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容尺素挑眉望向皇后。
其實皇后與她的母親夷光公主關係是挺好的,但是這些年爲了兩家的利益,不免生疏了許多。
“昨日你母親進宮了,本宮也跟她提了今日這事。她的回答與你無一。”
“靖寧,你也莫要怪本宮這個做舅母的壓着你緊,本宮這也是無計可施了。”
皇后閉了閉眼,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竟是在皇后的眼裡,一度看到了絕望。
抿緊下脣,容尺素沒有說話。
朝廷亂成現下這個模樣,她安能什麼都不知道?
秦國公現在投奔了五皇子,皇后能夠指望的也就屬李家,和朝廷中早年追隨太子的大臣。
但這點勢力相比於勢頭漸起的五皇子、七皇子遠遠不夠。
雖說月華公主蕭安盈也同意。向姜國國主蕭青城借兵給二皇子,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燕國與姜國相隔路程來回相隔了五六月的路程,萬一明日五皇子就要反。
等到姜國的兵馬來到燕國,五皇子恐怕早就連骨頭渣渣都不剩下了。
“皇舅母言重了。”半響她吐出這樣一句話。
着實不知曉該怎麼安慰皇后。
也更加不敢再皇后跟前耍刀弄斧。
皇后垂眼看了容尺素幾眼,沒再說什麼,讓容尺素退下。
出了棲華宮,容尺素虎着臉,儘量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她此番被皇后請了過來,雖然是偷偷的,但時下的這個時候,盯着棲華宮的人可不少。
彼時,她自然不能擺出一副鬆一口氣的模樣。
萬一一個不小心,被人曲解成。她跟皇后達成了某種共識,可就得不償失了。
容尺素正尋思着去御書房找雲恆,這廂,卻被一個小宮娥攔住了去路。
瞧着有些眼熟,似是是剛纔跟在申貴妃身後的宮娥。
“商親王妃,我家主子有請王妃跟奴婢走一趟。”
並不表明身份。
“哦?可是有什麼事情?我還要去御書房拜見皇上。”容尺素婉拒宮娥的話。
宮娥臉上波瀾不驚。“王妃跟奴婢來就是了,娘娘還在宮裡候着王妃。”頗有一種不依不饒的趕腳。
眼珠兒轉了轉,容尺素頷首,輕笑道:“那好吧。”
宮娥仲怔片刻,福了福身示意容尺素跟在身後,領着容尺素到了一座華麗堂皇絲毫不遜色於皇后的棲華宮。
“梧桐殿”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金光爍爍,無不在昭顯她的華貴。
這是申貴妃的宮殿無疑。
跟着宮娥踩踏着青色的鵝卵石,拾臺階而上。
被牽引到了宮殿裡面。
“靖寧拜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容尺素給申貴妃行禮。
容尺素與申貴妃不常見。感情亦是疏離。
平日裡更是毫無交集,彼時申貴妃讓容尺素過來,恐是爲了剛纔皇后見她的事情而來。
申貴妃手裡端着琉璃茶盞,帶着精緻指甲套的尾指微微翹起。
精緻漂亮的臉蛋上着豔妝,飽滿的脣畫得嫣紅,“商王妃無需多禮,快快請坐吧。”申貴妃笑着,不與容尺素端架子。
容尺素一臉的受寵若驚,“謝貴妃娘娘。”起身在一旁坐下。
並不急着問清楚申貴妃的目的爲何,而是等着申貴妃自己來開口。
“本宮聽說你明日就要啓程到阮城的水韻山莊裡養身子?”申貴妃淺笑着,妖媚用黛筆把眼線勾的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
容尺素如實點頭,申貴妃一臉關心道:“你自小身體孱弱。從未出過燕都,此番阮城雖說不遠,但也着實有些距離,舟車勞頓,可受得住?”
