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托維尼亞,王宮。
維克多·馮·杜姆睜開了面具下的眼睛,鎧甲的雙目透射出了銳利的冰藍色光輝。
“什麼人?”他對着空無一人的大廳,陰冷地問道。
片刻後,一道半透明的虛影竟真的憑空浮現了。那是個穿着黑衣的女人,身披紅色的斗篷,一頭黑髮,瞳孔烏黑,但渾身都透着有如女王般不容侵犯的氣場。
杜姆下意識站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眼中露出了驚訝的情緒。就算再過一輩子他也不可能忘記這張面孔,這個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性——辛西婭·馮·杜姆,他的母親,也是他拼盡一切、試圖從地獄裡救出來的那個人。
而現在,她就站在這裡,表情淡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就好像本應身陷在墨菲斯托的囚籠裡的她出現在這兒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一樣。
但杜姆很快就回過了神,眼神陰沉得像要殺人:“你是誰?”
那不可能是他母親,他知道的。他的母親還在地獄裡,永生永世被墨菲斯托囚禁,直到有朝一日杜姆能去解放她的靈魂。而十分顯然的一件事是,他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成功,這意味着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只能是冒牌貨。
冒充杜姆的母親,這可能是任何人這輩子做出過最糟糕的決定。
“我想看看你的臉,維克多。”辛西婭輕聲說,“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她語氣是那樣地自然,連聲線聽起來都和杜姆記憶中的辛西婭一模一樣,而這近乎完美的模仿只讓杜姆更怒火中燒。他墨綠的斗篷無風自動,斗篷下的雙手掌心冒出了淡紫的法陣,強大的魔力像疾走的氣流四下回旋。
“我不知道你是誰,”杜姆沉聲道,“但你怎麼敢!?”
他低吼一聲,雙掌提起,涌動的魔力像受到召喚般四下匯聚過來,集中至杜姆的掌心、隨着他雙臂的舞動飛射而出。紫色的氣流吹拂起了辛西婭的長髮和斗篷,那磅礴的魔力足以令任何人心生畏懼,但那顯然不包括辛西婭。她表情依舊淡然地站在原地,她輕揮胳膊,暗紅的魔力自手中釋放,幻化出了一層絢爛的法術屏障。杜姆的魔力浩蕩地轟擊在那層屏障上,像水流般衝散了開來,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杜姆眼神中閃過了一瞬的驚訝,但也僅僅只是那麼一瞬而已。他一言不發,開始爲更強大的法術結印。魔力變幻成紫黑的法陣凝在他手上,磅礴的魔力渦流迅速匯聚,凝在他掌心化作了深邃難測的紫黑光球。
魔力轟出,紫黑色的球體劃出如裂痕般的軌跡,輻射出電流狀的能量,以無匹的氣勢轟向了辛西婭。女巫黑髮狂舞,但仍面色淡然。杜姆甚至沒看到她結法印,也沒有念出咒語。她只輕輕擡起了右手,手臂輕揮,彷彿樂隊指揮家的一個簡單的指令。空氣中留下了一條暗紅的弧線,杜姆的法術撞上那條弧線的剎那頓時潰散。紫黑的球體一分爲五,被打散開來分朝着不同的方向射去,轟轟轟轟地炸得整個宮殿都搖晃了起來。
辛西婭輕輕放下了胳膊。
“好了,維克多。”她平靜地說,“鬧夠了。”
杜姆咬起了牙齒:“你,到底,是誰?”
“你儘可以用你的戰甲掃描我,用你的X射線或別的什麼,隨便你用什麼方法。或者用識別咒語來驗證。測我的心跳,我的聲音,看看我是不是在說謊。”
杜姆皺起了眉毛。
不用她說,這些他早就全部做過了。一整套掃描程序,一項不漏,但一切跡象都指向了同一個結果——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辛西婭·馮·杜姆,他的母親,如假包換。
但那不可能。地獄領主可不是慈善大亨,他絕沒有理由放走自己囚禁的靈魂——尤其是像辛西婭這樣的女巫。
“我知道這些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消化,維克多。”她繼續耐心地道,“而且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解釋,但其他事都可以以後再談。重要的是,你所面對的人確確實實地是我,你的母親。”
“我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杜姆開始憤怒了。他整個人都浮了起來,斗篷飛揚。魔力彷彿逆流的潮水般捲入了他雙掌之中,肉眼可見的氣旋就像要把他身邊的空氣都排空。
整座宮殿都搖搖欲墜,彷彿在爲不得不即將迎接的一擊而感到戰慄。
***
拉托維尼亞的宮殿之外。
火星在空氣中切出了傳送門,邁克爾和奇異博士並肩走了出來。
“強大的魔法能量波動。”邁克爾用戰甲掃描了前方的宮殿,“並且數值波動非常大,應該是有人正在交戰中。”
“誰?毀滅博士嗎?”
邁克爾沒有回答,但看着顯示器裡的讀數微皺了下眉。
“走吧。”
在他們向宮殿邁出第一步的瞬間,襲擊便驟然而至。那攻擊無聲無息,就像來自虛空一樣。直到灼熱的風載着金屬摩擦的聲響掃至面前,戰衣的內置電腦纔給出警告。
沒留給他太多反應空間,邁克爾不得不在條件反射下采取行動。他左臂一長,將奇異博士猛拽到了身後。跟着右手提起,以小臂架住了橫掃而來的鐵鏈。鏈條上依附着熊熊燃燒的地獄之火,鐵鏈像一條燃燒的蛇般緊緊纏在了他的臂鎧上,恐怖的熱量甚至隱隱穿透了外殼。
鐵鏈的另一端,沒有任何意外地,被捏在惡靈騎士手中。
邁克爾提臂一拽,順着鐵鏈將惡靈騎士猛然離地朝自己拽飛了過來。他右足提起,迎面橫掃。惡靈騎士出掌格住,同時借力剎車止住了衝勢,揚手一記手刀斬落。邁克爾右臂一扯,將纏着自己臂鎧的鐵鏈拽得筆直,橫在上方封擋住惡靈騎士的手刀,甚至順勢一繞,反過來用那燃燒的鐵鏈將惡靈騎士斬下的手掌捆了進去。跟着他右掌一張,趁惡靈騎士跟那截鐵鏈糾纏不清的剎那出掌一記脈衝炮轟出。脈衝能量砰地炸在了他的腹部,將騎士仰頭炸翻了個筋斗,鏈條也不由脫手而出。
“還真是‘隆重歡迎’啊,墨菲斯托。”邁克爾解下了纏在胳膊上的鏈條,扔到了一邊,道,“這次你又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