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292 教訓(一)
春纖早發現琥珀瞧向夏玫的神色不善,掩口笑道:“啊喲,夏玫,你可當心些,人家以爲你還要跟她爭寵呢,你看看別人的臉色,恨不得吃了你呢。”
夏玫看了琥珀一眼,撇嘴道:“就憑她,還早着呢。回去再煉個十年八年的看姑娘我樂不樂意賞她這個臉吧。”
琥珀戟指道:“晴雯,你,你好,你給我等着。”
話音未落,夏玫一個旋身,人早已到了琥珀面前,纖手一擡,衆人只覺眼前一花,接着便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只見琥珀的臉上早就多了紅紅的一個掌印,冷笑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指我,姑娘我今天就給你一個教訓,下次再敢狗眼看人低,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去喂狗。”她聽春纖回來說了琥珀攛掇賈母來找黛玉的麻煩,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琥珀居然自動送上門來,她如何肯輕輕放過。
衆人張大了嘴,都被驚得呆了,鴛鴦震驚道:“晴雯,你……。”
夏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居高臨下的道:“哦,是鴛鴦姑娘啊,咱們現在各爲其主,也談不上什麼交情了。請鴛鴦姑娘記清楚了,晴雯早死了,說起來我還得多謝貴府二太太成全呢,如果不是她將我攆出去,我怎麼能逃出那個火坑。我現在叫夏玫,鴛鴦姑娘可千萬記住了,下次別再叫錯了。”纖腰一扭,冷笑道:“現在無憂宮的大門已經開了,諸位是進還是不進呢,到底是賀蘭大人氣量大,居然還肯給你們開中門,要我啊,不叫她們鑽狗洞都算是好的了。”
賈母差點沒被她氣得撅過去。春纖暗暗稱快,自己怎麼就罵不出這些話來。看着夏玫一臉的崇拜,夏玫白了她眼,“你少跟小姐讀點書,少去學那些文雅的東西,就罵得出這些粗話了。”
玄女在內失笑,“那天我還笑這個丫頭怎麼就不肯讀書,原來爲的是這個。”
弘毫不在意的道:“反正都是婠婠的人,她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忠心爲主就行了,書讀的多讀的少有什麼要緊的,她們是來做侍女,又不是來做才女。”
門上傳來剝啄之聲,玄女側過頭去道:“進來,什麼事?”只見紫鵑與雪雁推門走了進來,躬身道:“大姑娘,賀蘭少爺,賈太夫人來看小姐,不知小姐醒了沒有。”
琥珀在外得意的看着平兒,揚臉笑道:“平兒姐姐,你不是說賀蘭少爺跟林姑娘明兒便要成親嗎?怎麼現在都還在林姑娘的閨房裡呢。這個可是不太守規矩哦。”她被黛玉以沒規矩打了一頓,又被夏玫折辱一番,早就恨得咬牙切齒,拼死也要搬回這一局來。
衆人的臉上皆掠過一絲怒意,鳳姐兒停住腳步,冷冷的看着她道:“琥珀,這不是在府裡,這是在別人家裡,你當你是什麼?”