“多謝貴妃娘娘擔心,有王爺在,靖寧並無大礙。”
申貴妃輕笑:“起初皇上還恐怕你與商親王雲恆相處不得,沒想到倒是出乎本宮與皇上的預料。見着你與雲恆相處甚好,本宮與皇上總也能放心了。”
淺笑着,容尺素沒說話。
漂亮的眉毛微顰蹙着。
聽着申貴妃有一句沒一句的打着太極。
始終保持着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
繞了這麼大個彎子,申貴妃見容尺素都不多言幾句,便知曉,恐是在等她來開口。
思慮了一番,申貴妃道:“聽說方纔皇后娘娘召見你了?”
含笑的眼眸,墨色的眼仁微微有些深沉,如同浩瀚的天空,一望不到底。
令人膽顫!
容尺素答道:“是的,皇后娘娘聽說靖寧要出發阮城,擔心靖寧的身子,便傳靖寧問了幾句。”
“哦?原來是如此。”
“你母親夷光年輕時,倒是與皇后極好,只可惜後來,因了一些事情,難免生疏了幾分……”申貴妃低低說了兩句,有些意味不明。
“事情如今也過去了許多年,當初的恩怨淡化,你是夷光的女兒,皇后關心你也着實應該。該關心的話,恐怕皇后都說完了,本宮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聽說你去阮城是爲了調理好身子,好早日給雲家添下子嗣。前些日子皇上給本宮尋覓了一個營養師,倒是慣會調理妥當安排飲食。”
“早前這營養師照顧了周婕妤,倒是讓周婕妤懷上了身子。本宮,今日就把這營養師賜給你,好讓你早日誕下子嗣。”
“多謝貴妃娘娘的好意,只是這營養師是皇上賜給貴妃娘娘您的,給了靖寧,會不會有什麼不妥?”容尺素有些猶豫,心中暗自冷笑。
申貴妃這是想要在她身邊安排眼線了。
“無妨。皇上向來疼愛你,恐也想讓你早日與商親王誕下子嗣,怎會有什麼不妥?”申貴妃依舊笑着。
推脫不了,容尺素索性就收下。
給申貴妃行了感恩禮。
說了好一會話,申貴妃失蹤不提朝廷之事,反而讓容尺素告退了。
也不知道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離了申貴妃的梧桐殿,容尺素正準備去御書房裡找雲恆。
這廂,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吉林卻是走了過來,在容尺素的跟前停下,“老奴見過商親王妃。”
“吉公公怎在這裡?”容尺素笑問吉林。
吉林恭敬答道:“皇上正與商親王在議事,商親王見商王妃這麼久還不過來,擔心商王妃,皇上便讓老奴來瞧瞧,順帶領王妃過去。”
容尺素仲怔片刻,答道:“有勞吉公公了。”
吉林笑答:“商王妃客氣了,還請跟咱家來吧。”
領着容尺素到達御書房,也不忌諱直接進去。
裡面不單止皇上、雲恆在,就連慕白,還有她老爹容明清也在。
“靖寧見過皇上、慕大人、父親大人。”容尺素給幾人問安。
“靖寧來了,無需拘禮,趕緊坐吧。”皇上道慈愛一笑,讓容尺素在一旁坐下。
容尺素望向雲恆,不解現在是什麼情況。
皇上道:“方纔才說到你與雲恆,你倒是來的及時。”
容尺素輕笑:“所謂來得早還不如來得巧,靖寧這是來對了時辰。不知皇舅舅,可是在說靖寧什麼?”話有些俏皮。
淡淡的看着皇上。
相隔上一次見,皇上整個人要蒼老憔悴了不少。
多了幾分病態,但與生俱來的皇者威嚴卻絲毫不減。
容明清看了眼容尺素,狀做責備的道:“靖寧,休得無禮。”
“無妨,無妨,難得靖寧進一回宮。”皇帝笑的開明。
對於容尺素這個親外甥女,也是真的疼愛。
容明清輕撫了一把鬍子,輕笑道:“皇上您可不能太寵着靖寧這丫頭。”
在御書房裡呆上一些時辰,眼見天又要黑了,皇上這才放人離開。
路上四人同行。
容尺素也不問容明清、慕白怎麼會在這裡。
暗自思量,也能猜到。
到了宮門,分別的時候,容明清又叮囑關心了容尺素好些事情,讓容尺素好好在水韻山莊那裡玩上一些日子。
瞧着容明清欲語還休,好像有什麼想要告訴她卻又什麼都沒說的模樣,容尺素不由地疑惑。
想問容明清,這廂,雲恆已經拉着她上了馬車。
見容尺素不說話,雲恆問她:“怎麼不說話?可是皇后與你說了些什麼?”
