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城駐守的一等民,大部分已經隨着穆梓易一等領主早一步撤離,此刻空蕩蕩的惡魔城猶如一座鷹巢高高矗立地冷巖峭壁之上。
靳長恭帶領一衆居高臨下,瞰俯巖壁之下,那漆黑似蟻人頭簇擁的隊伍,沿着峭壁石岸攀爬朝上,一列一列蜿蜒曲折,就像一條擺尾搖首的黑甲巨龍,氣勢洶洶地兵臨城下。
“他們遠到而來,必然不便攜身帶重武器,騎兵料想數量最多不過上萬,且統一駐定城底爲後援,但看那延綿伸展攀登而上的兵力十足,若以人數硬拼的話我方比定較爲吃虧。”靳長恭撫脣眯睫,激盪的風沖刷着粼粼海浪,嘩嘩作響,她薄衫殘卷獵獵,身姿卻巋然不動,似插進黑石巖般標直。
“據聞蒼帝尚末登基,便以年幼之姿率領蒼軍於各方征戰,十數年來立下彪悍戰跡無數,至今若是有他領軍的話,一般普通的兵陣隨時易破。”
見靳長恭褪了外襖給公冶遮陽,身着一件單薄裡衫,華韶看着她纖瘦蕭瑟臨於風中,便取來一件白狸軟裘披於她肩膀之上,一邊道。
靳長恭一怔,伸手攏了攏那帶着微淡佛手香的軟裘披風,那領間雪白的絨毛襯得她晶瑩剔透,瓊鼻挺直,黑髮似瀑,貴不可言。
華韶見此,想起了她在靳宮那該是錦衣玉食,又與那艱苦流放之時那落魄清冷之姿相比較,烏黑的眸中悄然流逝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意。
“那便來個令他出奇不易,自亂陣腳的方法。你們看到沒有,除了蒼軍的隊伍,那尾隨而來雜色混交中至少還有十數國家摻雜的兵力。想來那羣人跟着蒼帝,必也是有所圖。”
她指點道:“一看人雜兵雜,若實施起來陣不成陣,兵不就兵,他們就像一羣混養的雜魚,只要我們扔下一包誘餌,必要時便可以讓他們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陛下,你可是想先第一步將他們從內部分解,再集中一起對付蒼軍?”鶴幼瓷般的臉龐帶着若有所悟道。
關於鶴對靳長恭語的理解,智者亦贊同,華韶卻不再參與他們的討論,他斂眸退身與神武族人站在一起,等待着她將要如何令他們所有人震撼當場。
華韶對靳長恭自是有信心的,他一路地扶持她,盡力地幫助她,到最終成全她……這一切的一切,其實在最早的時候,已不知不覺地脫離了他最初設定的軌道……
他謀鼎如此之久的事情,又豈是剿滅摧毀一兩國便能澆熄……
然而,自從遇到靳長恭之後,他記得第一次看着她,第一眼的直覺她就像是一匹奔馳在黑夜的孤狼,桀驁冰冷,讓人難以靠近。
——這倒真不像是一個女孩子,但隨着他繼續觀察下去,施放着善意,慢慢地接近她,到最後縱容着她——他看到了她除了冷漠冰冷之後,展現的不同的面目。
她會笑得無賴而潑皮,當她覺得他會幫她的時候,她偶爾會望着一方天際失神,他知道她可能在回憶某一個人,她喜歡抱着腿,在寒冷的夜裡蜷縮成一團,卻又無意識中尋求溫暖,她狡黠,殘酷,冷漠,隨性……
很久,很久之後,當他驀然回神時,便已落失了那一顆本心,什麼都來不及挽回,便隨着她的步調朝前走,那本是他設定的路線,卻被他擯棄一旁,與她一道說服族人放棄那策劃了近四十年的復仇計劃……
靳長恭雪袍與墨發飛舞交織,那柔媚傲骨的模樣,深不知已吸引着多許人專注留戀的眸光。
“鶴,可還記得上一次我們一道打退蒼帝那暢爽的感覺?”
鶴聞言,那張秀麗清逸的臉裎然一亮,與她相視一笑,默契道:“鶴一直都記得。”
落於鶴後的契,舉臂一伸擱開智者與族長,野性俊朗的面上帶着急切,他道:“陛下,我也要參加!”