賈母也被她弄得十分尷尬,再加上方纔進來時早就被無憂宮內各種富麗堂皇的裝飾震得目瞪口呆,知道賀蘭家絕非如自己以前所想的那樣,只是個外來的鄉下有錢的土財主,只怕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輕易得罪不得。回頭看着琥珀怒道:“琥珀,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給我退下。”扶着鴛鴦靠前去看黛玉。
弘依然恆靜的握住黛玉的手,一動不動,對賈母的到來不理不睬,壓根兒就沒有絲毫反應。賈母也不覺動怒,“賀蘭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弘睜開眼一掃賈母,那眼神遙遠、森冷、銳利而又蒼涼,賈母只覺一股寒氣從腳下升起,恍若被一頭蠻荒兇獸盯上。沒來由的只覺心下一緊,不由的連退數步,急忙回頭欲找鳳姐兒,卻發現鳳姐兒、邢夫人等並未跟着自己進來,心下立覺不妙,再看玄女正站在旁邊衝自己冷笑。心下怯意更甚,她深知玄女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馬上放低身架勉強笑道:“唉,賀蘭少爺,我們在這裡說話是不是會吵到玉兒,不如到外面去說吧。”
弘淡淡的瞄了她一眼,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弘現在是鐵了心要賈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報應二字。看了賈母臉上殷切的表情,弘也沒什麼表示,只一挑眉,站了起來,又俯身輕輕給黛玉攏好被子,對着玄女微一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玄女瞪了他一眼,轉身出了房間,賈母忙跟着玄女也出去了,她現在實在是半點也不想跟弘多呆,弘的目光讓她直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到了外面,大家分賓主坐下,紫鵑等忙將茶誰送上,弘端着茶杯,用茶蓋慢慢的撥着上面的茶梗,也不看賈母的眼色,只閒閒的對玄女道:“清和製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茶的味兒也正,香氣也純,等我下次收集夠了藥材,也找他幫我制去,反正婠婠也喜歡品茶。”
玄女笑道:“他啊,因爲楊師伯好品茶,所以就對這些玩意兒上心,不過弘你還別說,當世這方面趕得上他的人可還真不多。”
賈母聽着二人閒聊,心裡焦躁,但玄女的厲害她早已領教了,和自己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等級,當日那疼得死去活來的滋味,她可不想再嘗一次。更何況還有元春等人會跟着自己同時受苦,她現在是萬萬不想去招惹玄女的。至於弘,雖知此人不凡,可看他對黛玉千依百順的樣子,本以爲跟寶玉一般,大約也是沒脾氣的,可是剛纔他看自己的那一眼,賈母到現在都覺得自己股尤慄慄,哪裡還敢去招惹他。本想好不容易見着黛玉,自己下個軟,拉攏拉攏祖孫情,求黛玉高擡貴手放過賈家的,可看看黛玉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哪裡有機會上前。看弘與玄女均對自己愛理不理的,別無他法,只好轉頭看着鳳姐兒,想她說兩句話圓個場,先打破僵局,下來自己便好說了,哪料鳳姐兒卻正好低頭跟邢夫人說什麼,偏就不往自己這邊看。賈母苦笑,知道是琥珀剛纔得罪了二人,恐怕也指望不上鳳姐兒幫腔了,心中更恨琥珀,若不是這賤人,自己如何會這樣舉步維艱。
弘與玄女自說自的,就是不跟賈母答腔,將她涼在一邊。鳳姐兒與邢夫人拉着夏玫離賈母等離的遠遠的,也似在低聲打聽黛玉的狀況,賈母也聽不大清楚。無可奈何,也只好清了清嗓子,看着弘道:“聽說賀蘭公子與我家玉兒定了婚,明日便要成親,可有此事。”
弘似乎這時才發現這裡還有賈母這個人,訝異的道:“哦,賈太夫人大約是搞錯了吧,與在下訂婚的是林家小姐,不是太夫人口中的什麼玉兒,還請賈太夫人不要胡亂攀扯。”邢夫人與鳳姐兒聽着弘的回答,嘴角微微發抖,心裡簡直要笑瘋了,自以爲了不起的老太太,這回你也碰着對頭了,人家娶的可是林家的小姐,不是你賈家的姑娘,你得意個什麼勁兒。還我玉兒呢,你的玉兒在賈家,正等着娶那支爛釵子呢,你老人家拿來跟人家賀蘭少爺攪什麼攪,人家賀蘭少爺很正常,沒你那寶貝鳳凰蛋兒的不良嗜好,什麼男的女的,髒的臭的都往自己屋裡拉。