雲恆有些擔心她。
容尺素搖頭:“沒什麼。”擡頭看雲恆:“方纔我見着父親的臉色不太好,雲恆,可是皇上與你們說什麼了?”
雲恆頓了頓,揉了揉容尺素的腦袋,讓她枕着他的肩膀,“別亂想,無事。方纔皇上不過是與我們商議了一下對此,估摸着,如何來一招引蛇出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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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收拾好東西,容尺素與雲恆打算出發阮城水韻山莊。
王府裡的侍妾側妃皆是站在門口裡給兩人送行。
“王妃放心好了,妾身定當會好好打理王府,等候王爺王妃歸來。”爲首的秋側妃與容尺素道。
茗側妃、鶯側妃已逝,這府中除了容尺素、雲恆,最說得上話的也就屬秋側妃了。
容尺素頷首,晴河道:“王妃還是早些出發吧,天黑之前若趕不到驛站,就要在馬車上露宿了。”
“嗯。”剛準備上馬車,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姐姐……”
容尺素皺眉,回頭,容娉婷穿着一身勁裝,秀髮高束,揹着一個包袱,快馬趕了過來,在兩人跟前停下。
因着騎馬騎得太快,碎髮散落在額前,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
“婷兒,你怎麼來了?”
容娉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珍珠小白牙:“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水韻山莊。”
“哦?”容尺素挑眉,容娉婷撇了撇嘴道:“燕都裡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
“可跟母親、父親說了?”
“否擔心了,出來的時候我已經跟爹孃說過了。”
說完,容娉婷小心翼翼地看向雲恆:“姐夫,你莫不是嫌棄我,不想我跟着去,打擾了你們兩個吧?”
容娉婷癟嘴,可憐兮兮地道,“姐夫,你放心好了,我這枚小蠟燭燈光很小的,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們兩個的。”
惹得雲恆一陣好笑:“既然你想跟着去,就一起吧。”
“姐夫萬歲。”容娉婷高興的快要跳起來,巴結討好雲恆,直接把她的親姐容尺素給忘了。
一行人低調出京,原本雲恆想讓容娉婷進馬車坐,他騎馬的。
但容娉婷以不打擾她們的二人世界爲由,堅決的拒絕雲恆的提議,她要自己騎馬。
見此,雲恆也不勉強容娉婷,只道是累了,便與他說一聲。
可這小妮子自己起碼自在的不行。
連續趕了一天的路,中間怕容尺素的身子吃不消,休息了半個時辰,便沒有再做一絲的逗留。
晚上趕到棐橫嶺的一個驛站裡稍作休息,明日再趕路。
怕容尺素吃不慣驛站裡的晚膳,雲恆本是想讓隨行的晴河去下廚,不過容尺素顧及,申貴妃賜給她的那個營養師宋賀。
免得讓宋賀以爲自己是在排斥他,故而沒有讓晴河下廚準備,而是把自己的晚膳,交給了宋賀來分配。
這人是申貴妃給的,明目張膽的害容尺素沒什麼可能,但云恆還是不太放心這個人,思慮了幾番,讓容娉婷去幫忙監視一下。
容娉婷對美食有着很大的興趣,得了雲恆的話,倒是一點兒不拒絕,就造雲恆的話去做,擔起了監視宋賀的責任。
同時也不忘壓榨宋賀,奴隸他給自己弄好吃的。
這一夜倒是相安無事。
夜裡,雲恆摟着容尺素。
“王爺,此番一去,京裡是不是會大變??”
這幾日,容尺素想了許多。
母親夷光公主讓她到水韻山莊,恐怕不單止是怕皇后等人找上門,而是,另外有事情發生吧?