商族族長臉一黑,真想拄着柺杖敲一敲他那一顆榆木腦袋,而智者則輕笑了一聲。
靳長恭看向契,挑眉將他打量從腳到頭,嘖嘖像掂量一塊肥豬肉的眼神,令契那久違那寒毛孔張大,節操不保的寒意躥上。
看他害怕想抱臂後退的模樣,靳長恭忍不住嘴角越咧越大的弧度,笑道:“契,不用你提,這一次自然有需得着你出力的地方,只要到時候別給寡人喊累喊苦就好了。”
此言一落,商族一衆便譁然一笑。
惡魔城入口處有一座以白森森屍骸堆徹混以石頭拱門,穿過那道高大的拱門,眼前便出現一座蜂巢般洞門累累的城堡。
惡魔城全部的道路都是用黑石巖塊塊鋪成,幽窄的僅容三個人並排通過。門府依着山勢而建,不規則的形狀,每一府都不相同。層層疊疊的爬滿整個山勢峭壁,樸素的石頭臺階配着曲折的鐵欄杆,垂掛的鐵塊,斑斑暗黑的痕跡……
蒼帝身軀凜凜似貔貅蒞臨,他披着一件華貴繁美的紫貂裘,仰首望着眼前的惡魔城。
他身旁一名以花爲貌,以月爲神,以玉爲骨,以冰雪爲膚,以秋水爲姿的歌笑嫣比鄰佇立海風中。
其後蒼國幾名武將,副將,次衛將軍靜默於一隅,左側約十名身着名貴服飾,頭戴金冠的國君相聚成一派,暗中交換着眼神。
“蒼帝,你不是對我等說,有人利用千年前神武帝國遺留下來的寶藏在流失之地欲興風作浪,特邀我等一同前參戰,可眼前除了一座所謂的空城,卻沒有任何異動?”
“沒有異動?那夏、靳、祈,與我蒼國,那派來的數萬兵馬又去了哪裡?那神遺之地的中心地帶,方圓上百里盡數崩塌墜入於海底,這又作何解釋?”歌笑嫣側眸,水湄生寒的杏眸直泠泠地掃去。
泰帝看着歌笑嫣那一張傾城之姿尚來不及驚豔,更先是感到一種很危險的冷意,他心中有怒,卻忌憚地覷了一眼蒼帝不動山水的峭峰面容,繃緊麪皮,面色有些漲紫地退於其後。
其它國君面面相覷,交換着眼底的神色。
“報~陛下,前方探過,在城門口前疑似有人影。”一名蒼國探子跪在地上。
“可探清是些什麼人?”
頭上傳來低沉而極具磁性的聲音,令探子面色一變,俯身於地道:“請陛下恕罪,距離甚遠,奴才看不清晰。”
“陛下,也許只是一些惡魔城留下來的流民,讓屬下在前帶路。”
一名身着銀色輕鎧的年輕次衛將軍上前,拱手請示道。
“此地你熟悉,便由你領路前行吧。”
蒼帝睥着那些怕死又貪國君,不厚不薄的嘴脣微勾,揚起一抹冷酷的趣味。
“是,屬下領命。”那名將軍一擡頭,赫然卻是惡魔城的領主——穆梓易。
當蒼帝一等人率領着前鋒軍隊來到惡魔堡壘,平臺的路徑是高大厚實的圍牆包圍下的幽深的“九曲迴廊”,每走數級臺階即有高牆和大門阻擋,需轉彎右行,路徑曲折,猶如行進在深山峽谷中。
石階終了,是面積約一千平米的平臺,這就是惡魔城了。要進入惡魔城,還需經過一座如同城池吊橋鐵鏈制的古橋。
在鐵鏈橋的對面,他們看到城橋上遠遠站着一名披着雪袍的倨傲少年,他身邊一左一右,不敢並驅略後站着有兩名風彩氣度不一的男子。
“看着不像是惡魔城的人,該不會就是蒼帝所說的神武族的後人吧?”
“瞧着也不像啊,寡人怎麼越看他有幾分眼熟呢?”
“對喔,你們這麼一說起來,寡人的確也好像也在哪裡看到過他?”
