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273 只是當時已惘然
擡起頭，賈敏在心裡默算了一下，冷笑道：“唉，看來我這個女兒還真是不孝呢，被困在這個鬼地方，想來是無法去跟她老人家送終了，璇兒，等到賈家勢敗，你就將那位老夫人交給璉兒罷，至於她的那些寶貝疙瘩，我要她看着他們一敗塗地，痛徹心腑，但卻無能爲力。璇兒，景嶽，我想你們該知道怎麼做了吧。”二人低聲道：“是，知道了，師尊（八嬸）。”
賈敏看着鳳姐兒道：“鳳哥兒，雖然你是王家的人，不過你是個聰明人，我也很喜歡你的脾氣，很對我的胃口，我知道我的做法你一時也接受不了，不過我也不需要你的瞭解，你只需要記住，讓璉兒以後不得接濟二房一絲一毫，如若他敢違背的話，我就將他扔到寒冰地獄裡去呆一輩子。這便是我扶持你們大房的唯一的條件，你記住了沒有。”鳳姐兒哪裡還敢說一個不字，諾諾的應了。
邢夫人聽得又是痛快，又是擔心，戰戰兢兢的道：“敏妹妹，這樣也能行，別人會不會說璉兒的閒話？”
賈敏一瞪眼，邢夫人馬上一縮脖子，連王夫人那麼厲害的都忌憚賈敏的要命，何況是邢夫人，立馬就不吭聲了，賈敏惡狠狠的道：“怕什麼怕，不是連聖人都說這個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嗎，既然老早就被打上小人的標籤了，我還費什麼心去裝好人，也不嫌累得慌。我就是小人，怎麼了？我狠毒、自私、小心眼兒、善妒、睚眥必報，凡這世上只要是不賢德的東西我都愛犯，誰要看不順眼就離我遠點，否則的話，犯了我這個小人下場可不會好。”
鳳姐兒只聽得眉飛色舞，熱淚盈眶就差沒拍桌子了。哎呀，我在世上總算是找着知音了。賈璉你個死鬼要再敢欺負我，我就找姑媽去。
賈敏看了她一眼，“鳳丫頭，你就這麼點子出息，我就說了這麼幾句，你就嚇哭了，那我還能指望你什麼？”
鳳姐兒揩着鼻子道：“姑媽，瞧你說的，人家是高興的。”
玄女好笑道：“師尊，人家是好不容易總算是在這世上找到個知音了，是喜極而泣呢。”
鳳姐兒面上一紅，啐了玄女一口，含淚道：“姑媽，你不知道，我爲了這個受了多少氣，外人是怎麼說我的，我真的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忍着滿肚子的辛酸去裝賢惠，我就做不來。”
賈敏一撇嘴道：“做不來就別做，難道不賢惠會死啊，外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難道你的身上還會少塊肉不成。”
鳳姐兒憤憤的道：“姑媽，我只是氣不過，憑什麼女人就得三從四德，男人卻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又沒要他怎麼樣，既然我只能守着他一個，那他是不是也該只守着我。我一心一意的對他，可我落了個什麼名聲。”
賈敏咯咯嬌笑，難得自己居然還能碰到一個同道中人，一下心情大好，也懶得再生氣了，笑盈盈的道：“對啊，既然咱們女人一輩子只能守着一個男人過日子，憑什麼男人卻能三妻四妾，在外面還要勾蜂引蝶。哼，弘，你要娶我家婠婠，那你可給我記清楚了，……”
弘不待賈敏說出來，便微笑道：“夫人請放心，我一定對婠婠一心一意，並遵守夫人的新三從四德如何。”
上皇吃驚的道：“什麼新三從四德，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弘一笑答道：“老婆命令要服從，老婆外出要跟從，老婆說話要盲從。老婆買東西要捨得，老婆生日要記得，老婆發威要忍得，老婆出門要等得。”他話還沒說完，衆人已然絕倒。
慕容景嶽臉色怪異，暗想自家八叔既然如此厲害，難道也得遵守這些。忍不住道：“那要是做不到呢？”
賈敏將肩一聳，淡然道：“哦，這個很簡單啊，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遵守不了大家就一拍倆散，我不勉強的。”
慕容景嶽一呆，忍不住斜眼瞟了林海一眼，卻見林海若無其事，只笑吟吟的看着賈敏，似乎她說的都是天經地義。上皇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輕聲叱道：“看什麼看，這夫妻間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哪兒有什麼固定不變的模式，你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呢。”
林海轉眸看向慕容景嶽，似笑非笑的道：“景嶽，我們家跟別人家不一樣，我們家是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小事都由老婆大人裁定，大事嘛就我們商量着辦。”
賈敏眼波流轉，也看着慕容景嶽吃吃笑道：“不過好侄兒，你八叔家的大事好像並不多，差不多都是小事哦。”
慕容景嶽臉色一變，心道八嬸你這不都是廢話嘛，估計你們家就你說了算吧。
