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這種典刑的岳丈心理, 很令何子衿有些哭笑不得, 還說人家阿珍在他家住着不走,想當年阿念在何家住多少年啊,就不說啦。
當然,此一時彼一時,阿念現在是將要做岳丈的人啦, 自然要將派頭拿得足足的。
尤其,阿珍過來相親, 阿念就對家裡要求格外嚴格起來, 先以男孩子們年紀大了的理由,把阿曄與雙胞胎遷了內宅, 遷到前院, 獨讓阿曦與父母住內院, 至於紀珍,當然也要同阿曄雙胞胎一個待遇了。這個待遇就標誌着, 待得天晚,就不能在阿曦妹妹房間裡說話了。而阿曦妹妹的行程多滿當啊, 她可不是紀珍這裡特意請了假回來相親的, 阿曦每天都要上學, 十日一沐。
阿念這一手, 光明正大的就讓紀珍吃了癟。
紀珍鬱悶之下, 打算走丈母孃路線,他改口改得快,現在就不叫子衿姐姐, 改口叫大姨了。紀珍就見天大姨長大姨短的在何大姨這裡刷存在感,何大姨笑道,“行啦,不必在我這裡費功夫了,我待你如何,你難道不曉得?”
“我自是曉得的。”就是大姨夫比較彆扭啊,紀珍就同何大姨打聽了,“大姨,以前我大姨丈是怎麼跟你示好的?”
何大姨笑眯眯地,“我們青梅竹馬,水到渠成。”
紀珍想着阿曦不開竅,真叫人急的慌。不過,阿曦又很關心阿珍哥的起居住所,連阿珍哥的院子都是阿曦親自挑了,裡面的擺設也是阿曦親自幫着佈置的。這樣的貼心,又叫阿珍哥心裡怪高興的。
紀珍白天見不到阿曦,就去何家、胡家、江家送禮,見一見小夥伴們,他好幾年沒回來,重陽已是做爹的人了,大寶興哥兒也是舉人了。就連二郎,也是秀才了。二寶在準備秀才試中。紀珍回北昌府,大家都很高興,重陽還牽頭宴請了紀珍一回,席間就問紀珍怎麼突然回來了。
紀珍笑,“一則我這些年都沒回來,就請假回來在父母跟前盡一盡孝道。還有個頂頂要緊的緣故,現在不好說,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重陽道,“還神秘兮兮的。”
大寶私下同重陽道,“阿珍可不像是回來盡孝的,他這也是剛回來,不在北靖邊他爹孃身邊兒呆着,就來咱們這兒了。”
重陽深覺大寶說的在理
不過,紀珍回來,大家都很高興,畢竟小時候在一處五六年呢。
紀珍除了見小夥伴,問候長輩,還特意去朝雲道長那裡問好,朝雲道長一向高冷,並未見他,只是留他吃了一盞茶,就讓聞道打發他去了。
除了出門見一見長輩與舊時夥伴,紀珍就是操心阿曦的事,阿曦每天吃啥穿啥,阿曦每天放學,他必然等在女學外頭接阿曦。不過,紀珍去了幾日,阿曦就強烈要求他不要再去了,阿曦道,“我們學裡有好多同窗打聽你呢,你就同發覺,你總在學校外頭等我。別家來接的都派了強健的大僕,就是生怕你是個柺子,要拐帶人家女兒呢。”
紀珍哭笑不得,“我拐也只拐你,又不拐別人。”
阿曦眉眼彎彎,“這倒是,別人也不跟你走啊。”又再三說了,“阿珍哥你明兒別來了,女學本來就離我家近,我幾步路就回來了。”
“咱們這好幾年不見,我不是想多跟你一處說說話麼。”紀珍也是少年心啊,難免失落。
“平日只要我回家咱們就都在一處的啊。”阿曦完全不能體諒阿珍哥的心情,阿曦還說,“你在我們女學門口,有招蜂引蝶之嫌。”
二人說說笑笑的回了家,見過何子衿後,阿珍就去阿曦屋裡說話了。
阿曦回家洗過臉,頭上的釵子都去了,獨留一支東珠單釵做個點綴,雖是素簡,卻更是將雪白精緻的五官襯出一種眉眼如畫的美麗。倆人坐在榻間說話,阿曦就想到紀珍哥回北昌府的正事,同阿珍哥打聽,“阿珍哥,你不是說回來是相親的麼?你是打算娶媳婦了麼?”
“是啊,就是不曉得人家女孩子樂不樂意?”