賈母如被人當頭敲了一棒,勉強維持自己的雍容的儀態慈祥的道:“賀蘭少爺大概是不清楚吧,這林家小姐是老身的外孫女,”
弘皺眉,不待賈母接着說下去便道:“太夫人這是什麼意思,這裡的人誰都知道婠婠是你的”外“孫女,但我還是提醒太夫人一句,就如太夫人所言,您也只是婠婠的”外“祖母而已,既然婠婠是林家的後人,她的婚事又怎麼可能輪得到賈家的太夫人來做主。”弘逼視賈母笑吟吟的道:“莫非,太夫人想搶了林老爺,林少爺的差事,替婠婠做主,另定婚事。”
賈母一呆,她本想擺擺黛玉外家的譜,藉此壓制弘的氣焰,哪知卻被弘將她意思歪解一番,反成了她要推翻林家與賀蘭家已經定下的婚約,強行悔婚。賈母自問自己是沒這個膽子的,別的不說,若是退了這門婚,她上哪兒去找一個能和弘想比的人賠給林家。更何況自己家裡現在還有幾個無人問津的待嫁的小姐呢,要有那樣的人肯定是先留給自家的,如何會給黛玉一個外人。賈母心裡也一清二楚的,如果自己敢把這婚事攪黃了,只怕林家會馬上打上門來。做爲賈家的老祖宗她怎麼敢讓那個場面出現,到時自己拿什麼話對族人解釋,連忙道:“賀蘭公子想是誤會老身的意思了,老身也只是想知道公子與我玉兒哦不,是我外孫女的婚事何以如此倉促。”
弘看着賈母,臉上的笑意慢慢斂起,緩緩將自己掌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淡淡的道:“哦,我當如何理解老夫人這句話的意思呢。”
賈母也不再掩飾,看着弘冷笑道:“賀蘭公子如此倉促的與我外孫女成婚,至少也應給我這個外祖母一個交代吧。”
弘依然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道:“哦,不知我憑什麼應當給太夫人一個交代呢,我好像不欠太夫人什麼呢。”
賈母霍的站了起來,盯着弘怒道:“賀蘭公子,你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你明知道玉兒是我的外孫女,她的婚事,我自然有權過問。”
弘冷冷的看着她,一直看到賈母心虛的退後兩步,倒在椅子上爲止。方纔漠然道:“賈太夫人,我想這個世上婠婠的任何親人都可以說這話,獨你不能,你還有你寵的那一房人都不能。太夫人,我現在就告訴你,就憑你對婠婠所做的一切,你不配。”邢夫人與鳳姐兒等都吃驚的擡起頭來,見弘對賈母如此毫不留情,都駭的一跳,嚇得連過來勸架都忘了。
賈母如被人當衆摑了一記耳光,氣得渾身亂顫,指着弘道:“就你這樣的人也想娶我的玉兒,我不答應。”
弘看着賈母嗤笑道:“你不答應,你答不答應關我什麼事?賈太夫人,我也確定的告訴你一件事,婠婠的婚事,還輪不到你一個賈家的人來指手畫腳。請賈太夫人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是賈家的太夫人,而不是林家的太夫人,對於林家的事,你無權插手。如果賈太夫人不服的話,我們就到貴國皇帝御前去評一評,我倒想知道一個處處算計謀害自己外孫女的外祖母憑什麼來對她的婚事指手畫腳,而貴國皇帝的態度我倒是很期待呢。”
賈母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不敢開聲了,要是這些真的捅到御前的話,那元春就徹底完了。小皇子也沒什麼指望了。
弘沉靜的看着賈母,淡然道:“其實我知道老夫人的來意,你不過就是不甘心婠婠收回的那些銀子便宜了我罷了。不過我也要告訴太夫人一句,那點銀子我還真不不稀罕,不過,你和你的寶貝兒子、孫子卻是再也不可能碰到它們了倒是真的。賈太夫人,你應該知道,只要婠婠活着,你們不可能碰到。如果婠婠如你所願,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也不會得到那筆銀子。”
賈母被弘一語揭破心事,也不由的有些尷尬,瞪着弘掙扎道:“爲什麼?”
弘看着她輕笑道:“因爲我會殺了你們,一個不留,讓你們通通都去給她陪葬。”
賈母一聲尖叫,一下想起弘一指頭將瀟湘館打入地底的事,差點沒被嚇得發瘋,“不行,你不能,你不能那樣做。”鴛鴦與琥珀也嚇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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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可憐的賈老太,又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