雲恆蹭了蹭容尺素的脖子,“靖寧,你這樣聰明,倒是教爲夫我想瞞你也瞞不住你。”
啃舔了一下她的耳朵,低低地說道:“皇上中的毒,是申貴妃下的。此番,皇上想要藉機一舉拿下五皇子一黨。”
他眼裡含情含谷欠,不安分的大手撩!撥着她,對容尺素,他怎要也要不夠,但顧及容尺素的身子,卻也不敢太過。
每回都得小心,顧着她一點。
省的弄傷了這個磨人的小女人。
“王爺,婷兒在隔壁呢。”捧着男人埋在她豐盈的腦袋,對着他因情谷欠略紅的眼,拒絕道
這裡的隔音不太好,加之,每回這男人雖然讓着自己,但動靜都鬧得不小,甚至還很喜歡聽她叫出來,越是大聲,便越刺激他。
容娉婷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在王府裡,怎樣容尺素都隨他折騰,但在這客棧,容尺素倒是不得不顧忌一些。
這叫容娉婷聽到了可不好。
“我保證輕着點來,絕不鬧出動靜。”在男人的左右廝磨,各種軟磨硬泡下,容尺素不得不同意。
省得男人忍着難受,光顧着磨她,都不用休息了。
無奈春光無限好,承歡之際,容尺素尋思着別樣的事情。
本來,她也以爲夷光公主讓她到阮城水韻山莊是爲了養身子,避一避朝廷之事。
但經過這幾日,容尺素覺得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更像是,夷光公主不希望她知曉京中會發生什麼事情。
昨日在宮中御書房裡見到容明清慕白等人,這已經挑起了她的疑惑。
今日,再見到容娉婷來,容尺素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只是,夷光公主爲什麼不想讓她知道,這點,容尺素倒是想不透。
五皇子死,其實,於容尺素而言,非但沒有什麼不妥,更妥當可以說是一件好事情。
畢竟,她與五皇子關係不好,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這個事情,她還沒有想到答案,第二天的路上,倒是發生了一頓不太好的遭遇。
她們遇到了搶匪,想要謀財害命,可,若說是這山頭的劫匪,其實看着更像是別人安排的刺客。
畢竟,哪有山頭土匪,功夫訓練有素,殺人狠厲的手法,堪比雲恆的暗衛?
活口沒有抓到,只是在一個死了的刺客身上,撿到了一個令牌。
上面紋着一個申字。
看模樣,這令牌和殺手,似是出自申國公府。
卻不知曉,這殺手,是申貴妃拍的,還是五皇子了!!!!
令牌容尺素沒有供出來告訴大家,起因有二。
其一是不確定這是否是別人栽贓陷害。
其二則是,這隊伍裡,可還有着申貴妃的人。
不得不小心謹慎。
用了三天的時間,她們纔到底水韻山莊。
水韻山莊是前朝皇帝爲她的寵妃建的別院,哪位妃子身子不好,時常要到外出養身子,皇帝心疼憐惜她,一共給她建了四處別院,分別在四個離燕都不遠的城鎮,順應春夏秋冬四個季節,譬如夏天的安瀾山莊,就是荷香四溢,涼風陣陣的陰涼地兒。
夏天呆着就好似秋天那般涼快。
而她們彼時去的水韻山莊,靠近江南,自是應順冬天,暖陽潺潺,氣候溫和,不若燕京那般寒冷。
總之四個地方各有千秋。
先帝登基之時,廢了不少前朝之地,但對這四座山莊獨愛,並沒有廢掉。
反而還讓人把這四座院子打理好,若那天在宮呆悶了,便也可以到這山莊來,靜養一些日子。
流傳下來,這山莊也有好些年頭。
如今打理這山莊的人,也有幾代了。
彼時現在山莊看管的人,是當初那人的孫子,姓陸名彥臣。
在接到容尺素雲恆到達的時候,便匆匆帶人來迎接兩人。
“草民陸彥臣,見過商王爺、王妃娘娘、容小姐。”
男子一襲藍袍,面容清俊,雖比不上雲恆的英俊,但容貌也算是中等,不會讓人過分迷戀,但絕對養眼。
“陸莊主無需拘禮,快起身。”雲恆讓陸彥臣起身,陸彥臣也不客氣,看了眼跟在雲恆、容尺素身後的下人,便讓身旁的男子,洪叔,帶她們下去安置。
則是引了容尺素、雲恆二人進客廳。
雖還是寒冬,但水韻山莊,卻是四處盛開着各種順應冬天的花朵,最顯眼的莫過於紅梅,在白雪的點綴下,顯得異常的美豔。
下人給幾人上了茶,陸彥臣問道:“王爺、王妃容小姐舟車勞頓,可要先去休息,還是先用膳?”
