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恆想要追上去,蘭溪便是停下來攔住雲恆:“王爺,時辰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福了福身行禮,蘭溪便轉身跟上容尺素。
這一夜無眠,睡得極不安。
夢裡,她夢見了好不久不見,幾近要忘了的記憶!
是幸福的,是痛苦的,是悔恨的,是怨還是愛?
這一切早在當初隨着她的死亡,便全部都過去了!
早晨請安時,府中的側妃侍妾似是聽到了風聲,紛紛皆都是問起了容尺素,雲恆是不是又要納妾的事情。
若是普通的納妾便也罷,但這納妾納的是趙悅靈,那倒是又不一樣了。
這趙悅靈的事情,她們多多少少也都聽到了一些,因此也更忌憚!
相比於容尺素這個不管世事,不爭寵獨佔雲恆的王妃,這個趙悅靈進來,可就危險極多。
首先發言的是柳侍妾,“王妃,這來歷不明的女子,雖說是頭牌花魁,是個清官,但到底是個煙花女子。王爺貴爲親王,納個煙花女子進來,到底是有所不妥,這肚子裡懷的是不是王爺的孩子還有待定,怎可就這樣輕易的讓她進門?”第一個便反對同意趙悅靈進門。
劉侍妾、丁侍妾、秋側妃等人紛紛贊同柳侍妾的話,出言勸容尺素。
容尺素端着茶盞,聞着沁人心扉的茶香,脣角微微勾着,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她們的話給聽進去。
秋側妃道:“王妃,您怎不說話?莫不成,您真想讓那趙悅靈進門?”
丁侍妾附和:“王妃,那狐媚子手段厲害得緊,她若進門定是會攪得王府雞犬不寧的。”
劉侍妾也跟着道:“王妃,且不說這些,當日王妃與王爺大婚,趙悅靈那狐媚子便蠱惑王爺不回來,由此可見那狐媚子的手段。若王妃讓她進了門,只會助長這狐媚子的囂張,到時候更是不會把王妃您放在眼裡。王妃還請三思,萬不能讓那狐媚子進門。”
爲了讓容尺素拒絕趙悅靈進門,劉侍妾倒是不惜重揭容尺素的傷疤。
說的可謂是義正言辭,氣憤填膺。
這一道,整個側廂都熱鬧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附和着,宛若菜市場般亂哄哄的。
容尺素揉着眉心,頗爲頭疼。
所謂三個女人一臺戲,這都十多個女人,該多少臺戲了?
劉侍妾見容尺素還是不說話,便道:“王妃,您不妨到是說句話啊,不說話這算什麼回事嘛。”
秋側妃見如此,清了清嗓子道:“你們皆是安靜下來,如此吵鬧,你們叫王妃說什麼呢。”語帶幾分威嚴。
諸位侍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總算也是安靜了下來。
言歸正傳,柳侍妾繼續道:“王妃,還請您說句話吧,不管您做什麼選擇,姐妹們勢必都力挺王妃您的。”
此言,是篤定了容尺素會同意她們的話,拒絕讓趙悅靈進門嗎?
“讓不讓趙姑娘進門,這不是本王妃說行就行,說不行就不行。這事還得看王爺的意思,你們且是看着本王妃也無用,還需要徵求王爺的意見才行。”
“至於讓不讓趙悅靈進門,本王妃遵從王爺的意思。今個兒時辰不早了,你們都退下去吧。”
言下之意,便是容尺素不會管這事。
槍打出頭鳥,容尺素可不想做這樣無聊的事情。
若此舉,真由她帶頭起鬨,到時候遭殃的可是她。
趙悅靈進不進門對她倒是並無太大的影響,她無需做這樣的犧牲。
相比,趙悅靈若是進門的話,那更好,她更容易對付她,可以看清她想要玩什麼花樣。
順帶有趙悅靈在,雲恆那廝,便也不會時不時發神經跑來找她!
“王妃。”
一竿人等,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容尺素,不相信容尺素會這麼容易妥協。
按道理,容尺素應該比她們更加不想趙悅靈進門的纔對吧?
容尺素打着哈欠,眼簾微垂,倦倦地道:“今日便到這裡,都退下吧。”
鐵了心似得神情,衆人知曉說再多也無用,便只好紛紛退下。
待所有離去後,奇怪的是,一直沉默不語,一言不發的茗側妃卻是留了下來。
勾着嘴角,容尺素問茗側妃:“茗側妃不走,可是還有什麼事情?”