十一位國君退在一羣侍衛身後,噓起眼睛,隔着一段距離看着約百米遠站着的三道身影,尤其是領頭的那一名氣宇不凡的少年,即使隔遠了看,那一個個看人跟人精似的帝君卻不難看出,此人絕非同尋常。
“蒼帝?看來這一次無疑該是那本尊蒞臨了!”一道暗諷清涼的聲音響起,接着衆人看到少年身後的一左一右彎腰,從地上提拉起什麼東西,然後將它用勁地朝着他們甩來,衆人下意識朝上一看,被光線刺激穩約看得出形狀好像是一具人型。
“怎麼回事!”
“暗器!快,快躲開,是敵人!”
呯!那被他們很藐視地拋下給他們的東西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人體砸在堅硬地面的喀擦聲,看得衆人一怔一驚,連連退後,衆侍衛刷刷地速度抽起刀具將他們牢牢護住,都不明所以地盯着地上。
——一瞧,十一位國君都瞪大眼,卻不想是兩具已經死透的屍體。
一具是男體,仔細一觀察,那一身衣着打扮連五官模樣都蒼帝無二?!
另一具則是一名女體,雖臉頰被毀,似燒焦糊般翻着泛白肉,但依稀能夠分辨,她就是一路跟隨在蒼帝身邊的那位歌姑娘。
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兩個蒼帝,兩個歌姑娘?!
所有人,包括穆梓易都怔愣着,呆呆地看着蒼帝與歌笑嫣兩人。
此刻歌笑嫣冰肌玉骨,一雙盼顧生輝的雪眸含着精芒,紅脣緊抿,面容端是一片平靜。
蒼帝瞧着地上那兩具屍體,臉色似陰沉了一瞬,隨即便一掃陰霾揚臂揮開紫貂裘,爽朗一笑。
“不知道這是哪一位朋友送給寡人的一份‘獨物’禮物,寡人倒是很有興趣見一見?”
“蒼帝倒是健忘了,我們不是才見過嗎?——就在你、死、之、前!”靳長恭縱身一躍,遙遙似松柏穩站於城橋之上,那逆光的身影令衆人瞧不清她五官面貌,但那猖狂嘲弄的語氣,那風姿卓越帶着王者氣勢的動作,看直了一衆的眼睛。
看到蒼帝那陰晴不辨,深沉的面容,蒼軍前鋒上萬軍隊那勃然大怒,就勢欲殺之而後殺產生的壓迫,衆人暗暗倒吸一口氣,這時恰好一片烏雲罩陽,衆人才能夠看清那膽大包天之人的臉龐。
“靳帝?!”
倒是有人一眼便認出靳長恭了。
穆梓易倒是第一眼就認出那一張臉了,畢竟就是他將“柳梅”從他手中奪去了。
歌笑嫣一聞是靳帝,驀地擡眼,狠狠地盯着她。
靳長恭看他們都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滿意舔了舔紅脣,偏着頭邪佞卻又優雅一笑:“看來寡人倒是聲名遠播啊,諸位國君,幸會,幸會。”
“你……你怎麼在這裡?”見過靳帝幾面的陳國國君那叫一個“花容失色”,尖聲叫道。
只要見過靳長恭一次的人,就愣是沒有一個會願意樂意再次見到她的。
她的名字就不該叫靳長恭,她就是一尊活生生的殺神,逮誰禍害誰,陳國國君沒少被她給禍害慘了!
似被陣國國家那沒出息的模樣刺激回神,秦國國君斂了斂神,一方仗着有蒼帝在場,二瞅着靳長恭如今勢單力薄,便底氣十足,怒氣勃發質問道:“靳帝,這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會在這裡,還有地上這兩具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想知道啊?”靳長恭拖長音問道,卻在挑起他們的好奇心後,卻又立即一臉意興闌珊的模樣,道:“那不妨問問咱們那位厲害的蒼帝陛下,這兩具屍體可就是他的傑作。至於寡人爲何在這裡,這不是廢話嗎?”靳長恭鄙夷地掃視他們一眼。
“你們爲什麼來,那寡人就是爲什麼在這裡。瞧你們都是一羣嗅到屎便走不動的狗,不妨告訴你們,寡人已經佔據了這裡的每一寸土地,若誰想要再踏前一步,那可別怪寡人蠻不講理了啊?”
鶴與契聽到靳長恭那地痞流氓,山匪綠林調調的囂張放話,差點沒給繃住那嚴肅的表情,給撲哧一聲噴笑出來。
哈哈哈——他們的陛下實在了不起,瞧把那羣人給氣得暴跳如雷。
“你!你!”
