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她們想要說不要,都不好意思。
又是新年,不好鬧不愉快,便都收下。與容尺素道了聲謝謝。
原本想回個禮,但因着容尺素並未有孩子,也只得紛紛作罷。
今日承了容尺素的情,暗自思慮回家得與自家丈夫說說容尺素的好纔是。
在王府裡呆到臨近黃昏,酒過三巡,衆人都喝的醉醺醺才紛紛由自家夫人,亦或者下人攙扶着離開。
也正是這時,趙行書與李天驕這才姍姍來遲。
手裡拿着大袋小袋,趙行書臉色微醺,顯然是喝了些酒。
“行書。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竟然這麼晚纔來。”雲恆打了個酒嗝,拍着肩膀,與趙行書道。
同樣微醺的臉,濃眉緊皺,責備的話,卻未有不悅。
“方纔去了丈人家,耽擱了些許時間,你瞧我這不是來了嗎?”趙行書白了他一眼。
喝了酒,也不忘保持他儒雅公子的形象。
早前去了李府拜訪李將軍,恰好李家大房也在,趙行書這個做女婿的自然免不得被灌酒。
多喝了幾杯,便耽擱了一些許時辰。
便是到現在。趙行書還是好不容易從李府出來的。
一旁的李天驕容尺素瞧着這兩個醉鬼,甚是無語,“王爺,趙公子外面天寒,還是先進裡面去吧。”
家丁將兩個大男人攙扶進了客廳。
方纔奴僕已經把客廳收拾好,但仍舊還有着一股濃郁的酒氣。
薰着容尺素的口鼻。小臉微微染紅。
吩咐下人去準備一些酒菜後,容尺素又端來了醒酒湯,讓兩人喝下,這廂才清醒了不少。
“靖寧,這麼晚纔來看你,你可別怪罪啊。”李天驕喂趙行書喝下醒酒湯這才與容尺素道。
輕笑道:“自然不會。難爲喝了這麼多還來,我該是感動纔是。”
趙行書捏了捏眉心,笑言:“弟妹這樣說可就折煞我跟天驕了。”
“都是自家人,搞得這樣客氣作甚?”
雲恆扭頭跟趙行書道:“方纔瞧你吐得這麼慘,吃進去的頭吐出來了吧?趕緊吃一些。填填肚子。”
雲恆這一說,趙行書倒也真的是餓了。
用過膳後,這兩人又喝了起來,容尺素與李天驕怎麼拉也拉不住。
思量兩人甚久才聚一次,過幾日容尺素與雲恆又要出發阮城的水韻山莊,又要些許日子見不到,今日容尺素倒是讓他放縱一回。
兩個大男人喝酒,容尺素李天驕也不做陪,到外面逛逛園子,賞賞月亮,月明星晴倒也是不錯。
*****
月亮圓若銀盤映在池塘中,美若一幅畫。
容尺素、李天驕在花園裡的園子裡坐下。“之前我還一直擔心嫁給雲恆會委屈了你,沒想到倒是我多慮了。看到你現在跟雲恆感情這樣好,我也總算可以放心了。”
李天驕笑嘆,鬆了口氣的模樣,說句誇張的,就好似終於見到自己女兒找到幸福的老媽子。
容尺素笑而不語,腦中浮現勾勒出雲恆地模樣。
從最初嫁給雲恆的那一絲期盼,到夫君不愛,痛失孩子的絕望。
一路的灰暗,總算看到了光明,容尺素心裡也有些難以言喻,頗爲複雜不是滋味。
這是她從未想到過的。
她原本以爲,她這輩子與雲恆恐就要誓不兩立了。
可這一年光景,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在不知不覺中牽扯,在不知不覺中淪陷。
直至發現雲恆是前世許諾娶自己的人,他念了她的前世今生。
她已經忘記了最初的目的,愛上了雲恆,回想起來,這一切都是那麼多不可思議……
“雲恆也真夠有本事的,堂哥用了近十年來親近你,到底沒有能娶到你,可雲恆這小子,倒是能把你的放心騙走。”她話裡沒有惡意,有的只是惋惜。
雖然兩人情誼深厚,自小玩到大。但兩人有的並不僅僅是姐妹之情,李天驕性格不羈,自小就不喜歡跟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玩。