“你相中誰啦?跟我說,我幫你參謀一二。”阿曦八卦的打聽起來,兩隻眼睛閃啊閃的盯着紀珍追問。
紀珍得此良機,心下一動,慢慢引導阿曦,先道,“青梅竹馬。”
“你小時候認識的?”
紀珍點頭,阿曦一拍手掌,道,“這就更有門兒了,紀將軍和老夫人願不願意啊?”阿曦的觀念十分正確,先問紀家長輩的意思。
紀珍對於阿曦妹妹稱他娘爲“老夫人”稍有不適,不過也顧不得計較這個,點頭,“我爹孃都樂意至極。”
“那人家女孩子家裡樂不樂意啊?”
“岳父雖難捨愛女,卻也還瞧得上我。”
阿曦繼續問,“人家女孩子樂不樂意啊?”
紀珍看向阿曦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長,“還不曉得。”
阿曦很認真的想了想,與紀珍道,“既然你們兩家長輩都沒什麼意見,阿珍哥你也這般長情,就該問一問人家女孩子,你們是青梅竹馬,情分不同尋常。要是人家也願意,這親事就挺好的。”
紀珍道,“她小,還沒開竅呢。”
“多小啊,不會才五六歲吧?”
紀珍險沒給阿曦這話噎死,紀珍連忙道,“怎麼可能五六歲,我五六歲的時候與她相識,現在也十三了。”
阿曦將手一擺,大咧咧道,“那也不小了,又不是三歲,難不成,十三還分不清到底中意不中意阿珍哥你?”
紀珍就做好奇模樣,“別光說我了,阿曦你也十三,你有沒有中意的人哪?”打聽起人家姑娘的感情生活來。
阿曦白紀珍一眼,“胡說什麼啊,我豈是那樣的人?”阿曦正色道,“我要成親,必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得我相中的才行。”
“那你到底有沒有相中誰啊?”
“當然沒有啦。”阿曦繼續白眼紀珍,“怎麼着都得我爹我娘先看過的人選,我纔會考慮一二。除了重陽哥他們,我就認識你,外頭的男孩子,頂多就是偶爾見一兩面,根本不曉得脾氣性情,說什麼中意不中意啊。我爹我娘就見多識廣了,到時,他們先替我相看,人品過關後,我再看。”
紀珍不由笑道,“不想你小小年紀,還挺有心眼兒。”
“那是,難不成還像話本子似的,隨便哪裡見一書生就情迷三竅啊?那都是腦子有毛病的。”阿曦自己說着也笑了,又追問紀珍的事,她道,“我還早呢,我要議親,怎麼也得及笄以後吧。阿珍哥你那青梅竹馬現在如何了?”
“現在啊,現在我就想跟她表白心意,又很擔心她不喜歡我。”
“可你不說,人家又不曉得。再說了,阿珍哥你這樣的人品相貌,誰會不喜歡你啊,除非是瞎子。就是瞎子,跟你相處久了,也會喜歡你的。“
紀珍驀然嗓子有些發乾,不由輕咳一聲,“這樣啊。”
“是啊。”
紀珍道,“阿曦妹妹,那你覺着我如何?”
阿曦道,“我剛不說了麼,都喜歡你。”
“我不是說都,別人喜不喜歡我有什麼關係,我是問你呢?”
“我當然也喜歡你啦,咱們打小在一處,以前我哥欺負我時,都是阿珍哥你護着我。”
紀珍連忙,“我不是說兄妹間的喜歡。”
阿曦不解了,這有什麼差別嗎?