早上出發的時候才用過早膳,彼時趕路只用了兩個時辰,肚子還不餓,倒是精神上略顯疲憊,特別是容尺素,趕了三天的路,顯然身體上有些吃不消了。
又看容娉婷,容娉婷也是搖了搖頭,暫時不想吃東西。
雲恆便婉拒陸彥臣欲要爲他們準備午膳的好意,而是問了休息的地方,先讓容尺素容娉婷二人去休息一會,膳食等休息過後再用。
眨眼,一過就是五天。
在這水韻山莊裡,倒也習慣了起來。
相比於燕都的氣候,阮城確實是要好上不少。
各種環境,又顯得新穎,加之莊主陸彥臣又是個熱情好客好說話的,容娉婷倒是玩的不亦樂乎。夾陣長巴。
而容尺素呆着也覺得甚是舒服,並未有不適。
這一日,阮城太守宴請雲恆到月華樓裡用膳。
本意雲恆要帶容尺素一起去的,不過卻被容尺素婉拒,而是由着陸彥臣陪同,去了月華樓。
容娉婷拉着容尺素到了山莊的水閣裡賞花,下面梅花開得紅豔灼眼,香氣撲?而來。
容娉婷抓住欄杆,聞着梅香,閉着眼,深深地呼吸了口氣:“這裡真好,要是可以一直呆在這裡,不用回去就好了。”容娉婷有些感慨。
容尺素手裡正端着一杯晴河剛泡好的茶水,呷了一口,聽着容娉婷的話,頓了頓,端着茶的手,還停頓在半空。
擡了擡眼皮,睨了她一眼:“聽說陸莊主今年雙十,未婚。長得也是一表人才,溫文爾雅。若婷兒你不嫌棄陸莊主並無官職,作爲姐姐,我倒是不介意給你做一回紅娘,給你牽紅線。”她說的認真,可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容娉婷面色變了變,連忙說道:“姐姐,不帶你這樣的。我才十五,纔不要這麼快就嫁人。阿孃都說了,要留我幾年,你怎麼就眼巴巴的,恨不得我馬上嫁出去呢?”噘着嘴,容娉婷甚爲不滿。
一副:我不想嫁。的模樣,看起來還真是像模像樣,也不知前年那個哭着要嫁給阿九的人,到底是誰。
想到此,容尺素好似纔想起什麼。
“婷兒難道你不想嫁給阿九了?”擡頭問容娉婷。
容娉婷頓了頓,面色驟然一變,抿着脣莫名地慌了,閃躲的說道:“姐姐,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似是不想提及這個問題,倒是讓容尺素更加疑惑。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嗯?”
容娉婷眼眸閃了閃,“我纔不急呢。姐姐,聽說姐夫被那太守請去了月華樓,你怎麼不跟着去啊?”
“就不怕那太守帶着姐夫去尋花問柳了?”容娉婷笑眯眯地問道。
眼裡卻有一抹勉強。
雖不知曉容娉婷爲什麼要轉移話題,容尺素也不拆穿她:“他心若不在我這裡,我便是綁着他的人,他的心一樣不在,如此我綁着他個軀殼作甚?他心若在我這裡,又何須我隨時隨地的跟着他,把他詮在身邊?”