起初願意親近容尺素,不僅是容尺素與那些千金小姐不同,還有的便是,她自小就是把容尺素當嫂子來看待。
所以現在面對容尺素嫁給了雲恆,沒能嫁給李存峰,李天驕心裡到底有個疙瘩。
她這些小心思容尺素並非不懂,只是有些事情,並非你能控制的住。
“月華公主是個好女子,李公子與月華公主會幸福的。”半響,容尺素吐出這樣一句話。
多年未見,蕭安盈變了許多,但容尺素始終還是相信,她仍舊是當初那個善良的女孩。
李天驕吐了口氣,白色的霧團在眼前散開,“凡事不可強求這我懂,你跟雲恆現在很幸福,堂哥跟月華公主小日子倒也過的相敬如賓,這些我都知曉,只是不免覺得遺憾,感慨一下而已。”
李天驕莞爾一笑,拍了拍容尺素的肩膀,“別介啊,你也知曉我這個人口無遮攔,說起話來,也不經思量,沒別的意思。
見容尺素輕笑,李天驕擡頭遙望亭子外,掛在枝頭高空的月亮,長睫輕顫,眨了眨眼,低低地說了句:“其實你們幸福纔是最重要的”
“不說這事了,天驕,你近來在趙府如何?趙夫人可還……”容尺素話點到爲止。
李天驕撇了撇嘴,“多虧之前聽了你的,阿孃時常會過來看我,給我出些主意,婆婆倒也不敢再拿我如何。”
低頭輕撫了一下小腹,“只是未能給行書懷上個孩子倒也是個遺憾!想來我嫁給行書也快一年了……”
“總會懷上的。”容尺素勸了一句。
她尚且還沒有懷上孩子,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李天驕。
想到什麼,李天驕給容尺素道:“靖寧,今日我回孃家的時候,聽堂哥爹爹跟行書說,近日五皇子私底下在秘密密謀些什麼,動靜挺大的,想來近日會有什麼行動。”
“而且,我無意間聽到秦嬙跟林蓓瑤說,五皇子要對付你,你可得小心點。”說到後面,怕隔牆有耳,李天驕刻意壓低了聲音。
聞言,容尺素蹙眉。
眼仁閃過一抹情緒,她暗暗思量了一下,問李天驕:“這話是你親耳聽到的?”
李天驕點頭:“昨日我隨婆婆到林太師府裡走動,無意間聽說到的……”
李天驕把事情簡單的與容尺素說了遍。
容尺素聞言未語,好一會才道:“多謝你的提醒,天驕。我會提防的。”
“與我你還這麼客氣做什麼?你是我的好姐妹,我自是不能讓你給秦嬙還有五皇子那個烏?給害了。”
說起五皇子、秦嬙二人,李天驕就是一頓氣憤。
本來就不是好鳥,湊成一對之後,就都一起更壞了。
民間有個詞,同流合污,用來形容這兩個人是最好不過的了。
容尺素輕笑。
等雲恆與趙行書二人喝完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本欲是要留李天驕、趙行書在這裡留宿一夜,不過兩人道不好在這裡打攪,堅持要回去。
如此,兩人也不攔着,吩咐了兩個親衛,好生送兩人回去。
雲恆這回可是徹底喝懵了,走路都走不穩,還是晴河蘭溪兩人幫忙,白攙扶回的同夢閣。
打了熱水,替他擦拭,又煮了醒酒湯喂下,都無濟於事。
渾身發紅,跟個熟透的蝦子一樣。
替他擦洗一系列之後,不知不覺天已經快子時了。
牀榻上的男人醉的不省人事,容尺素整個人都快累成狗了。
晴河蘭溪還守在一旁,容尺素讓兩人先回去歇息。
今日她們二人也跟着忙上忙下,累得夠嗆的了。
關上門窗,容尺素累的伸了伸懶腰,剛準備寬衣上榻,這時,外面一道黑影飛逝而過。
容尺素皺眉,疑惑的看了一眼,停頓住剛要脫衣的手,遲疑了一下,容尺素重新整理好衣裳準備出去一探究竟。
跟着黑影的方向去看,在院子的桃花樹下站着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
背影有些梳洗,她好像在那裡見過。
猛地想到了什麼,容尺素還沒有說話,那個黑色的背影已經回頭了。
月色傾灑下,男人嘴角微微翹起,戲謔般道:“看到我有沒有很開心啊,美人兒?”
