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四十九 交心
黛玉在入定中，正自加快吸收靈氣的過程，正覺暢快，暗道大概用不了多久就完事了。卻突覺一股大力將靈氣向外一拽，黛玉大怒，我爹孃在外面撐的辛苦，你們還要來不停搗亂，真以爲我沒脾氣好欺負不成。也不客氣，熟門熟路的將那黑色雷電又運了幾絲過來，然後向那阻力出現的方向一丟，頓時電光閃閃，耳邊劈里啪啦如爆了一串巨型爆竹。
黛玉估計，自己活了這麼十幾年，從小到大聽過的雷加起來也沒今天這麼多。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黛玉自我感覺非常好，果然是熟能生巧啊，再多操練幾回，自己大概也能當雷公了。
黛玉吐了口憋在胸中的悶氣，又開始接着吸納剩餘的靈氣。本以爲這回可以順順當當了，誰知沒過多久，那股阻力又出現了，只不過好像小了點，沒有先前那麼強大了。
黛玉這下可真是火大發了，你還真當本小姐好欺負啊，一鼓作氣，從自己的丹田裡連連搬運了方纔四五倍的細絲出來，瞄準了一起扔了出去，然後，偶們威武的林妹妹便聽得‘轟’的一聲巨響，自己正在吸納的靈氣突然被炸的向自己衝了過來，差點一下把自己漲得暈過去，還沒回過神來，自己又突然被拎了起來，出什麼事了？黛玉慌忙收功，反正也沒靈氣給自己吸了，就那麼一下突然就沒了。
黛玉睜開眼就發現自己正被自家老爹拎着懸在半空中，一聲尖叫，黛玉一把抱住林海的手臂，倆腿一收，跟個猴子一樣，掛在林海的手臂上，再往下一看，頓時小臉煞白，連聲問道：“爹怎麼了？怎麼這裡變成這樣了？嚇死我了，我們快走吧。”
幾人慌忙破碎虛空，逃之夭夭。那少年直接將三人帶回混沌之海，黛玉一看轉了一圈，又回到原點，登時不樂意了，倆手叉腰，瞪着少年怒道：“喂，你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要先打聲招呼嘛？”
那少年見黛玉一個嬌小玲瓏的如同玉娃娃一樣一樣的小不點，卻硬裝出一幅大人樣，還那麼‘惡狠狠’的問話，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林海與賈敏也不由的失笑，賈敏抱起黛玉，在黛玉的小臉上香了一下，道：“小貪心鬼，你搶了別人那麼多東西，難不成還想留在當地，等別人來抓現行。那可是人家的地盤，別人說了算。”
黛玉小嘴一撇，“哇”的大哭起來，“我沒有搶別人的東西，你冤枉我”。
林海頓時頭大，他幾乎都忘了在人間時自己都教了黛玉些什麼。現在，他頗爲頭疼的想，自己要怎麼來糾正女兒的這些觀點呢？
賈敏皺眉將黛玉的小臉扭過來對着自己，認真的對女兒說：“黛兒，乖，孃親不是那個意思，這裡和人間不一樣。在這兒，大家講究的是強者爲王，能者居之。儒家的學說在這裡是行不通的，所以，你在人間學的東西，到了這兒都得扔了。其實，爹爹和孃親剛開始也不習慣，可到後來還不是都適應了。你啊，得全部從頭學起。沒關係，孃親慢慢教你，好不好。”
黛玉含淚點了點頭，賈敏方鬆了口氣。抱着黛玉起身，對林海於那少年道：“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歇口氣再說吧。”
那少年一笑起身帶路，在一空曠處將手一揮，頓時一座精緻院落出現在眼前，笑道：“我這兒難得有人來，二位恐怕得委屈一下了。”賈敏心細，見那房舍一派別院的風格，含笑稱謝。有心要黛玉散心，便帶了她一道佈置房間，安插器具。好在當初離開別院時已有所備，大多數東西都帶走了，倒也不差什麼。
一時一家人整理完畢，放坐下休息，賈敏笑道：“大小也算喬遷之喜呢，我做幾個小菜，大夥聚聚。”
這一次聚會，氛圍比起別院那次卻是好了許多，畢竟大家現在算是患難之交，雖未交心，卻不比那次彼此之間心存戒備，互相提防。
一時興盡，方各自回房休息。
賈敏對林海道：“黛兒受了驚嚇，跟我歇罷。”
林海會意，低聲道：“你好好勸勸她，畢竟她來的時間還短，一下轉不過彎來，當初咱倆就算有前世的記憶，不也還是過了好久才適應呢。”
賈敏笑道：“這還要你說。”轉身攜了黛玉回房。林海在庭內皺眉呆了半晌，方回自己房中。
