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琳看着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賀人屠,聽着寧知文竟然被齊國曹輝派了兩位宗師級的人物來擄走的事情,震驚得無以復加.
“我追蹤了他們數天時間,但石書生是隱匿追蹤的大行家,我卻不擅長那些,而那些鷹巢的人,我根本就不敢讓他們跟上去,那只是送死.”賀人屠嘆了一口氣,”我跟丟了,其實就算是沒有跟丟,我也無法可施,我一人是搶不回來他的.”
曾琳用力的晃了晃腦袋:”我不明白,齊國人把寧知文捉去是想幹什麼?”
“我也想不通啊,寧知文在咱們大明,並算不得什麼重要的人物啊,就算比起他兒子來,也是可有可無的角色.”賀人屠攤了攤手,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曾琳眨了眨眼睛,道:”你說是不是齊人想用他來威脅寧則遠?引誘寧則遠叛變?寧則遠可是大明水師的統領.”
“癡人說夢!”賀人屠不屑地道:”齊人會有這麼天真,以爲將寧知文捉了去,寧則遠就會俯首聽命?那就真是笑話了,別說寧則遠沒有這麼白癡,就算寧則遠真是這樣的白癡,現在的水師,又豈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周立,周揚帆,周寶楨等人早就已經自成一家,寧則遠之所以能夠號令他們,只不過因爲他是陛下任命的水師統領而已.”
曾琳點了點頭:”你說得也是,再者寧則遠也不是這樣的人,當初他投奔了大明之後,可是藉着大明的勢,迫使他老爹不得不跟着他一起投了大明,這樣的人,豈會被親情束縛着手腳?齊人也當明白這個道理,那他們抓寧知文究竟是個什麼用意呢?”
“不知道.”賀人屠有些惱火:”或者就是想離間一下寧則遠與陛下之間的關係吧.”
“就爲了這個,就不惜請了兩個宗師來搶人?”曾琳仍然覺得說不通:”聽你所說,那兩個人本身與齊國朝廷並不對付,之所以前來,只不過是因爲欠了曹衝的人情來還人情而已,這樣的人物,可不是隨意便能使喚的,人情,用一次可就少一次,如果就爲了一個不知所謂的事情,便用掉這樣一個大人情,不像是曹輝這樣的人物能做得出來的吧?我總覺得這裡頭有什麼大事情,只是我們還想不透而已.”
“想不透,也就不想了,我已經讓人把情況飛報回陛下了,齊人既然做了這件事,必然還有後手,只能見招拆招了.”賀人屠憤憤地捶着大腿:”齊人宗師級的人物,平素我們都是有監控的,但凡他們離開了齊國國境,我們都會得到報告,只是誰也想不到這一次居然來得是這兩個人.”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回大明去嗎?”曾琳問道.
賀人屠點了點頭,有些垂頭喪氣:”這一次回去,定然讓瑛姑那個娘們兒恥笑,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實在是我平生之恥.”
“沒有誰能百戰百勝的.”曾琳看着賀人屠,安慰道:”更何況這一次不是殺了楊青嗎,你的主要目的是這樣,保護寧知文,並不是你的職責範圍,當時你要是逞強,後果那纔是不堪設想,大明只不過五位宗師,比起齊國可少多了,咱們可損失不起任何一個.”
“也許很快就會有第六個了!”賀人屠稍稍提起了一些精神,道:”楊致那小子已經摸到門檻了,不定那天就能推門而入了.”
“楊公子也要晉級宗師了嗎?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曾琳一聽這話,不由大喜過望.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摸到了門檻到推開門,誰也說不準需要多長時間,這只是說明他具備了這個資格,但推門的時間,也許是一天兩天,也許是一年兩年,但一個搞不好,一輩子也沒有可能推開這扇門.”
“楊公子天姿聰穎,當然不會有問題.”曾琳喜滋滋兒地道.
“這事兒,可不是越聰明越好,有時候太聰明反而壞事.楊致要是心態更平和一些,或者早就推開了這扇門了,他啊,就是太聰明瞭.”賀人屠搖頭道.
曾琳眨巴了一眼睛,有些不滿地看着賀人屠,真是說晴也是你,說雨也是你,這不是拿人涮着玩兒嗎?
書房的門被敲響,一名官員急步而入,臉上卻帶着一些惶急之色,看了一眼大咧咧的坐在一邊的賀人屠.
曾琳擺了擺手,道:”什麼事,直接說.”
“回稟郡守,前線剛剛傳來急報,羅大將軍所率領的部隊遭遇到齊軍的伏擊,全軍皆歿!”他擡起了頭,看了一眼曾琳的神色,這才接着道:”羅良大將軍,羅虎將,羅豹將軍盡皆戰死.”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消息真正抵達並證實這一點的時候,曾琳仍然有些失神,好半晌才問道:”卞大將軍那裡怎麼樣了,消息傳送過去了嗎?”