“不知君公子也闖我商親王府可有什麼事情。”容尺素眯着眼眸看他。
見到君阡陌的廬山真面目,並沒有很意外。
君阡陌朝她走了過來,伸手要去朝她靠近,下意識的閃躲,君阡陌卻是幫她把額前散落的碎髮捋開,笑的別有一番意思:“你這樣怕我作甚?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墨色的眼仁盯着他,不說話。
君阡陌撇撇嘴,甚是無趣,“唉,你這個女人怎麼這般無趣,老闆着一張臉作甚,我又沒欠你銀子,再且,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朝她擠眉弄眼。
“君公子還是說自己的來意吧。”容尺素不想跟他廢話。
“說你無趣,倒真是無趣的很。”還說點兒什麼的,但見着容尺素一張嚴肅的臉,君阡陌覺得沒意思,倒也不再逗她,折了一支桃花枝,說道:“有人出重金要了你的命,你說,這生意我是接呢,還是接呢?”
笑的天真無邪,一臉的無害。
“那你打算是接呢,還是接呢?”不答反問,在心裡暗自思量着君阡陌說的人,有可能是誰。
“這個嘛,就得看你的誠意了。你若出的銀子比她多,那我自然是不接的。”
容尺素眯眼問道:“你認爲,你殺得了我?”
“可要試試?”君阡陌突然間抓住容尺素的手,把容尺素拉到了自己的跟前,臉對臉,只有幾釐米的距離,君阡陌朝她
唰的一下,臉不禁熱了熱,夜色裡也看不見,仍舊是一副清清冷冷模樣。
“說吧,你有什麼條件,目的爲何?”
君阡陌俯身看她,“你的暗衛失蹤了對不對?”
見她不說話,但答應顯然就是的了。
君阡陌在她耳畔如同鬼魅般,繼續道:“我想跟你要一個人,作爲交換,我保你一命,甚至,可以幫你救出你的暗衛。”夾乒團圾。
突然想起那日秋側妃跟她說的話,容尺素抿着脣,思慮了一番,問他:“要誰?”
“要你如何?”
極其認真的口吻,但看着他清雋的模樣,容尺素忍不住地白了他一眼,“你若再這樣不正經,我想,我們沒必要繼續說下去。”
君阡陌放開了她,聳聳肩道:“想要的人太多,一時間不知道要那個好,你且先欠着我一條命,如何?”
君阡陌沒說要劉侍妾,容尺素倒是有些意外。
見他這樣說,劉侍妾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否屬實,容尺素思慮衡量了一番。
用一個承諾來換阿七,倒也值得,便也應允,“我答應你,但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阿七?”
男人皺着眉,想了想:“這個嘛,你這個暗衛現在情況十分不妙,想要救出來,沒有那麼容易,你且給我點時間想想。一個月內,我勢必把你的暗衛還給你。”
“他現在已經不是完好無缺,所以,你也妄想我把他分毫不傷的還給你,但我能保證,還給你的一定是個活人。”
不是完好無缺?
