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我哪有那膽子!”大海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臉上卻寫滿了輕蔑。
也許劉荊州這種公子哥看不起他這種混江湖的草莽,可他又哪裡能瞧得起對方?從身上掏出手機,大海撥通胡章的電話之後說了兩句,然後又遞給了劉荊州,“胡爺說他和你談談。”
劉荊州從大海手裡接過電話,開口道:“我是劉荊州。”
“劉少,能不能在這件事上賣我一個面子?”胡章的聲音頓時響起。
“賣你面子也不是不行。”
劉荊州迴應道:“可是那小子嘴太硬,到這會還叫囂着要我好看。總不能說你前腳一個電話,我後腳就要放人。知道的人說我給你面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怕了!”
他和胡章之間的接觸雖然不多,但彼此也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現在問題的核心並不是劉荊州揪着事情不放,而是邢濤實在有些不識時務。
“那你的意思是?”電話對面的胡章聲音驟然冷了幾分。
他覺得自己打這個電話,並且承諾欠下人情已經算是給足劉荊州面子了。以他積累了大半輩子的家底而言,劉荊州父親他或許需要顧忌,一個紈絝還不至於讓他低頭。
“先道個歉,然後看我心情。”劉荊州針鋒相對的回答。
胡章沉吟片刻,出聲道:“那小子就算冒犯了你,你打也已經打過了,總不能殺人吧!”
劉荊州回答道:“殺人我當然不會,不過多揍他幾頓,我還是能做到的!”
胡章接着出聲道:“他哥哥是邢海。”
“邢海又怎麼樣?”
劉荊州咬牙回答一聲,將手機直接扔給了大海。
大海接過手機,說了兩句之後便掛斷電話。接着,他簡單的活動了一下手腳,一臉玩味的對劉荊州道:“胡爺說了,讓我務必把人帶走。”
話一說完,他便徑直朝着劉荊州背後的幾人身邊衝了過去。
即便沒有談攏,撕破了臉,但胡章顯然也沒有將事情做絕的想法,叮囑他不要去動劉荊州。否則的話,早就讓他感覺不順眼的劉荊州自然也逃不掉。
嘉興有個國內規模最大的地下拳場,每個月會集中三到四天的時間舉辦比賽。
鮮少有人知道,拳場是胡章開設的。
除了開設賭局,胡章還將其視爲培養打手的基地,大海正是出自那個拳場。除了開始的不適應,大海在被胡章帶走之前,連續兩年無一敗績。
猶如狼入羊羣,大海衝到劉荊州帶來的幾個打手身邊,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四人全部放倒。比起打趴幾人,大海的手段要更殘暴一些,充滿戾氣,專挑對手的軟肋下手。
有一位相對較爲健碩的男子在被大海放倒之後,還打算繼續起身。誰料被大海一腳直接踢在了對方撐在地上的胳膊上,整條胳膊瞬間扭曲。
劉荊州儘管生氣,但理智卻還在。他知道自己對上這位有江浙第一打手之稱的男人,無非就是捱揍罷了。
站在一旁的段飛見對方已經將邢濤扶住,動身擋在對方身前道:“這樣就想走了?”
大海停下腳步,虎視眈眈的瞪着段飛。
倒不是他看出段飛是什麼高手,只是礙於對方手裡的槍,他進退兩難。不然的話,他早就已經動手了。
段飛扭頭看了眼劉荊州道:“醫藥費我會幫你要回來,現在沒你什麼事了。”
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所以並沒有動手阻攔大海。而且因爲對方延誤身上的傷情,哪怕只是一絲,他都覺得不值。
不等劉荊州開口,大海便沉聲問道:“你敢開槍?”
砰……
幾乎沒有一點遲滯,段飛便已經扣動了手槍板機。而大海似乎根本就沒有回過神,直到感覺自己胳膊傳來痛感,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中彈了。
“還要我再開一槍試試嗎?”段飛一臉平靜的問道。
劉荊州嚥了咽口水,望向段飛的目光就像是餓鬼遇到了妙齡美女。另外一邊,一直處於旁觀角度的吳越範則不由自主的後撤了一步,心裡卻是一陣後怕。大海十分果決的鬆開了攙扶邢濤的手臂,立眉豎眼的望了段飛一陣,“要是你不開槍殺我,我就先走了!”