“負責軍情傳遞的內衛是同時將情報分傳給卞大將軍與郡守府的,此時想必卞大將軍也應當接到消息了.”官員道.
“知道了!”曾琳意興蕭瑟地揮了揮手,接下來又有的忙了.現在看起來,卞無雙的算盤至少有一半沒有打響,他沒有能拿下同方縣城.通過這一役,也需要重新考量賙濟雲所部的戰鬥力了,萬州一役之後,大楚東部戰區的人,似乎都忘了曾經被賙濟雲率部攆得狼狽不堪,打得灰頭土臉,都萌生了一股敵人不過如此的念頭,現在這兜頭一瓢冷水,也可以讓所有人都清醒一下.
同方縣城,戰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狀態,在楚軍不計代價的猛攻之下,他們終於推進到了同方縣城之下,將外圍的那些讓他們頭痛了好久的壕溝盡數填平,一臺臺的霹靂火終於開始發揮了他們巨大的作用.
一團團的火球飛起,狠狠地砸進城中,在毀掉了烏林佈置在城內的一些大型投石機之餘,也讓城內燃起了熊熊大火,在一臺臺弩機不遺餘力的傾泄着弩箭的掩護之下,一支支的步卒擡着雲梯開始了蟻附強攻.
即便同方縣城被烏林幾乎加厚了整整一倍,但在霹靂火一輪又一輪的打擊之下,仍然搖搖欲墜,一旦進入這個階段,楚軍裝備的大量明式武器便開始發揮起他們巨大的作用,將城頭上的守軍幾乎壓制得擡不起頭來.
直到楚軍快要攀上城頭,那些咆哮的霹靂火,弩機這才停止了攻擊.看着一隊又一隊的士卒躍上城牆,卞無雙也不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江將軍,這一次你是頭功!”他看向身邊的江上燕,道.
最後的攻城行動是在江上燕的策劃之下進行的,在明軍之中呆了數年的他,對於明軍的戰術相當的熟練,這種頂着己方遠程打擊的同時把步兵也押上去,對於操作遠程武器的士兵來說是極大的考驗,稍一個打不準,便將誤傷到自己人,而進攻的步卒的頭頂上不停地呼嘯着掠過霹靂火射出的火球,弩機射出的弩箭之下進攻,也要承擔着相當大的壓力,要知道,弩機的機頭只要稍微向下壓一點,射的那可就是自己人了.
要知道這個時候,城內也還是在反擊的,殘餘的投石機,強弩仍然頂着楚軍猛烈的攻擊在進行着還擊.
誤傷當然是不可避免的,這些楚軍雖然精銳,但像這樣的協同進攻,他們之前從來沒有使用過,配合失誤那是必然的事情,不像明軍平日裡經常練這個,射手也好,步卒也好,都已經習已爲常了.
江上燕當然不會去理會這個事情,對於他來說,打進同方城,幹掉裡頭的齊人,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他的兄長兼最好的朋友江濤,便是死在這些齊人的手中的,能多殺幾個,他絕對會不遺餘力.
烏林再一次下達了讓卞無雙感到驚訝的命令,他竟然下令放棄了城牆的防守,而是全軍縮回到了城內,他是下定決心要與楚軍打一場爛仗了,現在他雖然有着城牆這個看起來的優勢,但在楚軍猛烈的攻擊之下,這個優勢早就蕩然無存,第一輪攻擊,楚軍就已經攻上了城牆.與其這樣,還不如與楚軍來打巷戰,至少這樣,大家的所有遠程武器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與先前壕溝中的戰鬥一樣短兵相接,一命換一命.
當佈置好這一切之後,他轉身衝進了城守府,看着還在內裡有滋有味的品着茶的嶽開山道:”郡守,你必須馬上走了!”
“去哪裡?”嶽開山面色從容,”我對烏將軍守住同方城可是信心十足.”
“可是我沒有信心了!”烏林大吼道:”郡守,我已經放棄了城牆上的抵抗,要與敵人在全城混戰一場,現在全城已經沒有那個地方是安全的了,你要是不走,我就要派人綁着你走了,再遲一點,連走就走不了啦!”
“或者很快,楚人就會撤軍呢?”嶽開山笑道.
“怎麼可能?現在同方已經是卞無雙嘴裡的肉了,他怎麼可能有撤軍?”烏林話音未落,外頭突然衝進來一個齊人軍官,驚喜的大叫道:”烏將軍,烏將軍,楚人撤軍了,撤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