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鬧鐘沒有把我叫醒,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的十二點,驚訝之餘忽然想起來,原來今天已經放假了。我走出臥室,看到桌子上放着零錢,還是零錢,從來都不會出現午餐之類的東西,即使是看起來像是午餐的東西,能吃的東西都沒有,我只能自己下去買飯來自己一個人吃。
閒着沒事上午在家看了會書,悶熱的下午實在令人煩躁,打開電視收看了一會子新聞。世界各地仍然發生着那些令我耳熟能詳的事件,恐怖襲擊,地區衝突,石油危機,土豆漲價等等,國內介紹了幾個翻車事件,還有就是某人因爲跳廣場舞亂了節奏被大媽一頓暴打,實在沒意思,我就不明白那些整天盯着報紙看的人怎麼就那麼有好奇心,總愛關心這些個跟自己毫不沾邊的大事小情的,什麼事事關心,反正沒有落到你們頭上你們才虛情假意地去關心。
又換了另外一個頻道,叫什麼電視劇頻道,我看到已經寫了是第四十集。什麼,第四十集還沒完,這些傢伙還在爭吵着什麼,一會看到一個年輕媳婦正在當着丈夫指責她婆婆的不是,令這個年輕的小夥子進退兩難,一會兒又是誰因爲突發了車禍被送進了急救室。這兩件事有必然的聯繫麼、實在看不懂。這些個編劇的手法真是越來越老道了,越來越令我摸不到頭腦,我以前看到的電視劇都是這樣的嗎,人看電視劇都是爲了消遣取樂的,看了這些如此現實的,比現實還現實的情節,還有什麼心情來取樂,還嫌不夠煩人的麼,這就是他們筆下的現實主義麼。
我關掉電視,在沙發上躺了一會,順便拿起一本荷爾德林的詩集看了起來,不一會覺得困,把書開着捂在臉上睡着了。
有人開門的聲音吵醒了我,一看是我母親回來了。
”要睡覺去房間裡,彆着涼了”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哦,昨天談成了一個單子,下午沒什麼大事,昨晚喝多了,有點暈,想回來再好好睡一會兒”
原來她昨天也喝酒去了。
”哦,那你睡吧,中午吃了沒”
”吃了,你呢。”
”馬上出去”
”別隻顧着看書了,快去,餓出病來不是玩的。”
”嗯。”
我換掉了衣服,穿上牛仔褲和黑色長袖T恤,帆布鞋。捋了一捋前額的頭髮走出了家,反正我沒什麼話可跟她好說的,就讓她一個人好好休息吧,我信步來到了外面買了瓶飲料回到我家下面的小廣場上,這裡有條用石子鋪設的綠蔭小道,四周環繞着植物,上面搭着木質的衡量,像是爬山虎還是怎麼不知道反正挺濃密的植物遮蓋住了上面,形成了天然的植物頂棚,我走到沒人的一處地方,倚着柱子坐下。喝着果汁,就這樣坐一下午也可以,反正我沒事。但是坐一兩個小時就不舒服,屁股咯得生疼,我太瘦了,連久坐都不方便,這是在是一項缺點。有時會有女生告訴我,這麼瘦沒有安全感。我心想:滾你的,你去找個開坦克的男朋友吧,足夠有安全感了。
看着小朋友們在媽媽陪伴下玩耍,還挺有意思的,我很嚮往這一幕。老年人坐在一塊不知道在高談闊論些什麼,這些人還挺有精神,可能是在商量什麼三分天下的計劃吧。有的坐在一塊拉二胡的,吹洞簫的,搞民族樂器的,老年人的生活就是豐富。時不時會有幾對情侶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有說有笑的,卿卿我我,我聽不清他們在說着什麼下流的話。只看到男生每次朝向女生說一什麼,那女生就笑了起來,這傢伙到底說啥了,我挺好奇的,這是我心中的一起未解之謎。那大概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吧,他們究竟爲什麼要笑。有的情侶看到我的視線往他們那邊移動,就匆匆收拾了東西趕緊離開。我有那麼可怕嗎,不就是一個單身的青年在孤獨沉思,有那麼可怕嗎,這些個情侶,一有了對象就認爲別的男人都在對自己的女人圖謀不軌,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哪裡去了,而且看你的女人一眼只不過是男人的荷爾蒙反應罷了,他們的佔有慾也太強了,這樣下去遲早不歡而散。
七月十五號,中午三點的太陽正炎熱,我走出陰涼的小花園,徑直來到馬路上,順着新修過的馬路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身上早已被汗水溼透,可還是不覺得熱,也不覺得累,就像是在朝聖一般,頂着毒辣的太陽,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影子一直走,街道忽然漫長得可怕,身邊的車流越來越稀少,走到了一個沒有什麼人經過的大型工廠,這裡的道路開闊了不少,兩旁的行道樹與路燈間距都特別遠,樹無法再爲我提供陰涼,我望着遠方路上熱氣騰騰的一灘“水”,向那個地方進發,總是覺得越來越近,可永遠到達不了,這條路到底有多長,我能走到盡頭嗎,汗水不斷從臉上滴落,我站在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場所,舉目凝望天空,經過昨天一場雨過後,天格外湛藍,也更加熱烈,酷暑將至,而我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呢?是在等待什麼嗎?這個世上還有值得我等待的什麼人嗎?
在我恍惚之中,見到了一個身影,一身白色連衣裙,在炎熱的風中裙裾翻飛,一頂寬大的遮陽帽的陰影完美地遮住了她的臉龐,忽然毫無預兆地一陣風過來,她下意識地壓住了頭頂上的帽子,面部的表情更復雜了,我不知道她是在微笑,還是……我很累,但還是竭盡全力朝她走過去,她就站在那灘水中,像水一樣夢幻。
“是你嗎”
她沒有說話。
“你要去什麼地方?”
“如果你還沒有做好追隨我的打算,就可能永遠到達不了的地方。”
“你要離開我嗎?”
“如果你還沒有做好準備。”
“請等等我吧。”
“時間的齒輪是無法停止的,時間在碾壓一切中前進,時間中沾滿了幸福人的鮮血,這可能不適合你,因爲你……”
“我並不害怕有怎麼樣的下場,只要你不拋棄我。”
“你的心就像玻璃一樣,比女孩子的更纖細。”
“這樣你會更願意瞭解我嗎?”
“這樣,只會令你更加難以生存,前面還有很多讓你悲傷的事”。
“不過沒有什麼能比你的離去更會讓我悲哀的。”
“我不會離開你,你會跟上我的腳步嗎,哪怕進入悲哀的世界。”
“我會跟緊你,但願你指引我。”
“你愛我嗎”?
“我不知道。”
“你會愛我嗎?”
“我想是的,會有那麼一個時刻,我會愛上你。”
白色長裙在空中翻飛,水花在她腳下綻開出了銀色的光芒,寬大的遮陽草帽將她的表情蒙上了一層陰影,讓她比平時更加神秘,我第一次見過這樣美麗的女人,也許是我所見過的人中最美的一個,因爲此刻,我心中除了她,除了想去跟她去到任何地方的願望之外已經別無他物。
我大概是愛上了這個神秘的女生吧,爲什麼他總在我絕望的時候出現,又匆匆消失。
(沒有愛心的,就不認識神,因爲神就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