容尺素緊皺眉,不解君阡陌的意思,君阡陌聳了聳肩,似是也不打算解釋一下。
“你到底是什麼人?”容尺素問他。
君阡陌這個男人亦正亦邪,出現的又總很是時候,容尺素也不能確定君阡陌扮演的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
究竟,又是什麼身份,對自己有利還是無害。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暫時,我對你的生命沒有威脅,反倒是還能保你一命。至於其他的,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
“今日便是如此吧,答應我的事情別忘,我答應你的,我也不忘。”君阡陌想要離開,容尺素喚住他:“你可認識劉晚清(劉侍妾)。”
君阡陌想要離開的腳步頓了頓,扭頭看了她一眼,眸色深了深:“不認識。”說完,君阡陌不再有一絲逗留就離開了王府。
偌大的園子,又只剩下容尺素一人。
望着君阡陌離開的方向,容尺素陷入了沉思。
對君阡陌又多了一分疑惑。
回到房間的時候,燭火還燃燒着,雲恆安穩的躺在牀榻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容尺素皺着眉,腦袋裡想着的是剛纔君阡陌說的話。
到底是誰想要殺她?
阿七,又在那裡?
腦袋裡是無數的疑惑。
一雙大手從後面伸了過來,摟住了她的腰肢,把她摟進他寬闊的懷抱,下巴擱在她的香肩,抓着她的手,廝磨着她的耳鬢:“素素,怎麼還不睡?”
“沒什麼。”
“早點睡。”雲恆吻了吻她的耳畔。
一夜無眠。
早晨諸位侍妾來請安,容尺素獨獨留下了劉侍妾。
“王妃可是有什麼事情?”
劉侍妾頗爲忐忑不安的看着容尺素。
“本王妃聽說你與茗側妃、林侍妾的感情頗好,如今她們兩個都過世了,你在這府中,可還安好?”容尺素笑吟吟地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神情,劉侍妾更是猜不透容尺素想要做什麼。
劉侍妾垂了垂眼簾:“妾身進府就一直承蒙茗側妃照顧,才得以有今日。可惜上天不垂憐,竟是讓茗側妃這麼快就走了,上天真是不公。”輕咬着粉脣,眉宇間滿是黯然的傷心。
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容尺素輕笑:“往日這府裡,也數茗側妃與我最親近,你是茗側妃生前在福利最好的姐妹,看着你,我總是不由地想起她。過兩日我與王爺要去阮城一趟,你可要跟着我一起去?”
聞言,劉侍妾有些受寵若驚,容尺素竟是讓她一起去阮城。
雖然跟着茗側妃劉侍妾與容尺素親近過幾回,且現在與容尺素交好的葉侍妾、茗側妃都相繼過世,容尺素身邊着實沒有再比較好的人。
但饒是如此,說跟容尺素好的,也遠遠輪不到她。
就算容尺素要帶人去阮城,不也該帶秋側妃去的嗎?
怎麼是帶她?
劉侍妾心有不安,踟躇了一下道:“王妃,這恐是不妥吧?論身份,妾身怎也不如秋側妃,若是要去阮城,也該是秋側妃陪同王爺、王妃去纔是。”
“府裡到底不能沒有人打理,雖然你身份不及秋晴,但若秋側妃跟着我與王爺去了阮城,王府豈不是要亂了?你且跟着我去吧。”
劉侍妾還欲要說些什麼,被容尺素敲定了此事。
容尺素要與雲恆去阮城,順帶捎上劉侍妾去的事情,一下子在王府裡傳了開來。
當下,就有不少人不忿。
紛紛去了劉侍妾的院子,冷嘲熱諷了一些話。
逛個花園,還被謝侍妾攔着,說了劉侍妾兩句難聽的。
劉侍妾也不是個會隱忍的,當下就跟謝侍妾吵了起來,一個不慎,紛紛掉了下水,連着勸架的萍侍妾也不能倖免。
十個月的天,冷的入骨。
被救上來後,劉侍妾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反倒是謝侍妾、萍侍妾着了寒。
萍侍妾不如謝侍妾嚴重,喝了一帖藥,很快就好了不少。
謝侍妾,則是沒熬住,夜裡沒熬過來,第二天就走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容尺素正與雲恆在用早膳。
還沒有用好,便趕了過去一看究竟。
謝侍妾躺在牀上沒了氣息,臉色發白,朱脣青紫,甚是有些駭人。
膽小的侍妾紛紛捂住了眼睛,不大敢看謝侍妾。
與謝侍妾交好的單侍妾手裡攥着繡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很是傷心。
見着雲恆容尺素過來,連忙跪倒在了兩人跟前給謝侍妾喊冤,是劉侍妾害死的謝侍妾。
又一一細數了劉侍妾的種種不好。
聞聲趕來的劉侍妾一見事情不妙也跪在了容尺素、雲恆的跟前:“王妃、王爺明鑑,謝侍妾是凍死的,怎麼能怪到妾身的身上?”
