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有什麼語言能比較貼切地形容這幅慘狀，不過一定要說的話，大概“地獄”會是個比較接近的詞。
這間外星船艙簡直堪稱是驚悚電影的標準片場。一艘空蕩蕩的船，充斥着血腥和黴臭的氣息，鮮血和其他一些內容物塗滿了地板和牆壁，遍地都是驚心動魄、模樣悽慘的屍體。
如果下一秒哪個角落裡迸出一隻試圖把人開膛破肚、或者在誰身體裡產卵的異形，恐怕誰也不會感到太驚訝。
“見鬼了。”死亡之首蹲下身，隨便抓起了一具屍體檢查了一下。那是個淺綠皮膚的外星人，血液倒是和人類一樣是紅色的。這具屍體屬於那種讓人看到會情不自禁做整整一週噩夢的那種死法，他伸長了舌頭，連舌根都爬滿了像細菌一樣的紫色紋路。他正胸前被不知什麼東西開了個巨大的窟窿，地面上留下了大灘乾涸的血液。
“我猜這個肯定就是致命原因了。至於兇器......”死亡之首瞥了眼死者手上的激光槍，“我猜他正握在手裡。”
“自殺？”邁克爾問。
“大量的自殺。”死亡之首說，“應該說，這整艘船艙裡的人全部是死於自殺。這可古怪了，據我瞭解Badoon通常不會這麼抑鬱？也許他們全部都恰巧突然想不開了，或者又可能是我們在追的那位機器人先生有着相當厲害的口才，看來他說服人很有一套。”
旺達皺着眉頭：“知道嗎？那個什麼叫‘451’的機器人......我已經開始討厭他了。”
死亡之首看了她一眼：“歡迎加入俱樂部，小姑娘，我也是。”
邁克爾沒有理會賞金獵人的調侃，在一具屍體邊蹲了下來，用鎧甲的傳感器掃描屍體和環境。雖然沒有得到命令，但雪莉也十分機敏地開始做起了同樣的事。
“追蹤一切人爲跡象，雪莉。”邁克爾說，“結果反饋給我。你有什麼收穫？”
雪莉的雙眼中射出了藍色的掃描光線，徐徐地從遍地的屍體以及地板和牆壁上掃過。
“掃描到神經活性氣體，以生命維持方式分散在空氣中。85%以上的概率可能是該氣體導致了生物體的機能紊亂，進而出現致幻、思考能力退化等等跡象，有引導向地導致了生物的自殘。”
“那也許我們該小心點。跟旺達站的緊一點，雪莉，儘量用你的粒子護罩保護她，把更多能量轉化爲護盾輸出提高防禦效率。”
“明白，先生。”雪莉說着，朝旺達走過去兩步。
旺達皺了皺眉：“你知道，我能保護好自己。”
邁克爾的命令讓她覺得有點不爽。她不喜歡當個需要保護的對象，那感覺就像個累贅。
邁克爾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不需要，只是保險起見而已。”
“我可不覺得那是個好主意。”死亡之首嘟噥，“粒子屏障，能量護盾，這種東西都是能量輸出的大頭，簡直就好比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手裡舉着枚燃燒彈。人家隔着一個光年都能感知到我們來了。難道我們不該低調點什麼的嗎？”
“別擔心，大塊頭，一切都在掌握中。”邁克爾站起了身，“繼續走吧，我們還有個機器人要找呢。”他頓了一頓，“或者應該說......我們該等着他發現我們。”
邁克爾轉過身，淡定地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機器人。那是個有着銀白麪孔的機器人，紅色的眼睛、藍色的身體，畫風就像科幻電影裡時常會出現的外星機器。
看起來這位就是451、也就是他們所要找的那個外星機器人了。
結果這位機器人先生卻似乎並沒有和他們答話的意思，而是筆直走向了那位大塊頭的賞金獵人。
機器人目光從邁克爾、旺達和雪莉身上掃了一眼，向死亡之首問道：“怎麼有三個？我以爲我要的只有黑騎士而已。”
“他們是一夥的，這樣比較省事。”死亡之首聳聳肩，“放心，我不會額外收取費用的。我從不會隨意改版事先說好的價格，這是我的信譽。”
他說着伸出了手：“現在，我兌現我的那一部分承諾了。該付錢了。”
“很好，感謝你的幫助。”451說着，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塊像三塊疊在一起的磚頭般大的灰色方塊，估計是什麼星際通用的貨幣之類的。
死亡之首接過了，將那大東西在手裡掂了掂，挑了下眉毛：“我可不記得價錢有這麼多。”
“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出色，這是獎賞。”451擺擺手，“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旺達眯起了眼睛瞪着這大個子：“你騙了我們？”
“只是一點小謊，可別到處亂說，小姑娘。”死亡之首晃了晃他粗大的手指，“你看，我告訴你們有個機器人掠走了你們的朋友、還盜走了VOLDI核心，這些部分字字屬實。我保證了我會帶你們找到他，這一點我也做到了......可別說我死亡之首不講信用。”
接着他轉向邁克爾：“關於我說敬佩你是個優秀的戰士，那些話都是發自內心。但這無關乎私人恩怨，只是單純的買賣而已。地球上應該也有賞金獵人對嗎？你付錢我就辦事，就這麼簡單。”
“啊，我明白。”邁克爾倒是絲毫沒有驚訝的樣子，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死亡之首會倒戈向敵人一樣。他平靜地說，“不過選擇這麼做，你應該也得有相應的心理準備。”
死亡之首哼唧了一聲：“我做這一行這麼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少了，心裡自然有數。如果哪天有誰能找上我的麻煩，那我也認栽，因爲這份工作本身就是這樣了。”
他哼着古怪的小調，在手裡掂着自己的報酬，悠哉地去了。
“祝你們好運了。”他說着揮了揮手，背影連同歌聲一同順着通道遠去。
451目光轉回了三人身上，露出了個和藹但卻讓人沒來由脊背發涼的微笑。
“別這麼緊張，雪莉。”他一口叫出了雪莉的名字，“輕鬆一點。解除武裝解除護盾，到這邊來。”
“是，先生。”雪莉像是着了魔一樣，面無表情地聽從這位陌生人的指令走到了對方身邊，表情僵硬得就像一臺真正的機器。
“有意思，控制人工智能麼？這是你的能力？”邁克爾問。
“算是吧，我能力的一小部分。”451微笑，他轉向雪莉，“幫我個忙，給我把你老闆盔甲的操控權轉接過來好嗎？謝謝了，你真是個乖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