衆國君那叫一個氣極敗壞,從前只聽聞這靳帝就是一個目不識丁沒素質的文盲,如今一看更甚,她,她簡直就是一個滿口粗鄙俗不可耐的低等人!
靳長恭長眉一挑,像是嫌他們氣得不夠重似的,隨意擺了擺手,輕蔑地撇撇嘴道:“怎麼了?不服氣啊,那要不要來單挑試試啊?”
那隨意的姿態,粗一看不留意,但只要留心便可察覺那嘹亮的嗓音,一言一句便直傳數百里,清晰如在耳邊,令那些士兵與將士只覺心驚膽顫。
什麼?!十一位國君怒顏一頓,跟靳帝單挑?
誰不知道她那一身駭人聽聞的武功,單挑?呸!他們是腦子長包了,纔會跟這煞神單挑!
“吾等不與你一般見識,靳帝,你先說你聲稱要佔據了這裡,可是你已經得到了那消失宮殿的寶藏?”
腦子精明被稱作金算盤的孫帝一臉若有所思,一眼賊亮賊亮的眼睛直向靳長恭身上瞟。
蒼帝氣息一沉,看着靳長恭多了幾分審視。
“那當然,寡人豈能跟你們一等廢物相比,寶藏自是寡人千辛萬苦纔得到的,你們此刻趕來,莫非想從寡人這裡分一杯羹?那寡人可不能讓你們白白佔了便宜!”靳長恭脣邊勾起的是一抹冷冷的嘲弄,眼底卻是戲謔的,只是,那種緩緩散發開來的霸氣卻忍不住令人折服。
衆國君氣得青筋直突,怒吼道:“誰要佔你便宜,滿口胡言,你區區靳國,竟想獨自佔着那一批寶藏,既然是僥倖所得,就不見得你靳國能夠守得住!”
誰會相信靳帝有本事獨攬“消失宮殿”的那批寶藏,肯定是蒼帝所說的神武后人,與夏帝、祈帝,還有蒼國他們一番惡鬥後,兩兩折損,才讓她撿了一個大便宜!
這也能很好地說明,爲什麼四國中的,夏國、祈國,與蒼帝的軍隊都莫名消失了,即使是跌入活中,那該尋找得些活口吧?
“哦~既然秦國國主這麼說了,那要不要試一試,看能不能在寡人手中奪下這一分一毫?”靳長恭皮笑肉不笑地慵懶地說着,她翻手覆下,輕輕一揮,只見她腳邊那約一個高的堅硬黑巖碑石,便轟地一聲被炸成粉碎。
那濺起的石頭飛射,看着靳長恭那一身滲人恐怖的武功,都令各國國主寒毛通通都豎了起來,急急又朝後退,慌張地看向蒼帝。
這次上來,他們帶得人數不多,唯恐抵不住那永樂帝的狙殺,要說這些人中誰最可靠,能夠壓制住那尊凶神,那必然當屬蒼帝。
“靳、長、恭?寡人想不到竟會在這裡遇到你,你真令寡人意外。”蒼帝撫着剛毅下顎,眼底的陰鶩輕眯,含笑輕言的一句話,卻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夠看得懂。
他不喚她是靳帝,直喚其名就是在告訴她,他早就拆穿了她的身份,所認這句話裡隱含脅之意。
“第一面總是能夠讓人難以忘懷的,寡人在想……也許在今天的碰面之後,你們——都將有很長一段時間會忘不了寡人的。”
靳長恭字句頓挫,就像一字一句都暗藏着另有它意,她勾脣狂傲一笑。
“簡直就是目中無人,靳帝你憑你一小小的靳國,竟也敢如此囂張地跟陛下說話!小心我們蒼軍夷平你靳國!”
終有將士忍無可忍,破口大罵道。
“陛下,小心有詐。”歌笑嫣好不容易放下私仇,冷靜觀察着四周,她敏銳地覺察着周圍那一種不尋常的氣氛,像是蟄伏的野獸在窺視般不安。
蒼帝低下頭,鄙睨萬物的眼神透着冷嗤,與她道:“靳長恭此人寡人早有耳聞,她既狡詐足智多謀,又果斷殺伐不畏人言,總的來說亦算是一名亂世嫋雄。”
歌笑嫣不想蒼帝對靳長恭竟有如此高的價價,心底隱隱不舒服。她寒眸閃爍,冷笑一聲:“她自然是,否則我那愚笨的徒兒又如何能栽在她的手裡,如今她又重新以靳帝的身份示於衆前,想必那不可一世的暗帝自也是‘落馬下任’了。”
“喂,你們說她此刻故意攔在這裡,究竟是爲何?”