“再說妾身當時也掉水裡了,若是妾身存心想要害謝侍妾,又怎麼會把自己給搭上?當時還是謝侍妾自個兒來招惹妾身的……”
劉侍妾伶牙利嘴的給自己辯解,所有責任推脫的乾乾淨淨,險些沒把單侍妾氣吐血。
當下就吵了起來,容尺素被吵得頭疼,按了按額頭。
看了眼雲恆,雲恆示意讓容尺素自己來處理就好。
後院的事情,他一個大男人的並不想參與。
“好了,都別吵了。”喝止了在爭吵的兩人,容尺素掃了眼兩人,道:“謝侍妾的死,固然不能說是劉侍妾一手造成,但劉侍妾卻也逃脫不了責任。”
“但人死了都死了,固然不能讓劉侍妾償命。聽說謝侍妾家裡還有老父老母,劉侍妾就拿五百銀兩出來安置謝侍妾的父母,抄佛經五遍,超度謝侍妾的亡靈。劉侍妾,單侍妾,你們看如何?”
容尺素這是要劉侍妾破財擋災。
但劉侍妾只是一個侍妾,每個月的俸祿不高,五百兩銀子,這豈不是要把她的老本都給掏出來了?
劉侍妾心有不甘,想要再辯駁兩句,但看容尺素的神情,又瞧着那單侍妾恨恨不肯罷休的模樣,咬了咬牙,劉侍妾只能自個兒打碎的牙齒往肚子裡吞,吃了這個啞巴虧。
恨透了已故的謝侍妾、單侍妾兩人,心裡連着也埋怨容尺素的獅子大開口,把她的老本都給掏光了。
不過好在劉侍妾家裡還算不錯,父親是個五品的小官,無需用她的俸祿來養家。
劉侍妾賠了銀兩,容尺素又從王府的庫房裡支出了兩百兩,讓單侍妾安排謝侍妾的後事,事情才告了一段落。
趙悅靈聽說容尺素要與雲恆離京一段時間,有些坐不住去找五爺,“你說過幫我對付容尺素的,可是她現在要去阮城了。你是不是在耍我?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幫我殺了她。”
趙悅靈狠狠地瞪了眼男人,漂亮的臉蛋兒因生氣略顯扭曲。
趙悅靈在現代的時候也算是出身豪門,加之長得漂亮,進娛樂圈也是個頗紅的明星,從小到大都是被人追捧慣了。
就算來到這燕國,雖然是個煙花女子,但長得傾城絕世,又是花魁娘子。
喜歡她的人從街頭排到街尾,數不勝數,從未缺過追求者。
只要哭一哭,那些男人連命都願意給她。
何時這樣憋屈委屈過的?
可眼前這個男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她,這讓一向自傲的趙悅靈倍受打擊屈辱。
面對趙悅靈的怒氣,男人好似並不在意,把趙悅靈拉到了懷裡,修長的手指若有似無的輕撫着趙悅靈的臉蛋兒,像是在端詳一件絕色的寶玉,“這麼生氣作甚?本座何時說過不幫你了?”
“你那到底什麼時候動手?”咬着脣,她的怒氣未減。
“靈兒,你該懂事的,這樣無理取鬧像什麼樣子?本座可有說過不幫你?”睨着她,低沉的聲音暗啞。
抿着脣,趙悅靈沒說話。
男人擡起她的下巴,啃咬了一下她紅潤的嘴兒,“你且等着看就好。”
等?又是等,她到底還要等多久?
她已經等不下去了。
憑什麼她在這裡受苦,容尺素那個賤人卻可以霸佔着原本屬於她的雲恆?