賈敏跟黛玉洗漱了，母女倆窩在牀上，講着心事。
賈敏看着女兒晶瑩澄澈的眸子，輕輕的將黛玉掛下來的一縷髮絲理了起來，拍拍黛玉的肩膀，道：“黛兒，你想不想知道孃親爲什麼要給你起這個名字？”
黛玉天真的道：“孃親不是說是因爲你和爹爹出去踏青時無意在溪水中撿到了一個黛色美玉，後來纔有了我，所以有感而發，纔給我起的這個名字嘛。”
賈敏低下頭，低聲道：“也有那個原因吧，那個時候，我還是個不知道這個世界真有仙人的存在的普通女子，對我而言，最重要是生下林家的子嗣，才能保證我的地位。可是，自打我十七歲踏入林家的門，卻一直沒有動靜，那苦汁子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整整十三年，我硬是沒一點音信，寶貝，你可知道在外人的眼中孃親成了什麼？妒婦，給你取名黛玉，實際上是從的我賈家的玉字輩，也有與你祖母慪氣的意思。現在看來，真是可笑之極，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誰還會將你放在心上。”
賈敏嗤笑：“從我二十歲起，我不得不開始聽你祖母的話，往你爹爹的身邊放人，你不懂那時我真恨不得殺了她。還好，你爹那時對我還不錯，不想我傷心，他勸你祖母說我和他都還年輕，等幾年總會有孩子，他還年輕，不想分心，那時他剛踏上仕途，每天事很多，忙正事都搞不贏，那裡還有閒心來應付其他的人，你祖母也覺得你爹說得有理，便沒再催。”
賈敏眼中含淚，顫聲道：“那知一等三年，還是沒有音信，你祖母自是十分生氣，對着我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逼着你爹收了她身邊的大丫鬟，誰知等了倆年還是沒有。你祖母大怒，請大夫來看，卻原來你爹根本就沒碰過她，還不准她說出來。老太太受不了這個打擊，病了，在她眼中，我是狐狸精，迷了她的兒子，要林家斷子絕孫。請醫熬藥，她卻將藥都倒了，以死相逼，你爹無奈，只好收了那丫頭。可是誰也沒有料到，足等了三年，那丫頭也是毫無動靜。你都不知道那幾年我是怎麼過出來的，那丫頭也不是個善茬，仗着老太太撐腰，日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若你爹連着幾日不去她那，她必去老太太面前告狀，說我霸着你爹，才讓她無法懷上林家子嗣，老太太大怒，責我不守婦道至死都不肯饒恕我，說我是林家的罪人，若非我賈家地位高於林家，她必會讓你爹休了我。你外祖母勸我不如干脆多買幾個姨娘，以塞世人悠悠之口。”
黛玉伸手拭去母親面上淚水，含淚道：“怎地孃親從沒對我講過？”
賈敏咬牙續道：“你外祖母讓人買了幾個家世清白的丫頭，讓二哥送了過來，讓我將她們都給你爹，我雖不情願，卻也不得不照辦，因爲你外祖母說得對，那幾個女人得賣身契都捏在我手裡，她們對我不敢不從，而你祖母的人，卻敢仗着你祖母的勢，明裡暗裡的給我下絆子。”
賈敏語音淒涼：“到得後來，連你爹的朋友、同僚也因各種目的開始送人，這些人，大多有背景，用了各種辦法上位，謀奪當家主母之位。我也絕望了，想着這一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我也不管了，跟你爹的關係也越來越遠，偏這時我卻察出有了你，當時發了瘋一樣的想要個男孩，只有男孩才能救我。待到你出世，穩婆說你是女孩時，我當即昏了過去，拼死拼活的生了，仍是沒用，挽救不了我分毫，我承認，當時我十分失望，爲什麼會是個女孩？在此後的幾年裡，我也很愛你，但是，我仍希望有個兒子，因爲只有兒子，才能救我們母女倆。可惜，到最後，是那個女人生了你弟弟，而不是我，那個男孩我無法喜愛他，但他是你的弟弟，雖是庶出，卻也可以保護你，所以我對他很嚴，像老太太待寶玉那樣我做不到，那樣只會教個廢物出來，你爹對此極爲不滿，但也沒阻止。卻沒想到，那孩子的身體還不如你，他的死，讓我認識到，我真的失去你爹爹了。看着你爹轉身離開，連頭也未回過一次，我才明白，我這一生活得有多麼失敗，僅因我沒能生下個兒子，所以當玄女問我時，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