紀珍剛要提點一下阿曦,就聽到阿曄與雙胞胎的聲音,紀珍硬生生的將要表白的話壓了下去,阿曄同雙胞胎就進來了,阿曄是來說學裡舉行蹴鞠比賽的事的,阿曄是書院蹴鞠隊的骨幹成員,雙胞胎在初級組,一時還輪不到他們上場,阿曄是想阿曦過去看他們休沐日的比賽。
阿曦一日應下,道,“我都與阿冰說好了,還有李家大姐姐、二妹妹都一道去。”蘇冰,阿曦的閨蜜。李家兩位姑娘也是阿曦的同窗。
雙胞胎道,“大姐,到時我們先跟大哥過去給你佔位子。”
阿曦道,“成啊。”
紀珍笑,“我也去。”又問要不要準備什麼東西。
雙胞胎道,“帶些水就行了。”吃的不用帶,反正去了也顧不上吃東西。
給大小舅子們這麼一耽擱,紀珍今日未能就勢表白。
原本休沐日,紀珍是想約阿曦妹妹街上逛逛的,這下子只能去看阿曄蹴鞠比賽了。待得那日,阿曄早早的吃過飯帶着雙胞胎先走一步了,阿曦不急,她等着蘇冰和李家兩位姑娘過來找她,她們再一道去。蘇冰的二哥蘇二郎也是蹴鞠隊成員,李大娘李二孃家裡雖無哥哥弟弟參賽,但每次也都會去看。
待兩家姑娘過來,阿曦就與紀珍哥一道出門了。
紀珍原想與阿曦同車,不過想想還有兩家姑娘在場,他這麼個大男人,真不好意思去坐車。紀珍便騎一匹黑色駿馬,蘇冰過去與阿曦同坐,蘇冰還悄聲道,“唉喲,你這位珍舅舅還真不愧是人人誇讚的玉樹,打近了一看,真真跟個玉人一般。”
“那是。阿珍哥小時候就長得很俊。”
“誒,怎麼又叫哥了。”
“我們兩家本就沒血緣關係,阿珍哥原就不比我大幾歲,他怕我叫舅舅把他叫老,非叫我改口。”
蘇冰直笑。
不一時,李二孃也鑽過來,跟阿曦打聽紀珍的事,“這是你傢什麼親戚啊,長得可真俊。”
“是我阿珍哥。”阿曦一幅低調都低調不起來的得意樣兒,“俊吧?以前你們總說我哥長得俊,其實我還是覺着阿珍哥更俊一些。”
李二孃道,“你哥也好看,他倆差不多,不知道的還得以爲他們是兄弟呢。”
蘇冰也點頭,與阿曦道,“你是看你哥看多了,才覺着他不俊呢,要我說,你哥主要是年紀沒有你阿珍哥大,要是到了你阿珍哥的年紀,肯定也是這樣俊的。”
阿曦想想,亦覺着有些道理。
紀珍騎馬在外,他多年習武,耳聰目明,聽小姑娘在馬車裡嘀嘀咕咕,不禁一笑。待到了官學裡,紀珍就有些不大笑得出來了,無他,阿曦幾人一去,相識的官宦人家的公子忽啦啦的圍上一羣,而且,明明將要做蹴鞠這項運動的小子們,竟都一幅文質彬彬的模樣上前打招呼,姐姐妹妹的嘴甜的不行。就連引路都輪不到提前過來給姐姐們佔座的雙胞胎了,有個眉目清秀的小子極是殷勤的引着幾位姑娘家去坐。
其實,前來看蹴鞠的姑娘家們不少,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紀珍就覺着,這些小子們待他阿曦妹妹極外親近。紀珍反應極快,一隻胳膊虛虛攬在阿曦妹妹身後,另一隻擋在身前,嘴裡還不停道,“曦妹妹小心些,慢行,這裡有臺階。”
好吧,紀珍這絕對不是錯覺了,因爲,他將阿曦妹妹護在懷裡時,多少人眼神不善的盯着他哩。
反正如果目光能揍人的話,紀珍已被揍去半條命了。
阿曦還笑呵呵地跟人打着招呼,什麼“蘇哥哥周妹妹”的,妹妹倒罷,蘇哥哥啥的這都是些什麼人哪。
反正,紀珍頂着若干少年的殺人目光,硬是把阿曦一路送到坐位上,然後,他臉皮超厚的坐在了阿曦妹妹旁邊。雙胞胎連忙過去提醒他,“阿珍哥,這裡是女孩子們坐的地方,男的不能坐。你得坐那邊兒。”指了指女孩子看臺的對面。
紀珍忙道,“我不在身邊,曦妹妹想喝水吃東西怎麼辦?”
雙胞胎一指侍女,“有丫環啊。”
阿曦忍笑道,“阿珍哥,這邊都是女孩子坐,你坐這裡不大好。”
紀珍只得去對面坐了,臨去前還與阿曦道,“有什麼事只管朝我揮手,我看得到。”
“曉得了。”阿曦笑眯眯的應了,心情極好的樣子。
阿曦她們這些女孩子一向很受蹴鞠隊的歡迎,一則都是正經人家的女孩子,二則如阿曦蘇冰李家兩位姑娘等好些姑娘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這些男孩子們哪個不希望在姑娘家面前出出風頭啥的,倘有運道的,說不得以後還能得個好媳婦呢。
當然,媳婦啥的,不確定性就比較高了。
但是,蹴鞠起來,明明兩隊人,爲啥每隊進了球都要朝女孩子們的看臺揮手啊!紀珍根本不喜歡看這些小子們蹴鞠,他眼睛一直盯着阿曦妹妹呢。誒,阿曦妹妹你不要亂朝人揮手啊,你跟那姓蘇的小子很熟麼!