不,她不甘心!!!
心裡不動聲色的盤算着一件事情,臉上卻是屈意承歡男人。
*****
馬上就要出發阮城了,晴河蘭溪已經開始收拾東西。
雲恆有事出去了,容尺素在同夢閣裡跟秋側妃對賬。
秋側妃是第一次管賬,雖然及不上茗側妃,不過如此倒也是極好的了。
“此番我與王爺要出去一些日子,府中的事情,就還須你來好好打理了。”容尺素呷了口茶,淺聲道。
“王妃放心便可,妾身定當不會辜負王妃的厚望,把府中打理好好的。王爺、王妃此番路途雖不說遙遠,但還請路上小心。”
容尺素頷首,輕笑了下。
秋側妃想到了什麼,詢問容尺素:“王妃,府中近日頻頻出現命案,妾身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作祟,可否用請得道高僧回來做做法?”
彼時的人都還是較爲迷信鬼神這些東西。
才幾日,又死了鶯側妃、謝侍妾,秋側妃會這樣想,也不足爲奇。
想了想,便應允,將此事交予秋側妃來處理。
****
出發的前一天,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皇后沒來,太后那裡倒是讓人傳了話,道是太后甚是想念容尺素,讓容尺素與雲恆進宮來坐坐。
想起那個慈愛的老人,怎說也是自己的姥姥,年幼時對她與容娉婷比太子等人還要好。
且有留言說,太后近日來時常犯病,說不定那一天會突然間就去了,容尺素怎也狠不下心不進宮去看太后。
與雲恆商議了一下,換上較爲華麗端莊隆重的華服,容尺素與雲恆進宮拜見太后。
見着雲恆與容尺素,太后滿意的點頭,卻又不由地感慨:“唉,兒孫自有兒孫福,今日若不是哀家讓人去請,哀家看你們兩個是不打算來看哀家了。”
責備的話,卻並沒有怪罪,只是嗔怪了容尺素一眼,道她太過狠心,忘了她這個姥姥。
“是靖寧的錯,皇姥姥要如何罰靖寧都行,皇姥姥莫要生氣了,這若是要氣壞了身子,靖寧可是死也不足惜了。”
“呸呸呸,你這孩子,死這些話怎能隨口說的?趕緊吐口水重洗說過。”避免太后生氣,容尺素倒也按着太后的話做了。
太后這才滿意地點頭。
扭頭看向雲恆,“你個小子,把我的乖外孫女給哄走了,這麼久都不來看哀家一次,可是討打的?”
“太后恕罪,沒有及時帶素素來給太后請安確實是我的不對,還請老太后恕罪,饒了雲恆。”雲恆順着太后的話,一副都是我的錯的模樣,叫太后好笑。
“罷了罷了,你們年輕人高興就好。”
坐在一旁的申貴妃道:“還是靖寧有辦法,好些日子都沒有見到太后笑的如此開心,倒是靖寧與商王一來,就把太后哄的如此開懷了。”
“申貴妃說的極是,看來,靖寧纔是太后的心肝,我看着都免不得心生嫉妒了。”璃德妃輕笑着道。
有了申貴妃、璃德妃的開頭,衆人紛紛附和了起來。
九公主唐玉靜道:“皇祖母看着靖寧表姐,可比看着我們開心了。皇祖母,靜兒要吃醋了。”調皮搞怪的唐玉靜拉着太后撒嬌。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埋汰太后偏心歡喜容尺素、容娉婷姐妹。
雖是無心的話,但聽在個別人的耳裡,卻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容尺素輕笑:“九公主嚴重了,吾等都是皇姥姥的孫兒,皇姥姥自然都是疼愛的。”
“只是靖寧不常進宮,難得進宮一次,皇姥姥歡喜也是應該的。若說,太后偏心靖寧,惹得諸位吃醋,這可就要冤枉靖寧了。”
言下之意,她不過是偶爾進宮一次,太后纔會如此歡心,她們天天在宮裡,時常見,若是因這一次都要吃她的醋,那倒是顯得不該了。
原本還要借題發揮的九公主唐玉靜嘟嘴笑了笑,“我也是緊張皇祖母嘛,跟靖寧表姐你開個玩笑,你該不會是這樣就生靜兒的氣了吧?”唐玉靜大眼睛很無辜,小模樣頗爲委屈。
