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之血容易洗清,無影無蹤,漸漸淡忘。
但兄弟之血不可抹消,常規的洗滌,清理不了他們留下的污穢。
數個星區之外,一支艦隊正漂浮在太空的星河裡,在戰列艦‘雄獅之傲’那飽經風霜的鋼鐵要塞中,正有一個高大的光頭男子目視着恆星之光。
含有薰香的蠟燭燃燒着,光芒在他身後晃動,而彩繪玻璃將戰團歷史的畫面投在牆上。
不遠處代表着神性的顱骨,安放在各自的高臺,走廊兩邊的聖像沉默地注視着每個人。
他們是第一戰團,是宇宙漸暗時尋找光明的人,是黎明將至時剩下的餘燼。
潛藏在戰場之中,痛擊人類的敵人,他們不單純是黑暗中的天使,也是追尋贖罪的天使。
在宇宙中,尋找那些必須贖罪懺悔的人。
自帝國誕生,軍團創建以來,暗黑天使戰團便爲敵人所畏懼,爲受庇護者所敬畏,以永遠的警惕和熱誠履行着他們義務,是帝皇最忠實的僕從。
但是,一萬年來,暗黑天使深埋着一個兇險的秘密,足以威脅他們全力捍衛的一切,並將他們拖入萬劫不復之境。
外界之人認爲榮耀隨着血液一起在他們的身體內流淌,但這樣的認可每多一秒,大家心中的愧疚就會加深一分。
必須抓緊時間了。
秘密必須被‘內環’保護,而昔日的兄弟們必須爲此懺悔。
當上一任戰團大導師於939.M41去世後,阿茲瑞爾繼承了這個位置,同時繼承的不只是暗黑天使最爲珍貴的聖物‘獅盔’和‘奧秘之劍’,還有無比沉重的責任
從此,他被尊稱爲真相守護者,作爲團長領導戰團投入一場又一場戰鬥,他不可侵蝕的高尚行爲,和無瑕的榮譽,成爲所有戰友樹立了榜樣。
而現在,他單手拄着狹長優美的寶劍,靜靜地站立不動,思考着什麼。
在格拉迪厄斯星系中,自己和兄弟們會面對什麼?能不能找到那些人?
但總而言之,墮落之人必須回到光明中來。
“阿茲瑞爾大人。”
他被一個沙啞的呼喚所拉出了思考,身後莊嚴肅穆的走廊陰影處中,走出了戴着骷髏面具的戰團牧師奧菲斯,以及第一連連長塞拉菲斯。
大導師轉過身來,將視線從窗外看向自己的戰友,他額頭中央鑲嵌着展翅利劍的金色大導師徽記,動力甲右肩上雄獅的頭像彷彿正在凝視衆人。
“奧菲斯,塞拉菲斯,我叫你們來是因爲時候到了,上面得到了消息。”
“是關於我們目標的嗎?”塞拉菲斯是身經百戰的忠誠戰士,也是內環的成員之一,他知道大家一直都在尋找的是什麼。
“也許是。”阿茲瑞爾擡起頭來,他高潔的雙眼中滿是嚴肅:“你們知道,這種消息並不總會準確,我們需要去親自驗證。”
一連長沒有多說什麼,他拉展了右肩上的白色披風,只是問道:“在哪裡?”
戰團長看了他一眼,把手搭在劍柄上:“格拉迪厄斯星系,最近那裡科技挖掘工作出了些問題,一個腐朽的世界居然就隱藏在人類腳下,而我們的目標中,有些人好像也在前往那裡。”
“格拉迪厄斯世界?大人,那裡恰好處於帝國的邊境,我們在那裡可能會遇到所有已知種類的敵人。”戰鬥牧師奧菲斯用巨大的金屬手託着自己的下巴,骷髏頭盔上的一對紅色目鏡閃閃發光。
他並不是害怕戰鬥,而是在提醒大團長,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風暴已經減弱了,我們將進入亞空間躍遷,我希望你們在躍遷進行前就集結好你們的部隊”阿茲瑞爾把手搭上牧師的肩膀,輕輕拍打了幾下:“我會留在修道院接應,而你們先去建立前線基地。”
“座標呢?”
一連長是個十分務實的人,這種情況下進行細緻的戰術安排無疑全是無用功,因爲只有降落地面,才能知道具體的情況。
“在.....”就在大團長命令伺服顱骨投影出資料,準備指定集結點的時候,旗手突然跑來對他耳語了幾句,他頓時露出了懷疑的神色:“情報屬實嗎?...不要回應,我們秘密行動。”
士官點點頭,他以榮譽發誓,導航者就在不久之前,感應到了格拉迪厄斯上的緊急通信。
不光是求援信號,通訊中繼站的機械本靈還自動生成了一份星球如今的情況圖表,根據船上的智庫分析,那星球上面已經完全變成了人間煉獄。
阿茲瑞爾有些沉默了,按理來說,作爲星際戰士,必須有拯救和保護凡人的覺悟,雖然星球基本上淪陷了99.99%,但既然有人能通過帝國驗證發出緊急求助信號,那麼就意味着在敵人之中還有人類的倖存者。
可是這次行動,戰團原本的目的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秘密必須被嚴格守護,救人無疑會引來目光。
不過他只是猶豫了一秒,就立刻改變了原本的命令。
讓牧師帶着二連用空投艙強降中繼站,而一連長則帶上死翼終結者,於星球上敵人較爲稀疏的南極地區建立前線基地,他自己會在旗艦上指揮太空中的艦隊戰。
通過情報已經得知,有一支混沌的墮落艦隊就在那星球的軌道上。
“還有,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明白秘密有多麼危險,一定要快,不要讓多餘的人知道我們的真實目標。”
他又補充了一句,同時示意旗手去傳令導航員,可以準備跳躍了。
“我們明白,我們只是去肅清整個地區,與外星邪魔交戰,路過時無意收到了信號。”一連長點頭,他扶住了腰間的鏈鋸劍,像他這樣不使用遠程武器,裝備兩把鏈鋸劍的人,向來都對自己很有信心。
大團長笑着錘了他的胸甲一下:“去吧,我相信你們會獲得成功,我會肅清星球軌道外的所有邪魔,等你們將失落的榮耀帶回。”
一連長沉默地點頭,轉身去準備了。
“由始至終,永遠如此!”牧師奧菲斯也發出了神聖的誓言,他會不惜一切完成任務。
阿茲瑞爾重新轉過身去,看向瑰麗的彩繪玻璃:“爲了莊森和全父,我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