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阿曄其實有些奇怪, 不要說對於阿曄這種一向機敏的孩子, 就是在許多外人看來,江家也自有其怪異之處。最怪異的並不是江副使三年一個臺階的升遷問題,最叫人不明白的就是,先時品階低暫可不提,但江副使當年升五品時, 任期圓滿時依規矩當去帝都述職,吏部考覈後, 再論升遷之事。可就這樣的官場通用規矩, 江副使一次都沒去過帝都,但看遍北昌府, 升職最順遂的就是江副使了。

他爹在官場上的奇異, 阿曄是略大些懂了些官場上的規則才知道自家是在規則之外的。還有, 朝雲祖父,阿曄小時候一直以爲朝雲祖父是他爹的親爹, 後來才知道,朝雲祖父是他孃的師傅, 與他家雖有祖孫之情, 但沒有血緣關係也是真的。還有朝雲祖父神秘奢華的莊園, 一度時間, 阿曄都覺着, 朝雲祖父肯定是個特神秘特有背景的大人物,而且,自家肯定是沾了朝雲祖父的光, 所以,他爹升官才這般順遂。

但是吧,朝雲祖父平日裡除了他們一家,根本不同北昌府別的官員們來往的,更不與其他人家來往,就是他外祖何家,朝雲祖父也是鮮少打交道的。要是朝雲祖父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不說別個,就是朝雲祖父不想見那些官員,那些官員也應該如蜂子見了蜜般時常上門請個字問個好吧?

沒有。

這些都沒有。

隨着阿曄年紀的增長,他又覺着朝雲祖父不像手握權柄的樣子。不然,不必對比別家,就是他爹,不算什麼高官,家裡也時常有人過來拜訪呢。

朝雲祖父就沒有,一個都沒有。

不。

有一個。

阿曄的記憶裡,有一次帝都好像有個欽差,去過朝雲祖父那裡,後來他爹還同那欽差一道出使北涼了。

可也就這一次。

阿曄當時年紀尚小,因要上學,對此事也記不大清了。

但,在如今的阿曄看來,朝雲祖父如果是權貴,那麼,朝雲祖父肯定是世間最冷清的權貴了。

阿曄對這些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年代孩子們家教都嚴,阿曄儘管心有疑惑,也沒同人說過,更沒有問過父母。今見他爹這十幾年沒有去過帝都的人一朝被急召至帝都,阿曄不禁有些擔心。不過,家裡還有婦孺(他娘他弟),阿曄自覺身爲家中長男,他爹這一去帝都府,他就負有家中頂樑柱的責任。故而,雖是擔心,仍強自鎮定,不露出來叫他娘看到,他想了想,道,“娘,要不,我去祖父那裡問一問?”

阿念走的這一時的工夫,何子衿心裡也琢磨出了個大概,皇帝陛下不會對阿念有什麼惡意,他們一家人這些年在北昌府做官,一向是穩穩當當的,這樣急召阿唸到帝都,定是皇帝陛下有什麼急事。

可是,能有什麼急事呢?

阿念官兒做得不大,文安邦武定國,都是太虛頭的話。如果是朝廷的事,皇帝陛下有那許多重臣呢,也不至於千里迢迢的召這些年一直未曾相見的異父兄長過去。可如果不是朝廷的事,那就是私事,私事的話,阿念與皇帝陛下之間就一個共同的媽,那媽還早就殉葬了的。難不成當初阿念親孃沒死?不得不說,前世刷劇刷過頭的後遺證就是,子衿姐姐腦洞過大,就懷疑阿念親孃可能當初沒死,想想也有道理啊,殉葬的旨意是先皇下的,先皇一死,今上登基,立刻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這可是親兒子,要是親兒子不想見親孃殉葬,暗裡把親孃偷出來,用個宮人代死,也不是不可能的。子衿姐姐這麼一想,竟深覺有理,聽阿曄這話,何子衿起身道,“是得過去同師傅說一聲。哎,我去吧。你這回家半日也沒顧得上吃飯,叫廚下給你下碗麪。”

阿曄堅持,“我同娘一道去。”哪裡有讓娘操勞,自己在家吃飯的道理啊。這不是人子之爲。

看兒子堅持,何子衿就帶着阿曄去了朝雲師傅那裡,何子衿這一路上就在琢磨要不要把自己推斷告訴朝雲師傅,朝雲師傅待自家這樣好,不說這也太沒良心了。可是,今謝太后是朝雲師傅唯一的親人了,謝太后又是今上嫡母,要是今上揹着嫡母藏起生母,叫朝雲師傅知道,一則生氣,一則倘叫謝太后知曉,豈不影響謝太后與今上的情分。