好似是容尺素欺負了她似得。
“靜兒,不得無禮。”申貴妃喝止了唐玉靜一聲。
唐玉靜撇了撇嘴,太后憐愛地揉了揉唐玉靜的腦袋,“好了,都別爭論了。”
“靖寧說的是,你們皆是哀家的子孫,哀家都疼,都喜歡。若是爲了此事傷了和氣,可就不是靖寧的錯,是哀家的錯了。”太后故作生氣。
衆人面色訕訕,申貴妃道:“太后說的是。”
唐玉靜見勢頭不對,連忙拉住太后的手:“皇祖母,您不要生氣,靜兒不是那個意思。”
唐玉靜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一聲“皇后娘娘駕到”傳了過來。
一竿人頓了頓,除了太后,其他人都紛紛起身行禮,“妾身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身上穿着一襲明黃色鳳袍,頭戴嵌鑲東海明珠鳳冠,面貼鵝黃,整個人盡顯端莊,不怒而威,走了進來,瞧着跪在地上的衆人,輕言道:“都起來吧。”
話音落下,衆人才紛紛坐好。
皇后走至太后跟前,給太后請安,太后淡淡看了眼皇后,情緒並不大,頷首道:“無需多禮,皇后坐罷。”
方纔坐下,太后便笑着打趣道:“今個兒可是什麼日子?一個兩個都往哀家這裡來,就連皇后你也來湊個熱鬧。”
皇后輕笑:“本宮方纔見御花園蕭瑟,這一問才知曉大家都來太后您這裡了,本宮便也跟着來湊個熱鬧。”
說話間,皇后的視線落到容尺素身上,容尺素也不閃躲,微微會以皇后一個微笑。
申貴妃道:“這不是嘛,聽說靖寧進宮,想着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靖寧了,本宮也就來湊個熱鬧。太后可是不歡迎我們?”
“皇祖母……”唐玉靜時不時的就拉着太后撒嬌。
這皇宮裡,也就屬她膽子最大,敢這樣親近太后。
有孫兒這樣親近自己,太后也歡喜的緊,自也不會怪罪唐玉靜。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道來道去,這都還是靖寧你的錯了。”太后話音又落到了容尺素身上,“瞧着沒,你舅母皆是念着你,往後還不多得進宮纔是。”
容尺素尷尬一笑:“皇姥姥說的是,靖寧往後定是會多進宮走動。到時候,皇姥姥,皇后娘娘、貴妃娘娘還請不要怪罪進宮整日往宮裡跑纔是。”
“你能來,我們該是高興纔是的。”
這時候,有小太監來傳話,皇上要見雲恆。
雲恆在這女人堆裡呆着終歸是不自在,得了容尺素的應允,便紛紛辭別太后,先去了御書房見皇上。
這讓正準備問話雲恆的申貴妃皺了皺眉。
甚是不悅,容尺素也權當沒有看見。
一屋子女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討太后的歡心。
很快就過了兩個時辰,太后累了,衆人這才紛紛告辭,出了太后的宮殿。
容尺素被皇后叫住,去了皇后的棲華宮。
進了棲華宮,容尺素便道:“不知皇后娘娘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靖寧?”
進宮的時候就料到皇后會找自己,所以彼時被皇后娘娘召見,容尺素並未有什麼意外。
皇后在首位上坐下,擡起臉,鳳眸睨着容尺素,不急着說她的目的,而是打着太極問容尺素,“聽說你明日就要跟商親王出發阮城去水韻山莊養身子?”
雲恆告假要去水韻山莊的藉口是水韻山莊好養身子,好要孩子給雲家傳宗接代。
容尺素身子不好是衆人皆知的,對於雲恆這個藉口倒也沒有什麼異議。
只是這宮裡的人皆是人精,皇后也不列外,自然是不會相信這樣的託詞。
時下這朝廷出了這麼多事情,雲恆貴爲親王,手握重權,容尺素身後又有整個容家,並且深受皇上這個舅舅疼愛。
彼時離京,恐是不想參與朝廷之事。
可,衆人又怎會放過這麼好的助力?
