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空中開始飄下細密的雨絲,明亮的燈光陸續照亮了紐約的每一條街巷。金髮的女孩在一幢幢樓棟上飛檐走壁,迅速奔行。
她徒步飛躍了小半座紐約市,來到了一座陰森森的工廠外。她像獼猴一樣輕巧地翻越過了三米高的鐵圍欄,半蹲落在了黑黢黢的院內。
格溫用力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了心中的不安,小心地邁步向前走去。
偌大的工廠裡沒有半點光源,黑暗無聲地籠罩萬物,將高大的廠房和建築包裝成了嶙峋的形狀,涼颼颼的風從門縫間隙裡穿行,冷意刺得人脊背發涼。
格溫開始有點萌生退意了,灼熱的刺痛感從她跳進倉庫起就一刻也沒停過(但她還不知道這是“蜘蛛感應”的危險預警)。她說不清爲什麼,但某種直覺將這個地址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腦海裡,就像是一副標註了GPS導航的地圖。
廠房的大門沒鎖,她用力擡起了近五米高的大門,矮着身子鑽了進去。裡面黑黢黢地一團,比起外面更加伸手不見五指。刺痛感一路指引着她摸索到了某個地下室的入口,她提着門環拉起了沉重的鋼板,露出了一條斜向下的樓梯。
格溫順着階梯摸索下去,一絲微弱的白光模糊地照亮了階梯的輪廓。她下到底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光線慘淡的金屬房間裡。一個人背對着入口坐在旋轉椅中,身後張狂地延伸出四條軟耷耷的金屬觸鬚,被黯淡的光線投在了牆上四條細長的黑影。
格溫發覺自己的心跳隱隱開始有失控的傾向了,她試着用提問來掩蓋不安:“你是誰?”
“我早就等着你們了,我知道你們會來找我。”男人嗓音渾濁地開口了,“只是沒想到第一個找來的竟然會是你......真是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旋轉椅緩緩轉了過來,露出了男人陰森滲人的臉。他梳着平頭,戴着墨綠色的鏡片,穿着身像模像樣的黑色西裝,四條金屬手臂像觸鬚一樣在他身後擺動。
格溫認得他。
“奧托·奧克塔維厄斯,章魚博士?”她驚訝道,“你不是被蜘蛛俠抓起來了嗎?”
“是的,就是我,你們的創造者。”奧托雙手交叉支撐着下巴,“過去那段時間裡我的記憶一直有些問題,我沒法把大腦中的零碎的片段串起來——而那都是拜奧斯本實驗室裡那次失敗的Oz人體實驗所賜。實驗室的爆炸影響了我的神智,哦,還順便把這玩意兒黏在了我身上讓我從此無法擺脫。”
他用思維操縱着一條觸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尖銳的爪子“咔嚓”地空抓了兩下。
“一開始那非常痛苦,這四條多出來的手臂控制中樞直接融合進了我的脊髓,這讓我痛不欲生。”他說,“但很快我學會了掌控它們,和它們共存。我重新振作起來,試着搭建一個新的實驗室、重新開始我的事業......直到那可惡的蜘蛛俠出現,三番五次阻撓我的計劃。”
“但你當時是想打劫銀行,還想從別人的實驗室裡搶奪設備。”格溫皺眉,“他只是在做好事。”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奧托冷冷說,“有很長那麼一陣子我都被那可惡的爬牆蟲煩得不行,但由於記憶問題我一直想不起來他是誰。但在被蜘蛛俠丟進監獄之後,我開始有大把的時間回憶、整理思緒......然後我終於想起來了,奧斯本實驗室裡的事故、Oz血清的事、還有蜘蛛俠的身份。”
他笑了笑:“所以你瞧,某種意義上說這還是多虧了蜘蛛俠的幫助。當初在奧斯本工作時我就是Oz血清項目的高級負責人,所以我很清楚Oz方程式以及它如何運作。所以我向CIA拋出提議,告訴了他們蜘蛛俠的秘密,並且向他們承諾了我可以造更多出來......”他頓了頓,攤了下手,“......所以,就有了你們,我最完美的作品們。”
格溫咬住嘴脣,攥起了拳頭:“是你對我們做了這種事......”
“是我創造了你們。”奧托糾正,“換句話說,我就是你們的造物主。你們的生命、你們的命運都屬於我,你們誕生的意義就是爲我服務。”
“不,你纔不是。”格溫再無畏懼,翠綠的眼睛裡射出瞭如炬的目光,“生命的意義是由自己創造的,不屬於上帝、也不屬於任何人,當然也不屬於一個窩在地下室裡做白日夢的瘋子科學家。”
“唔,有意思。”奧托也不生氣,只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看來有人給你灌輸了一些奇怪的念頭。不過沒關係,等我抓到你以後會就此做些必要的調試,到時你會非常樂於爲我服務的。”
入口的方向再次傳來了鋼板被掀起的聲音,複數個腳步聲沿着階梯接近。格溫下意識回頭,發現兩個蜘蛛俠帶着一個藍黑制服、紅色披風的傢伙出現在了樓梯口。
他們在和格溫視線相交的瞬間如遭雷震般愣在了當場。
“格......格溫......?”
“嗨,彼得。”奧托端坐在他的椅子裡,輕笑,“來認識一下格溫·斯黛西,蜘蛛女俠,我爲你特別定製的克隆。是不是很感動?”
彼得從震驚中回過神,捏緊了拳頭,射向奧托的目光中幾近噴出火來。
“奧托......”
他忍無可忍,越過格溫不顧一切縱撲向奧托。
“你都做了些什麼!”
冷冽的氣流從他身後追來,寒意夾着蜘蛛感應的預警刺痛着後頸。彼得反應奇速,身形一錯,似是長條狀的某物涼颼颼地從他頸邊掠過。
彼得不及細想,新的刺痛緊跟着襲來。他橫身飛撲,騰空側翻,瞬息功夫內身手矯捷地連變了數個方位。奇形怪狀的兵器在黑暗的掩護下接踵襲來,氣流似是棍棒,又像是長矛。彼得連避數下,終於一個不慎被鋼鐵的手臂狠狠抽中了小腹,十來噸重的巨力排山倒海地壓到,震得他幾近五臟齊碎。
幾人這才注意到,遁形在這片黑暗中的原來遠不止博士背後那四條觸手而已。無數條鋼鐵觸鬚像隱匿在水下的黑蛇一般,無聲地遊走,伺機而動,隨時意圖向誤入房間的獵物發動最致命的一擊。
奧托從他的旋轉椅裡緩緩站了起來,金屬觸鬚在他身後張狂地舞動。
“你看,我剛剛就說過了,我終於已經慢慢習慣了和這些冰冷的機械共存。”他帶着笑意說,“事實上,我甚至已經開始享受這種感覺了。我升級了結合在我脊髓上的神經鏈接,擴增了信號使得我能夠指揮更多手臂。現在我所擁有的手臂......早已遠遠不止四條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