容娉婷一時語塞,張了張口,竟是無話反駁她的話。
垂着的眼簾,眼仁有些黯然,嘀咕了句:“姐姐你說的倒是有道理。”
小妮子像模像樣地唉聲嘆氣。
“怎麼了?”容尺素問她。
容娉婷搖頭:“沒什麼,就是一時頗多感慨罷了。”
容娉婷扭頭跟晴河說道:“晴河,我餓了,我想吃你做的千層糕。”噘着果凍般水潤潤的一抹櫻脣,可憐兮兮地望着晴河。
晴河頓了頓,旋即笑道:“奴婢這就去做,二小姐且等一會。”
容娉婷咧嘴一笑,“晴河你最好了。”
經了這一事,倒是沒有影響容娉婷想要說話的心思,拉着容尺素聊着各種八卦。
容尺素也奉陪着她,聽着她說,奧爾回答她一下。
無意間瞧到暗處裡的阿九,緊緊地睨着容娉婷,注意到她的視線,阿九扭過了頭,轉身離開。
而再看容娉婷,明明看到了阿九,卻裝作沒有看到,而是自顧自的說自己的話。
這讓容尺素不由地懷疑,這兩人是不是鬧什麼脾氣了。
想問容娉婷,但容娉婷卻一直在躲避這個問題,見此容尺素也不再多言。
整個院子裡,除了容娉婷的聲音,便安靜的只剩下潺潺風聲。
安靜的異常詭異。
恰是這個時候,一波黑衣人從天而降,出現在了水閣裡,手執長劍。
瞧着容尺素、容娉婷二人,一言不發就執劍上前,指向容尺素。
容尺素一驚,一旁的容娉婷反應過來,連忙一把推開容尺素:“姐姐小心。”
事情來的太快,容尺素、黑衣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待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黑衣人的刀,已經刺進容娉婷的手臂,汩汩鮮血流出,渲染了容娉婷的衣袖。
“嘶……”吸了口涼氣,容娉婷眉頭緊皺,臉上有些痛苦之色。
“婷兒。”容尺素擔心的看了眼容娉婷,“姐姐我沒事。”她的話音剛落下,這廂,那三個黑衣人又揮劍上前,準備襲擊兩人。
劍在眼前,快的容尺素、容娉婷兩人反應不過來,都快要認命的時候,三道影子從天而降。
一人一腳把飛來的黑衣人踹開。
在這狹隘的水閣裡打了起來,兩姐妹與蘭溪縮到了角落裡,蘭溪攙扶住容尺素,耳畔裡傳來聲音:“郡主,您先走,這裡交給我們。”
熟悉的聲音,容尺素擡頭,赫然發現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快一個月沒見阿七。
眼裡閃過一抹欣喜,容尺素不得多想,連忙拉着容娉婷離開水閣。
水閣太小,要是繼續留在這裡,恐是會誤傷無辜。
剛下水閣,這廂就有一波護衛打扮的護衛趕了過來,“王妃、容小姐發生什麼事情了?”爲首的洪叔問道。
容尺素道:“有刺客,你們快些去幫忙。”
望了眼水閣上打得不可開交的人,洪叔也不多說,就趕緊讓一竿侍衛去支援阿九幾人。
洪叔沒去,而是留了下來,看到容娉婷受傷的右手,洪叔皺了皺眉,“王妃、容二小姐受傷了,不若跟老奴去包紮一番?”
容尺素頷首,跟容娉婷跟洪叔去包紮,怕等下阿七阿九等人找不到她們,又故而留下蘭溪在這裡候着。
洪叔領着容尺素、容娉婷二人繞過假山亭臺,到了一個屋子裡,便吩咐丫鬟去把藥箱找過來。
流血過多,容娉婷臉色開始有些蒼白,眉心越蹙越緊,十分痛苦。
“婷兒,你沒事吧?”容尺素問容娉婷。
容娉婷搖了搖頭,咬着粉脣:“姐姐你別擔心,我沒事的。”強撐着的話,有些勉強。
臉色都快鐵青了,怎可能沒事?