“醫藥費你還沒給。”
段飛笑了笑,出聲道:“給胡章打個電話,我來和他談。”
雖然說他持槍對付大海,可他的心裡並沒有半點勝之不武的感覺。而且對待這種人,也唯獨這種方式比較好使。
他知道對方心裡不甘,肯定想要報復。如果換個環境,他也並不介意衝着對方腦門來上一槍。
臥龍山莊。
胡章拿着手機,臉上的表情更是陰晴不定。他下意識的摸了摸缺了塊肉,已經癒合結疤的耳朵,“你把電話給他。”
大海並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出對手的名字,只是講了自己將人救下之後,有人攔下了他,並且當衆朝他開了一槍。
幾乎是本能,胡章很快便想到了那個替顧傾城出頭,名字裡有個‘飛’字的年輕人。
胡章隨即便決定暫且收手,持觀望態勢。他知道,如果撇除掉巧合的可能,而這個段飛又不是個瘋子的話,自己未必就有跟對方掰手腕的能力。
可話說回來,如果那傢伙真的是一個傻大膽,恐怕想要活到現在都難,又哪裡有機會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聽到電話中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胡章立即出聲道:“這件事你也打算插手?”
“沒有!”
電話另一頭的段飛出聲道:“只是你的人打傷了我朋友的人,你給點賠償總是應該的吧。至於他能不能把人帶走,或者說敢不敢,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你想要什麼?”胡章沉聲詢問。
“我朋友也不是小肚量的人,傷者的醫藥費你就不用付了,道個歉就行。”段飛出聲道。“你不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娛樂場所嗎,關門三天就當賠禮道歉了。”
晚上發生的事情其實不算大,要是有人議論,也無非就是說胡章折了劉荊州的面子罷了。換做常人或許沒什麼,丟臉又不至於要命,不過段飛倒是知道這件事對劉荊州這類人來說應該能和性命相當。
此前他在警備區的時候允諾過劉荊州,幫助對方找回面子的同時,順便造勢,起碼也要讓對方的名頭壓過江城四少中其他三個人。
悶棍的事情本身應該算是這件事的開端,可沒想到最後他和劉荊州相處的頗爲融洽,這件事暫時也就緩了下來。
不用說晚上的事情和他有一定的關聯,即便是沒有,他可能也會插手。在江城來說,還有什麼比打胡章這張老臉更讓人喝彩的事情嗎?
胡章遲疑半晌,問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段飛笑着回答道:“不答應就不答應唄,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又不敢當衆殺人。”
不等胡章應聲,大海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胡爺,現在怎麼辦?”
胡章長舒了一口氣,出聲道:“你告訴他我答應他的要求,然後帶邢濤回來。”
雪茄男子見胡章掛斷了電話,吐了口煙後,將手裡的進口雪茄扔到菸灰缸上,“出什麼事了,我能幫到你嗎?”
胡章將視線放在了雪茄男子的臉上,“應該說這件事是因你而起,不過現在和你的關係已經不大了。”
“嗯?”雪茄男子一臉疑惑。
“段飛。”
胡章回應道:“當初因爲幫你忙,結果被他直接殺到了我面前。”
說到這,他像是炫耀一樣,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這個疤就是被他開槍打的。”
雪茄男子不是那個已經神秘消失的馮奮亮又能是誰?
馮奮亮聞言,臉上的表情瞬間變的僵硬了起來,“那傢伙怎麼冒出來了,怎麼回事?”
“他好像和劉荊州很熟。”胡章說道:“就在剛纔,他還開槍打傷了我的手下,然後又告訴我現在法制社會,他不敢當衆殺人。”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胡章表情平靜,就像是在描述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談不上什麼一言九鼎,不過他既然已經說了答應段飛,自然也就會依言將手底下的娛樂場所關停三天,向劉荊州道歉。
要說對待段飛的態度,胡章的內心實際上並不如何憤怒,反而十分欣賞。比起手下那個有勇無謀的大海來說,段飛以現在展露出的細枝末節,就讓他表現的顧忌重重,無疑已經勝出很多倍了。
馮奮亮沒有忙着出聲,也沒有在一邊煽風點火。
對於中斷了他軍旅坦途的段飛,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除之而後快,甚至連做夢都在想。不過對於已經修煉成精的胡章而言,馮奮亮清楚自己說什麼都是畫蛇添足,有可能還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