賈敏看着弘一瞪眼，終究還是氣不過自家的寶貝女兒便宜了這小子，咬牙切齒的道：“弘，我雖然同意將婠婠許配給你，可你給我記好了，你必須得等到她長大之後才能娶，你要是敢逼她，哼哼，我就跟你拼個魚死網破，大家都落不了好。”
弘從善如流的笑着躬身道：“是，謹遵母親大人吩咐。母親大人請放心，我愛護婠婠還來不及呢，怎麼捨得她難過。”這位現在纔是太上皇啊，得罪誰我也不敢得罪你啊，以前的經驗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訓啊。
衆人見黛玉與弘的親事已然說定，不由的都鬆了口氣。忙着都向弘賀喜，取笑討賞自是少不了的。
上皇趁亂將林海拉過一邊道：“如海，我想過了，便是我重修，但我們現在已經是日落西山，勢單力薄，而鴻鈞他們早就坐穩了江山，哪裡還能像從前那樣在亂世中再殺出一條血路來？”
林海看着他驚訝的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上皇切齒道：“如海，你不傻吧，我們要想在這個世道站穩腳，難道只憑你我二人就夠了，我想將慕容家有潛力的子弟都挑出來，讓他們加入林家，你看如何。”
林海一語不發，瞑目良久，上皇也不多話，只坐在一旁等他慢慢想。半日，林海方吁了口氣，笑道：“大哥，你倒還是雄心壯志不減當年啊。的確，只要天道一發現你重修，我們也就跟他撕破了臉，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當初我並沒有想到我這裡會一帆風順，居然走到這步，的確也沒規劃好，這樣吧，等我徹底合體之後，我乾脆重闢一界與大哥如何？”
上皇吃驚的道：“太一，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將這一切白白讓給昊天那個小子？”
林海嗤的一笑：“怎會？我早收了我們當年辛苦營造天庭，昊天要想再做天庭之主，他得一磚一瓦自己去造。”
上皇蹙眉道：“太一，那你究竟有什麼打算？”看來自己這個弟弟跟自己的想法可不大一樣啊。
林海默默的看着前方，沉吟許久方道：“大哥，讓你復生是我的執念，當年的事我實在是不甘心，也實在是咽不下那口氣，不然我不會留此後手。但是大哥你也知道，我對當朝掌權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以前是，以後也是。我以伏羲的身份君臨大地，就如太上所言，實在爲了竊取人族的氣運，保自己一條命罷了，哪裡有什麼多大的野心，後來做了哪麼多，也是身不由己，被現實逼出來的。”
苦笑一聲，林海搖了搖頭，接着道：“但是大哥你知道嘛，做了那麼久的人皇，我只有一個感覺，累，怎生一個累字了得，心累，身累，我便是想多與妻子女兒呆一下都不成，太多的身不由己，我欠了扶搖很多，也欠了宓妃很多。尤其是宓妃，小小年紀，卻由於我與扶搖要治理大地，不得不將她一個人扔在家中，不然如何會有後來的慘劇。至於這一世，我雖然沒有爲王爲帝，可以守着她們。可是，”林海伸手捂胸，慘笑道：“我竟是鬼迷了心竅，居然那樣對待扶搖，大哥，你知道她在揚州離開時給了我什麼嗎？”
上皇見林海如此神情，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忙道：“太一，究竟你跟女媧娘娘之間出了什麼事。”
林海伸手掩面，竭力鎮定了半日方道：“玄女帶扶搖離開時，扶搖扔給我一紙休書，告訴我，我與她之間一切都已結束，至於她跟我之前的約定，她要我放心，她還是會遵守的。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就跟個傻子一樣，就那樣負氣放了手。”
上皇驚得呆了，半日方道：“可當初不是說扶搖她是……？”
林海苦笑道：“當日我爲了掩蓋真相，所以假傳了扶搖的死訊。當時我也覺得拉不下那個面子，賈家來接人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將婠婠交給了他們。等到我清醒過來後悔的時候，一切早已遲了，扶搖與玄女蹤跡全無，我四處打探，哪裡還找得到人？”
上皇遲疑道：“那你後來又是如何覺醒的？”
林海掙扎着道：“是扶搖，大哥，你不知道，當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我當時向她懺悔，求她原諒。可是大哥，你知道她是怎麼回答我的嘛？”
上皇一呆，心道這個我怎麼會知道。林海也沒真想要他回答，也就隨口一問，自己接着道：“扶搖隨手撿了個小石頭方在我的手心，讓我順手一扔，然後再讓我將它找回來，我當時也沒在意，哪裡想得到她的意思，就那麼順手一扔，你說，哪裡還有可能找得回來。扶搖當時言道：在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後悔，遲了，你我之間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