不過容娉婷如此說,容尺素倒也不拆穿她。
扭頭對一旁的洪叔道:“有勞你了。”
“王妃無需客氣,這是老奴應該的。”
說話間,容尺素無意間從洪叔眼裡看到了別樣的情緒,微蹙着眉,總覺得今日的洪叔那裡不太對勁。
身旁的容娉婷疼得口申口今,她剛要扭頭,突然間,一陣陰冷幽光折射在她的臉上,容尺素秀眉緊皺,扭過頭,那洪叔手裡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匕首,面色猙獰往她身上刺。
像是想要了她的命,容尺素一驚,反應過來,連忙抓住洪叔的手,那對準她脖子的匕首纔沒有刺下來。
“洪叔,你這是做什麼?”雙手抵着洪叔的手,不讓洪叔掙脫,亦或者有什麼動作,容尺素冷聲道。
洪叔不說話,另一隻手掐住了容尺素的頸脖,容尺素的力氣太小,只一下,就被洪叔,強行掙脫她桎梏他的手。
洪叔這是狠了心想要了容尺素的命。
容尺素掙扎不開,猛地從椅子上起來,臉色發白,雖盡力閃躲,但脖子被掐着,雖沒有被掐死,但她掙脫不開,身上也落了幾刀傷疤。
容娉婷都快嚇傻了。
微張着嘴看着,“姐姐。”容娉婷訝異出聲,手裡還有些疼,想要去救容尺素,但她力氣也小,根本救不了容尺素,還被那洪叔甩出了三丈遠,吐了一口鮮血。
容娉婷吃痛,從地上爬起來,抓着一旁的花瓶就去砸洪叔的腦袋,洪叔一個不防,腦袋被砸了個窟窿,一下子就放開了容尺素。
幾近呼吸不過來,一下子得到自由,容尺素深吸了好幾口氣,不及多想,容尺素拉着容娉婷:“婷兒,趕緊走。”
洪叔會武,她們兩個根本就無法抗衡洪叔,留在這裡無疑是等死,勢必要先逃出去。
見兩人跑了,洪叔也顧不得腦袋上的傷,捂着腦袋,連忙追上去。
跑不過,容尺素拉着容娉婷躲進了一個假山後面,才幸而躲過洪叔的襲擊。
兩人倚靠着假山,粗粗地呼吸着氣。
相比於之前,容娉婷的臉色更加青白了。
不過還在的是,這血之前就沒有再留,否則的話,恐就不堪設想。
怕洪叔突然間會回來,兩個人大氣不敢出一聲,更別說是說話了。
可躲也躲不過,洪叔尋了回來,找到躲在假山後面的容尺素、容娉婷。
洪叔手裡拿着匕首,腦袋剛剛被容娉婷砸了個窟窿沒有包紮,鮮血蜿蜒而下,配着猙獰而扭曲的臉龐更顯得嚇人。
若是晚上見着,還不當是見了鬼。
一步一步的靠近,兩人身體緊繃了起來,心都提到了嗓子裡面。
容尺素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冷冷地問洪叔:“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殺我?”
容尺素無比肯定,洪叔的目的盡是她。
可她,從未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洪叔,與洪叔有恩怨了。
洪叔皺眉,抿緊淡朱色下脣,沒說話。
“你若是殺了我,與你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王爺不會放過你的。”
“你若識相,最好就罷手,把你幕後的人說出來,我定然會饒了你一命,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容尺素誘哄着洪叔,而實則則是在打量着四周,看能不能有什麼地方可以逃跑。
腦中突兀閃過雲恆的臉龐,她決計不能死在這裡!!