事實證明,阿曦的確跟姓蘇的小子挺熟的。
蹴鞠結束後,蹴鞠隊都是渾身臭汗,還要休整,紀珍就先帶着幾位姑娘回家了,蘇李兩家姑娘看過蹴鞠比賽很是高興,阿曦也是臉上紅撲撲的,請兩家姑娘去她家玩兒。今天阿曄請蹴鞠隊的人來自家吃飯,江家有宴席,阿曦相邀,幾位姑娘本就是多年同窗,皆應了。
當晚那個熱鬧就甭提了,紀珍也跟着摻了一腳,阿曄跟同窗們介紹紀珍,並未說紀珍是紀大將軍之子,而是說舊交兄長。紀珍因今天守在阿曦身邊死活要做護花使者,以至於蹴鞠隊的人都不在鳥他,不過,紀珍拿出在帝都的交際本領來,他本也與蹴鞠隊的少年們年紀相仿,最後非但聊得挺高興,還順帶摸清了那位蘇公子的底,蘇參政家的二公子。
紀珍一琢磨就曉得了這蘇二郎的門第,簡直是勁敵啊!
紀珍他爹身爲北靖關大將軍,正一品高居,較之蘇參政的從三品高五個等級,但要論家勢,紀珍委實不一定拼得過蘇二郎。無他,蘇二郎曾祖是太宗皇帝時的首輔,這位蘇文忠公可不是做了一年兩年的首輔,一做幾十年,一直做到太宗皇帝仙逝,及至先帝登基,蘇文忠公還做了多半年的首輔呢,後因病過逝,諡文忠,可見朝廷對這位老相爺的看重。當然,這是蘇二郎祖上的事了,何況,蘇二郎他曾祖哪怕文忠公也早過逝了。但,紀珍在帝都多年知曉,蘇文忠公是死了,眼下陛下的中宮皇后,也是姓蘇的,論血緣與蘇二郎都不會太遠。而蘇二郎的祖父,就是現在的刑部尚書,已是入閣爲相,雖非首輔,卻是正經閣臣。
所以,論門第論家勢,紀珍還有些拼不過蘇二郎的勢頭。
紀珍晚上失眠半宿,就是分析這蘇二郎來着,好在,家勢門第拼不過,他卻是與阿曦妹妹一道長大的,這番青梅竹馬的情分,想來蘇二郎也是拼不過的。
待得第二天傍晚,紀珍倆黑眼圈,還不忘同阿曦打聽蘇二郎時,阿曦用帕子包了煮雞蛋給紀珍消黑眼圈,一面道,“蘇二哥是阿冰的哥哥啊,我哥跟他同在詩社,他們常在一起做詩,可酸可酸了。”
多狡猾啊,都打入內部來了。紀珍閉着眼睛,如是想。
紀珍這般琢磨蘇二郎時,蘇二郎也問妹妹呢,“那個紀公子,怎麼同江家妹妹這般相熟啊。”
蘇冰是阿曦的閨密,阿曦每年都會收到紀珍送她的東西,小女孩兒家,哪怕阿曦一向是個低調的,也難免與閨蜜提個一句半句,蘇冰道,“聽阿曦說,紀公子與她是自小一道長大呢,他們小時候就常在一起玩兒。”
蘇二郎問,“這紀公子是哪家的公子啊?”
“不曉得,沒聽阿曦說過。”蘇冰道,“不過,阿曦與紀公子情分可好了,以前紀公子在帝都,每年都會着人送東西回來給阿曦。阿曦還說,紀公子因生得好,帝都人都誇他是玉樹呢。”
玉樹不玉樹的,不就生得略好些麼!蘇二郎十分討厭紀珍圍在江家妹妹身邊那一幅狗皮膏藥似的揭都揭不下來好像與江家妹妹如何親近的模樣。
蘇二郎倒不是對阿曦有什麼兒女之情,他今年不過十五歲,只是因他們兩家本就親近,蘇二郎與阿曄交情就好,他略長阿曄兩歲,阿曦與蘇冰很好,有時還會在蘇家住下,蘇冰也在江家住過。故而,蘇二郎也會看顧阿曦一些。當然,隨着年紀漸長,蘇二郎也不是瞎子,阿曦生得那般美貌,哪怕小兩歲,蘇二郎也很願意照顧她的。今天突然來了個紀珍,人前人後的守在阿曦身邊,蘇二郎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好吧,紀珍與蘇二郎就這麼相看兩相厭了。
因有勁敵在側,紀珍琢磨着,要表白就得快啊,不然,怕這姓蘇的要挖自己牆角。
但,紀珍越是着急,越是一時沒有合適的機會。
而且,阿曦妹妹你怎麼不問哥哥意中人的事啦!
