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百老匯。
格溫跟在三個女生後面,夾在熱鬧非凡的人流中緩慢前行。夜晚的紐約就像是座不夜城,商務區人來車往,色彩絢爛的霓虹燈環繞四周,懸掛着的大型電子熒屏上一刻不停地播放着電視節目、宣傳廣告和新聞。
同行的三個女孩一路唧唧喳喳地聊着,幾乎一刻也沒停下過嘴巴。據格溫的觀察,她們的話題似乎無非就關乎校園裡誰誰誰和誰誰誰的緋聞、或是某個好萊塢影星和搖滾歌手的動向,再或者就是衣物鞋子化妝品一類的。
格溫一面聽着她們的談話一面時不時地插兩句嘴以表現自己的存在感,而其實她對這些話題都沒什麼興致,就像她對跟同學出來逛街這項活動本身也並不是十分熱衷一樣。而她之所以來到這裡只純粹是因爲她不想表現得另類,被同學看做是什麼“怪女孩”。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不想太早回家。回去的話她其實也沒什麼事可做,只能對着她那間大得誇張的頂級公寓發呆。
幾個女生聊着聊着不知怎麼地竟難得地扯到物理知識上去了。她們爲某個問題爭論了一陣,隨即一致地回過了頭決定向“權威人士”求教。
“嘿,天才,”一個女生問道,“記得第二宇宙速度是指什麼來着?”
“那個指是物體最終脫離地球的引力飛出地球的最低速度,速度是每秒七英里。”格溫回答。
一個紅髮的女生響亮地吹了聲口哨:“看到沒?我就說了!”
“你只是湊巧蒙對了而已......”
“不過實話說,格溫,你是怎麼這些東西都記得的?”那紅髮女生問。
“......你不如問她爲什麼每次測試都是全班最高分。”
格溫挑了下眉毛:“唔......多看書,多做題,上課認真聽講?”
她撒了個小謊,其實上面這三條她一條都沒做到。
有時格溫覺得她在那個克隆實驗中不止被賦予了蜘蛛俠的超能力,同時還獲得了類似的腦補能力——在上課的時候尤爲明顯。她發現自己在高中的課堂上多數時候都處於思維發散、神遊天外的狀態,對老師說了什麼其實並沒太往心裡去。
她晚上回家其實也壓根沒比別人額外多花時間在學習上。她回家後的時間裡要麼會看電視打發時間,要麼乾脆就一個人躺在牀上對着空蕩蕩的臥室發呆,直到該熄燈睡覺的時間。
說起來她每個星期最充實的時間,大概就是按照日程前往附近的天劍分基地接受系統的外勤特工課程訓練的時候了。她的特訓教官是個整日兇巴巴、絲毫不近人情的傢伙,他身材很高、有着條金屬手臂(這一點格溫倒是覺得挺酷的)。她不知道教官的名字,只知道他的代號似乎是什麼“冬日戰士”。
跟着這位教官的訓練課大概是她每個星期唯一一節上課沒法神遊天外的課程了,因爲他總有些格溫不大喜歡的手段確保他的學生沒法走神。
話說回來,格溫想所謂“學霸”大抵應該都是這麼一回事,分明沒多下什麼功夫看書學習,可考試出來的分數總是莫名其妙地拿到了第一。但每當有人問她學習的秘訣時她從不說實話,一是因爲她估計說出來別人也不會信,二是覺得那樣可能會打擊他人的信心。
她估摸着也許其他人聽到她是夜夜挑燈夜戰、刻苦拼命學習才換來這樣的好成績心裡可能會好受些。
一個女生用胳膊肘捅了捅格溫:“嘿,格溫。你記得布倫特·加德納嗎?”
“班上的男生吧?記得,怎麼?”
那女生壞笑兩聲:“我們剛剛稍微討論了一下。我們猜測他這兩天就得給你送情書了。”
“我?”格溫指着自己,“認真的?”