洪叔不爲所動,反而是打算再次跟容尺素下手,握着剛纔從髮髻上拔下來的金釵,容尺素做好了反駁的打算。
只聽到一聲痛呼,雲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彼時抓着洪叔的手腕,一腳踹在洪叔的小腿肚子上,洪叔吃痛跪了下去。
被雲恆狠狠地踹了一腳,整個人趴在地上起不來。
“素素,你沒事吧。”不管洪叔,雲恆連忙去攙扶起倚靠在假山下的容尺素,把容尺素摟在懷裡,安撫着她。
“王爺,你回來了?”容尺素眼裡有些溼濡。
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歡喜見到雲恆。
“嗯,沒事了,別怕。”雲恆順了順她的背,一旁的容娉婷不知道什麼時候昏了過去,被趕回來的陸彥臣抱起。
洪叔還疼得在地上打滾。
“陸莊主,這是怎麼回事?”雲恆扭頭看陸彥臣,蹙着眉,顯然是想要跟陸彥臣要個交待。
洪叔是陸彥臣的人,彼時出了這樣的事情,無論怎麼說,陸彥臣都有t推脫不了的責任。
陸彥臣沉吟了一下,思慮過後道:“這事陸某一定會給王爺、王妃、容小姐一個交代,但時下、王妃與容小姐受驚,王爺,還是先送容小姐、王妃回去包紮,稍後再說可行?”
雲恆看了眼身旁已經恢復了一些的容尺素,點頭允了陸彥臣的話。
陸彥臣讓隨後趕來的家丁押着洪叔跟上。
先是送容娉婷回去了她休息的院子,讓丫鬟給昏迷不醒地容娉婷包紮,其他人都在客廳裡。
包括君阡陌、阿九兩人,卻不見了阿七的身影。
這倒是讓容尺素疑惑。
不過看現在這個場景也沒說什麼。
恢復過來,已經鎮定了不少。
但回想起剛纔的事情,還是忍不住地蹙眉。
一個個疑惑從心而生,一時半會想不透!
洪叔被捆着綁在地上,而同樣跪着的還有另外一個黑衣人活口。
“爲什麼要殺素素,是誰指使你們做的?”雲恆眯着眼,眼裡充滿了危險,和壓不住的怒氣。
他不過是才離開一小會,竟然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若不是他放心不下容尺素早了些回來,真正等到晚上回來,他不敢相信那後果是什麼樣的。
兩人都不說話,陸彥臣忍不住皺眉,“洪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要刺殺王妃?”
洪叔在這水韻山莊裡已經將近三十年,自小就看着他長大,是什麼人,陸彥臣極是清楚。
若不是親眼看到,不,就算是親眼看到,陸彥臣還是不敢置信洪叔竟然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被陸彥臣看着,洪叔忍不住?子算了算,磕頭道:“是老奴一時糊塗,纔會想要殺了王妃娘娘,此事與莊主無關,一切都是小人做的,王爺要殺要刮,小人不會有任何怨言,還請王妃放過水韻山莊的衆人吧。”
彼時倒是開始仁義了。
可未免有些太遲。
雲恆愛妻心切,那裡能容忍別人傷了容尺素,冷哼道,“你可知刺殺皇族是要滅九族的?今日你若不老實把人給招出來,本王要整個水韻山莊陪葬。”
容尺素秀眉微蹙,卻沒說話。
洪叔一個勁的磕頭求情,把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讓雲恆放過陸彥臣,放過整個水韻山莊。
要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一旁的陸彥臣抿了抿脣,跪了下去,“王爺,洪叔是陸某的人,陸某管教不嚴,險些讓王妃與容小姐出事,陸某願意承受任何責任。”
雲恆冷哼一聲:“你們兩個倒是主僕情深,可若方纔不是本王及時回來,你們誰又能賠本王一個素素?”
雲恆臉色陰沉的可怕,宛若羅剎般冷酷。
眼裡有些嗜血,恨不得把洪叔千刀萬剮。
看着洪叔,指着陸彥臣一個字一個字的與洪叔道:“今日,你若不把主謀說出來,本王就當着你的臉,把陸彥臣凌遲處死。”
冷酷的話,沒有半絲開完笑的意味。
聞言,衆人面色大變。
客廳一瞬安靜了下來。
洪叔咬了咬牙,看着身旁一言不發像是認命了一樣的陸彥臣,終是老淚縱橫,全部托盤了出來。
原本雲恆還以爲這暗中操作的人,許是五皇子、亦或者是申貴妃,可出乎意料的是,非但不是這兩個人。
逼迫洪叔這樣做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聽洪叔的形容倒是像極了已經許久沒有了消息的趙悅靈。
時間仿似一瞬間靜止,安靜的連針掉落都能夠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