錢曼曼和婉兒一前一後的回到東院,一路上她都是魂不守舍的模樣,東院的門是虛掩着的,她也並未主意到,只是婉兒納悶了片刻,明明出去之前,她是將門關好的。難不成是被風吹開的嗎?
一回到房中,錢曼曼便移着沉重的腳步走到牀邊坐着,一臉驚嚇憂傷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婉兒本想走過去安慰她,卻見明明是放在桌上剛剛做好的金步搖不翼而飛了,她便連忙低頭去尋,從桌底到桌上都仔細搜尋了一遍,但的的確確都沒有。婉兒圍着桌子轉了一圈,最終焦急的叫了聲:“姐姐!”錢曼曼此時並沒有發現金步搖不見了,依舊沉浸在混亂之中,聽到婉兒的喚聲,錢曼曼亦沒有擡頭只是有氣無力的說:“婉兒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今晚不該到後花園去對不對?”她深深的嘆了口氣,人便更加的沒精神:“可是後悔無濟於事,現在我只希望好好睡一覺之後,一切都能恢復原狀。”她說着便躺了下來,將自己縮在被子當中。
“有時候睡覺也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她找了個合適的位置讓自己儘量的舒服些,隨後閉上了眼睛。
“可是小姐••••”婉兒欲言又止,她亦嘆了口氣,好吧,這會兒便不要給她添亂了,讓她好好的睡一覺明日再說吧。
婉兒便吹滅燈籠中的蠟燭開門走了出去。月光照着錢曼曼的睡顏,她的夢中全是周玉竹憔悴的容顏與周玉書憤怒的眼神。還有一團無法化開的迷霧和焦灼的呼吸聲。
月光被雲層遮蓋,黑暗的不止是夜,還有通往幸福的路••••
而此時,在楓亭軒內,一場醞釀了許久的陰謀正在慢慢展開。
周玉書一隻手背在身後,皺着濃眉打開門,吱呀的一聲,一股幽香傳入鼻中。他側臉看向一旁桌案上點着的薰香,燈籠發着幽暗的紅光,廂房內的牀帳是放下的,關門的那一剎那,紗微微飄動,這房中雖安靜,卻似乎有別的異動。周玉書站在門口
,久久的沉默,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薰香上,有誰進來爲他點了薰香,這味道太曖昧,他並不喜歡,卻也沒有改變他陰鬱的表情和情緒。突然他的身子微微一彎,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來,噴在了地上,他撐住向前走去,坐在桌旁理着混亂的呼吸。用手擦乾嘴角的血,深邃的眼神之中,是哀傷的神色,他沒有讓錢曼曼和周玉竹看到他的憂傷是來自心底的破裂。一個是他唯一的親弟弟,還有一個是他想將心交給她的女子。向他表白本在他計劃之內,只是心中事情太多,不知理順要到何時,總覺得她會耐心等待,她雖然跳躍有時不受控制,但他相信她會等到他心無雜念說愛她的那天。
但今日玉竹的這番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說他愛上了他的女人!玉竹他應該知道,只要他肯要,他願意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他。可是玉竹他毫無要求的生活了這麼多年,從小到大,和他提過的唯一請求便是要他一定要找到孃親,如今,他卻突然說喜歡上了他的女人,並且爲此心力交瘁。這又要他如何是好?真是晴天霹靂不是嗎?錢曼曼這樣一個小女子,頂着江南第一才女的華麗麗的光環,好不匹配又漏洞百出,卻有如此特別的魅力,走進他的世界攪亂了思緒不算,還讓玉竹深陷其中,讓他陷入如此尷尬的境地。讓他不得不另眼相看又愛恨糾結。他不得不苦笑迴應他的發現,並且夾雜着一聲嘆息。
剛纔對她說的那番話只是自己震驚又無奈的表現,看在她的眼中,又讓她胡思亂想了吧?他本想告訴她,她是他在這世上唯一信任的女子,那份信任是從何而來不得而知,只是覺得就算天崩地裂,她會依舊站在他的身旁,雖然她從不主動和他親近,但他就是相信她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心思中掩藏着安靜的等待。不是所有女子都會讓他有如此的安心。她是如此難得的存在,但這番話太肉麻,在清風崖上他沒有說出口,或許,他不會讓她知道她在他心中是如此的有分量。他不喜歡說,只希望他做
的能讓她感覺到便好。
但現在這種狀況,又讓他如何是好呢?
成熟俊逸的容顏滿是痛苦的糾結。他的手緊緊一握,卻無力的鬆開了,他不會將這個女子給玉竹,以成全他的癡戀,如若這麼做,對他們三人來說都是傷害。但又要將錢曼曼怎麼樣呢?不能將這個女子再留在身邊了吧?在周玉竹和錢曼曼之間他只能選擇一個,和周玉竹相依爲命到現在,不想爲了一個女子傷了情分,玉竹不知道他說出的這番話會給大人的世界製造多大的難題,但他明白,他一直在守護的他還是會一直守護下去。不能因爲一個女子讓他放下這麼多年的堅持,但亦想到要放棄錢曼曼,他的心口便一陣劇痛,他這才發現,這個女子早就深埋在他的心中,如若連根拔起,他也會遍體鱗傷。他是從何時愛上她,並且如此的深愛?
一滴淚滑落,沒人能懂得他的憂愁,今晚他只能獨自啃着自己的憂傷。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即使這笑容如此蒼涼,也是英俊無比的。
他站起來,走到書房拿出一罈酒仰起頭灌進自己的身體,冰涼和火熱同時流入自己的身體,擦了擦嘴角,他將酒罈子狠狠的扔到地上,啪的一聲打破寂靜,同時一聲輕微的女子的叫聲從牀上傳來。
周玉書猛然回頭,眯着眼睛透過書房的珠簾朝對面的廂房看去,厲聲說:“是誰在那裡?”
但便再也沒了動靜,似乎剛纔的聲音只是他的幻覺一般。他轉身慢慢的走向牀邊,猛然的掀起牀帳,裡面的香豔瞬間瀰漫了他的眼睛,讓他頗爲意外的往後退了一步。
牀上躺着的是青青絲絲落落,並且只是穿了肚兜,粉,紅,綠,在青色的絲綢牀單上散開,高聳的山峰,萬種風情。這三個一直在周府努力生存的小人物,就等着此刻在周玉書面前華麗的綻放。青青撩動髮絲羞澀的喊了聲:“大表哥。”這才讓周玉書回過神來,他連忙轉身,厭惡的神色:“你們給我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