兩人明明都深知肚明對方都想法,卻又不點破這一道牆。
容尺素點頭應允:“是的,皇后娘娘。”
皇后輕言道:“你嫁給雲恆也有一年多了,確實是該要一個孩子的。”
說着,皇后看了她一眼道:“起初本宮還以爲你與雲恆恐是走不到一起,你們兩個倒是出乎本宮的意料,現下如此恩愛有加,倒是件好事。”
容尺素大抵知曉皇后要說什麼,抿着脣,垂着臉不說話。
繞了幾個圈子,皇后這才說到了目的:“朝廷的事情,你恐怕也知曉了吧?”
“嗯。”
“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此事是睿兒做的?認爲是本宮與睿兒想要害了皇上?”
容尺素沒說話,皇后突兀的站了起來,望着外面寒梅,輕聲道:“本宮十四歲嫁給皇上,十六歲誕下睿兒,如今已經二十多年了,你以爲,本宮當真是鐵石心腸,沒有感情嗎?”
“皇后娘娘,靖寧不認爲此事是皇舅母您做的。”
聽她一聲皇舅母,皇后頓了頓。
苦笑了一聲,“你可怨過本宮?”
當初容尺素嫁給雲恆是皇后一手造成,容尺素與雲恆鬧彆扭,當時是皇后阻止兩人和離。
雖然如今容尺素與雲恆冰釋前嫌,但說容尺素當時沒有怨恨,皇后是不相信的。
“靖寧從未怨過皇舅母。”知曉皇后指的是什麼,她聲音堅定。
當初若她不想嫁給雲恆,便是皇后拿着刀逼着她,她也不會嫁。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的路,便是錯了,她也沒有什麼好怨恨別人。
再者,這條路,也並非有什麼錯的。
“那你……”皇后想說什麼,容尺素打斷道:“皇舅母,靖寧此番與王爺出發阮城,並非是想要躲避什麼。只是,近來王府頻頻出現命案,王爺擔心靖寧,又顧忌別人的異議這纔要去的阮城。”
“哦?真是如此?”皇后挑眉,有些不確定。
皇宮裡的人,秦國公府,申國公府各大勢力都有在盯着整個商親王府,王府裡發生的事情,容尺素不相信,皇后會不知曉王府的事情。
“靖寧不敢欺瞞皇舅母。”
皇后緊繃着的神情緩和了一些,輕笑道:“那你的意思,你與商親王可會支持睿兒?”
到底,皇后還是想要拉攏雲容兩家。
容尺素是夷光公主、容明清的長女,自小就備受寵愛,若容尺素同意了力挺二皇子,皇后就有把握相信,容明清那隻老狐狸會站在二皇子這一邊。
“皇舅母也該知曉,雲容兩家世代忠君,靖寧一個婦道人家,怎能左右王爺的意思……”
“你的意思,還是不願意支持睿兒?”皇后眯眼看容尺素,有些不悅。
“皇舅母,朝廷之事,怎是靖寧能夠干擾的?靖寧可以跟皇舅母保證,雲容兩家,絕不會傾倒任何一個皇子,成爲二皇子的阻力,只要在不威脅雲容兩家的情況下,靖寧定當會讓王爺與父親盡最大的能力幫助二皇子。”
這是容尺素做的最大讓步,若皇后還不依不饒,她也絕不會讓步。
明知曉二皇子不是當皇帝的料,她何必要把雲容兩家壓下去做賭注?
皇后抿着脣,陰沉不定的望着容尺素。
自也知,這是容尺素最大的讓步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皇后也自知這個道理,倒也不強迫容尺素。
頷首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便也罷了。只是靖寧,還請你記住今日這番話。”
“靖寧記住。”
皇后嘆了嘆:“你這性子倒是像足了你的母親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