三個女生齊齊發出噓聲。
“得了吧,當然是你啊。你看,你人又聰明,長得又這麼好看,哪個男生能不喜歡呢?”
“而且你家肯定超級有錢,對吧?”紅髮女生補充。
格溫苦笑,索性懶得解釋了。
不知是誰最先傳開的,說這個新來的轉校生格溫·格羅芙妮,第一天來學校時坐的是輛加長版的加長版凱迪拉克,再加上她每天從頭到腳都是一身看似隨意但實則講究到了極點的世界名牌搭配(其實她穿的衣物全部是伊麗莎白準備的),於是這位轉校生女孩其實是某有錢人家的小公主的謠言就流傳開了。
“爲什麼不考慮談個男朋友呢?”她的同伴繼續慫恿,“雖然大多數男孩都是蠢貨,但有些其實也挺優秀。”
紅髮女孩撇撇嘴:“你怎麼就知道格溫還沒有男朋友?”
“誒?你有嗎?”
格溫說:“我沒......”
“哈,那肯定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格溫剛想說沒有,卻在話出口之前下意識頓了一下。而她這自然的反應理所當然地被幾個對八卦有着出奇敏感嗅覺的同學敏銳地捕捉到了。
“哇哦,格溫果然有心上人了!”
“真的假的?是誰?是我們學校的嗎?”
“......”
格溫剛想再辯解,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烈刺痛感打斷了。
她已經越來越熟悉這種刺痛感了,她知道這也是源自蜘蛛俠的超能力之一,叫做“蜘蛛感應”,能幫助她敏銳地感知到附近的危險。
可現在她正位於曼哈頓繁華的心臟地帶,身旁人來人往,是什麼觸發了她的蜘蛛感應?
幾個女生還在爲剛剛的八卦話題爭論不休,她們甚至已經開始猜測起格溫的暗戀對象會不會是什麼超級明星之類的公衆人物。但格溫的心思已經完全沒在這場談話裡了,她目光機敏地四下掃動,就像一隻盤踞在自己編制出的蛛網中心的蜘蛛,追着絲線被扯動的方向尋找獵物。
廣場上的多數人看起來都很尋常。在玩具店前跟父母鬧彆扭的孩子,在霓虹燈下相擁接吻的戀人,懸着腿坐在廣場邊緣的欄杆上抽菸的幾個殺馬特年輕人......好吧這幾個傢伙看起來比別人危險一點,但是應該也不至於觸發蜘蛛感應。
直到她目光穿越人羣,注意到了距她們約二百碼之外的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緊緊抱着自己的胳膊,坐在一張公共長凳上,看起來就像個感冒發燒的病人。一個剃了光頭的西裝男人提着個黑色的手提箱走到長凳邊,跟那男人耳語了幾句,隨即便將箱子放了下來。
接着光頭西裝男走開了,長凳上的那個男人迫不及待地抱起了箱子,從裡面拿出了什麼東西,急不可耐地放到嘴邊猛吸了起來,像極了個毒癮發作的癮君子。
刺痛愈發劇烈了,幾乎上升到了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步,蜘蛛感應像個關不住的鬧鐘在格溫腦子裡劇烈作響。
“呃,夥計們,”她轉過頭,打斷了幾名同伴的爭執,“我覺得......我們最好快點走了。”
“怎麼?格溫?別想轉移話題......”
“好了這些待會兒再說,”格溫不由分說一手拽住一個女生,快步地向廣場外走去,“這兒讓我不舒服了,我們快點離開這兒。”
她的朋友們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失常:“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格溫沒有回答。她領着三人儘可能快地離開廣場,穿過馬路走到了街對面。刺痛感在那一瞬間升至了最高,她出自本能地喊了一聲“趴下”,用蠻力帶着這幾名同伴撲倒在地。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轟炸聲吞沒了一切。
那個抱着手提箱的男人由內而外地炸開了,火焰攜帶着紅熱的衝擊釋放,宛如要蒸發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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