“那傳聞中神武族的人爲何也沒有顯身,當真是兩敗俱傷……”
“靳長恭,你說你已經得到的消失宮殿的寶藏,那你就該知道這座宮殿其實就是一千年前的神武帝國遺留下來的遺產?”
蒼帝昂首,凜凜的身軀就算不立於高處,亦像俯視的視線,舉手投足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
“寡人已收到消息,一切皆是神武帝國遺留下來的餘孽故意設下陷阱欲復仇我等,你難道不曾遇到過他們?”
果然,他已經知道了。靳長恭心底千轉百回,卻不願意他將這件事情抖摟出來,神武帝國之事若詳查下去,於她,於靳國,於華韶等人都是極爲不利的。
靳長恭精神一震,心中已打定了注意。
她斜了他們一眼,那極度鄙夷不屑的目光瞬間刺激了不少人,她道:“這簡直就是一則笑話,什麼神武帝國的餘孽,是那被滅得乾乾淨淨傳聞中的國家嗎?最近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一則荒謬故事,若說那都一千年的事情了,還哪裡來的餘孽讓你們殺?就算是有餘孽,又有何平事掀起這巨大波濤。蒼帝,別將別人都當成白癡,這一切根本就是你做的吧?”
靳長恭聲如洪鐘,真知灼灼的一番語聽得十一國的國君腦子一懵。
觀察着他們的反應,靳長恭暗中陰險一笑,繼續道:“你們如果不信的話,就看一看地下這兩具屍體,當初就是這兩具屍體僞裝成蒼帝與歌笑嫣兩人迷惑了所有人,他們設下陷阱讓幾國同時中下埋伏。”
十一國的國君半信半疑,都看向蒼帝。
“蒼帝這兩人你該不會說人不認識嗎?”靳長恭負傲似笑非笑地問道:“那屍體的一身裝扮可不能糊假,無論是質地還是款式,乃至他身上的每一道痕跡,都與你無二吧,若你是說是別人給你使的絆子,那寡人倒是想問一問,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如此完美地複製出另一個蒼帝,而不被英偉神武的你發現呢?”
此話一落,衆國神色都有着不同程度地變化,驚疑地看向蒼帝。
靳長恭一瞧,心底笑開了花,很是愉悅地將一盆髒水全數潑回給蒼帝,
歌笑嫣與穆梓易臉色一緊,紛紛將視線投向蒼帝。
這兩具屍體的事情,他們根本就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時之間也不敢隨意搭腔,就怕壞了陛下的計劃。
就這樣,一個高深莫測,一個笑得像只狡詐的狐狸,靜寂之間,氣氛是前所末有地凝固,令人舉步維艱。
“很好!”蒼帝突然拍了拍手,深沉難解的目光糾纏住她,黑中泛着流金的色澤,深邃得彷彿能吸進人的魂魄。
“好一個靳長恭。既得了便宜,又輕而易舉地將罪名全數推給寡人——但你又怎麼知道,你今天是不是能夠安全無虞地離開這裡呢?”
靳長恭感受到他那滔天呼嘯而來的龐大奔騰怒意,不由得暗中運功施力相抵,同時暗暗心驚,想不到這本尊的內力竟比那僞劣更精淳犀利,看來他的確很難對付。
但即使是這樣,迎難而上,以卵擊石一貫都是她靳長恭的拿手好戲,以爲這樣她就會退縮了嗎?
“那何不試一試,況且如今時間正好。”
鶴與契朝她打了個暗中手勢,靳長恭再看了看天氣,薄脣淺勾,笑意吟吟,她看着蒼帝,那不輸於他的凌厲氣息出數歸還於他,兩者如虎豹相鬥,互不相讓。
隨着她的這一句話落,衆人心中只覺一陣惶惶,直覺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果然,只見她一展臂,便從四周迅速涌上一支支步兵靳軍,他們裝備精良,列成五十列,分別從左,中,右三路,步兵在中央,騎兵分在兩翼。重裝步兵放在陣形中心,每列之間有一定距離。
重裝步兵放在步兵的的左右兩翼:在左、中、右各保留一千騎兵作爲預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