“王妃,所謂明人不說暗話,您扣留妾身弟弟,到底有什麼目的,您便直說了吧。”茗側妃抿着脣,微微上挑的眼角有着抹深沉陰鬱。
說話倒是直接。
容尺素平素最喜歡與這種人說話打交道的了,打太極,容尺素不是不會,可是繞着彎子來說話,倒是累的緊。
只是,茗側妃直接,倒是不代表容尺素便也要跟着直接。
“茗側妃這話倒是什麼意思?”她笑,淺淺的笑着,雙頰還有着兩抹淺淺梨渦。
不諳世事的笑容,看在茗側妃的眼裡卻是極爲的刺目,恨不得把容尺素那無知的笑意給撕碎。
這樣惡毒的女人,怎能笑的這麼不諳世事!
“王妃要如何才肯放過妾身的父親、弟弟。”咬着牙,茗側妃的語氣放軟了不少。
眨眨眼,容尺素一臉的無辜:“哦?茗側妃的弟弟可是又犯了什麼錯?”
“你……”
“若茗側妃覺得難以啓齒,或是覺得本王妃羞辱了你,你大可以回去,省的,留在這裡礙着本王妃的眼。”
茗側妃深吸了口氣:“三天前,家弟不小心傷害了一對父女,把那女子老父打死,糟蹋了那女子。如今,家弟正被扣在衙門,此事若是傳到皇上那裡,父親的官職便危危可及。王妃您貴爲郡主,身份尊貴,想必您定是有辦法可以幫幫妾身的。”咬着牙,雖是儘量再隱忍,可那屈辱還是這麼的明顯。
“倒真是個不省心的。”她輕笑:“只是,茗側妃如何認爲本王妃有能力幫你,本王妃不過是一介女流罷了,朝廷的事情,又怎插得上手。”
茗側妃直直的跪在了容尺素的跟前,倒是令人訝異。
“王妃,妾身知曉妾身不該與你做對,求您饒了妾身,放過妾身的弟弟,救救妾身的父親吧。”
再不甘願,茗側妃也只有求容尺素。
除了她,沒人能幫到她了!
彼時,茗側妃無比懊悔,好端端的,與這個女人做對做什麼?
若沒有跟容尺素做對,她安和青何須落得向人下跪的下場?
歸根結底,便是自己作得,怨不得誰。
淺淺地看着眼前的可憐楚楚的女人,容尺素卻沒有半分憐惜。
害人之前,倒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如此莽撞的行爲,便也只是害人害己。
“若要本王妃幫你也行,只不過,倒是要看看您的誠意了。”
茗側妃仲怔片刻,擡眸看向容尺素,滿目不解:“王妃,您的意思是?”
“趙悅靈快進門了!”
她微笑着睨着茗側妃。
纖長的睫羽下,清潤的眸子盈盈深黑,宛若夜空般琢磨不透,卻又容易讓人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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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悅靈被接了進王府做妾。
居在紫雲軒。
白日裡休息了一天,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才初次來給容尺素請安,容尺素倒是沒有什麼忌諱,或是給趙悅靈下馬威不讓進門什麼的。
反倒是直接便讓趙悅靈跟着其她侍妾進來請安。
坐在首位上,依着規矩,讓趙悅靈一套一套給做了,並沒有因爲趙悅靈是個孕婦,懷了孩子,便免了繁文縟節。
下跪敬茶,一樣都不能少。
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新進門的妾侍皆是要給主母敬茶。
就算是雲恆、或是老太君在、或不滿都不行。
這祖宗留下的規矩,若是開了先例,且不人人都效尤了?往後,那個侍妾還願意給主母下跪敬茶?
喝着趙悅靈遞來的茶,睨着柔弱女人眼中的隱忍,容尺素倒是樂不思蜀,甚爲有趣。
敬完茶剛起身,趙悅靈把茶盞遞給了婆子,還未坐回自己的位置,就聽到茗側妃譏嘲着道:“新進府的侍妾可都是要給前輩經常,雖說我們比不上王妃身份尊貴,但好歹是側妃,趙妹妹可不能因爲嫌累,便把這規矩給免了。”
有人出頭當這個出頭鳥,旋即,那些心存不滿的側妃侍妾便都紛紛開口了。
作爲茗側妃的小跟班的劉侍妾自是要率先支持茗側妃的,旋即附和:“這可不是嘛,我們進門的時候啊,不單止正妃側妃,便是侍妾都要一一敬過茶,才正式是這王府裡的人。趙妹妹倒是好,這不給我們這些做侍妾的敬茶便也算了,連側妃娘娘的茶都不敬,當真是大膽。這新人進府,可真是沒規沒距的。”
劉侍妾剛說完,便又有侍妾接着附和:“劉侍妾,你這說的可不對了。趙妹妹出身煙花之地,平日裡沒規沒距慣了,沒人教過趙妹妹這些規矩,趙妹妹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咱們這些做姐姐的啊,她不知道規矩,我們便是要多體諒,別說新人剛進府我們便欺負她,這要是傳出去,還不教人笑話我們王府?”
說是責備劉侍妾,替趙悅靈說話的話,實則卻是在嘲諷譏誚趙悅靈出身煙花之地、是個好無規矩的粗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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