大冷的天兒,紀珍硬是急的上火,嘴角起了一溜兒燎泡。
倒是阿曦,因天冷,給朝雲祖父做了襪子要送去。紀珍也跟着一道去了,還說,“這回我沾妹妹的光,上回我去請安,沒能見着祖父。”他也改口叫祖父了。
阿曦笑道,“祖父現在上了年紀,時常在家看書,或是與大儒爺爺下棋聊天,鮮少見人了。你不與我說,你要與我說,上回我就同你一道去了。”
紀珍微微一笑,扶了阿曦上車,倆人同乘一車,去了朝雲師傅的莊園。
朝雲師傅見着紀珍仍是淡淡的,略說幾句話就叫他自去消譴,朝雲師傅與阿曦說話,看了阿曦送的襪子,笑道,“這繡花已是不錯了。”
阿曦道,“那是,外祖母說我比我娘小時候繡的花要好。”
朝雲師傅哈哈一笑,就要把兩雙襪子收起來,阿曦忙道,“祖父一雙,大儒爺爺一雙。繡梅花的是祖父的,繡蘭花的是大儒爺爺的。”
朝雲師傅鬱悶的,羅大儒呵呵直樂,一幅欣慰模樣,拈着鬍鬚道,“還是咱們阿曦啊,處處想着大儒爺爺。”
阿曦笑道,“趕明兒我多做幾雙,現在還不是很冷,這是薄棉襪,待天冷了,我織羊毛襪來穿,那才暖和呢。”
與兩位祖父級的人物說會兒襪子的事,阿曦悄與朝雲祖父道,“祖父,我有事同你說。”
這回輪到羅大儒鬱悶了,小姑娘的秘密明顯不打算說與他知曉,朝雲師傅笑道,“你就先去歇歇吧,阿曦只說與我一人知道。”
羅大儒一面起身道,“阿曦,要是這人沒什麼好主意,只管來尋大儒爺爺,我智慧勝他百倍。”
“你小心着些吧,大冷的天,別把屋頂吹翻了纔好。”
倆人又鬥幾句嘴,羅大儒方帶着聞道等人退場了。阿曦這才神秘兮兮的與朝雲祖父道,“祖父,阿珍哥好像喜歡我?”
朝雲師傅:……
好吧,阿曦畢竟年紀小,朝雲師傅還以爲她早就知道那紀家小子的心思呢。
朝雲師傅先是沉默片刻,方一本正經的問,“這話從何說起?”
阿曦道,“阿珍哥親自與我說的,他中意的是青梅竹馬的姑娘,還說那姑娘十三,小時候就在一處,兩家父母也是願意的。你說,這除了我還有誰啊?”
“那你是怎麼說的?”
“我啥都沒說,裝成聽不懂的樣子。你說,這多嚇人哪,以前我都當他是小舅一樣的,這次一見面,他先降成哥哥輩,接着就是跟我說中意我的話。唉喲,這可怎麼辦哪?”
“這有什麼難辦的?喜歡你就點頭,不喜歡就搖頭,以後另找一個?”
阿曦罕見的有些害羞模樣,道,“阿珍哥對我這麼好,我又不是木頭人,自然是有感覺的。可我以前都當他是小舅舅一般,又覺着有些彆扭。”
朝雲師傅道,“這好辦。”
阿曦正想聽一聽朝雲祖父的主意呢,朝雲師傅問她,“這事你與你爹孃說了沒?”
“沒呢,我爹現大看阿珍哥不順眼,處處挑他毛病。我娘就看阿珍哥笑眯眯的,就是問我娘,我娘也會說,看我的主意。他倆都不成,我就找祖父來商量了。”
朝雲師傅心下熨帖,想着還是阿曦有眼光,知道有事找祖父商議。於是,朝雲師傅道,“你先去玩兒吧,這事我來幫你解決。”
阿曦好奇,“如何解決。”
朝雲師傅笑,“你去玩兒一會兒,一會兒就曉得了。”
“我現在就想曉得。”阿曦撒嬌。
“好吧。”朝雲師傅拿她沒法子,先是喚了聞道進來,命將紀珍叫來,然後,朝雲師傅對紀珍道,“你那心思,阿曦已知曉了,只是她以前一直當你舅舅一般,陡然間,覺着有些彆扭,你覺着,這事當如何?”
朝雲師傅此話一出,紀珍是狂喜,阿曦是目瞪口呆。然後,阿曦得出一個教訓:婚姻之事,切不可找祖父這樣的老光棍商量啊,這也忒直接粗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