直待到了朝雲師傅的莊園,何子衿都是猶豫不決。

朝雲師傅與羅大儒正在用飯呢,見母子二人過來,朝雲師傅道,“怎麼這會兒來了?”看母子二人就不像吃過飯的,道,“來得正巧,一道吃吧。”

母子二人就先淨了手,坐下與朝雲師傅羅大儒一道吃午飯,何子衿看朝雲師傅不像知道的意思,就想着,先吃過飯再說,不然現在說了,估計朝雲師傅就沒吃飯的心了。

何子衿當真是一片體貼之心,好在朝雲師傅與羅大儒兩個都是歷經坎坷之人,最不缺耐性,雖知何子衿這時過來必是有事,大家還是將飯吃畢,大家往花廳吃茶時,何子衿方與朝雲師傅說了阿念被急召至帝都的事。朝雲師傅令聞道等人退下,道,“這事我聽聞道說了,你也將家當收拾一二,估計陛下會召阿念回帝都任職吧。”

何子衿就有些不明白了,“怎麼會回帝都?”這位皇帝陛下嘴上不說,心裡其實並不很願意看到阿念這位同母哥哥的,當然,阿念也不是很想見自己的皇帝弟弟。就是但有相召,依何子衿的推斷,也就是讓阿念去見見“臨終的親孃”罷了。

朝雲師傅嘆道,“陛下龍體不大好。”

何子衿臉色立刻變了,她沒想到不是皇帝召阿念去給“親孃臨終關懷”,原來是皇帝陛下自己身子不好了!如果只是尋常的發燒感冒,肯定不會召阿念相見,朝雲師傅嘴裡這“不大好”,想來是“大不好”了。何子衿立刻又開一腦洞,臨終託孤啥的。

何子衿都不知要如何反應了,她出了會兒神,方道,“那我就先收拾行禮,準備着。師傅你也一道回吧。”

朝雲師傅點頭,“這也不急,總得年後方則動身的。”

何子衿輕聲一嘆,竟不知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

朝雲師傅的心情也不大好,何子衿不知帝都形勢,朝雲師傅是知道一些的,謝太后無親子,撫養今上長大,母子之間一向情分深厚,朝雲師傅對皇室一族沒有什麼感情,朝雲師傅主要是擔心外甥女謝太后。今上六子,年紀皆不大,而且,各有其生母,一旦今上不預,謝太后當何去何從呢?

何子衿先時開錯腦洞,好在她腦子不慢,第二個腦洞開得就很有道理,今上既是身子不大好,召阿念去,除了想見一見這位同母異父的兄長外,或者還有臨終託付之意。繼而,何子衿就想到謝太后的處境,謝太后的地位是需要何子衿仰望的,哪怕有着一生二世的經歷,何子衿在眼界上自是不錯,但要說政治上,她哪怕一生二世,也無法與謝太后這樣的人比擬一二的。這位太后娘娘可不是靠着男人一路寵愛登上皇后、太后寶座的傻白甜,據阿念說,先帝能登上帝王之位,多虧這位髮妻輔佐。

這樣的一位女士,但,即便是這樣的一位女士,何子衿也能想像出這位太后要面臨的局面,今上一旦過逝,謝太后必然要升階爲太皇太后,先不提尊號,尊號有時僅僅是一個名號。不說別個,謝太后與新君的關係能否像與今上這般融洽,就是最大的問題。

而阿念,他們一家因一向與朝雲師傅親近,雖不是血親,卻勝似血親。朝雲師傅又是謝太后唯一的舅舅,謝太后孃家就這麼一個舅舅在世了,何子衿略加思量,就知道今上爲何要召阿念相見了。不獨因兄弟之情,或者更因他們一家與朝雲師傅的情分。這世間,能影響謝太后的人裡面,朝雲師傅肯定是算一個的。而另一方面,阿念與今上同母,有這層血親,偏生又不是皇族,這樣的身份,讓阿念與諸皇子有着天然的關聯,卻又與皇位無礙。甚至,於阿念自身的利益而言,今上兒子在位,對江家就是最大的保障。

今上一旦有個好歹,阿唸的確是充當即位新君與謝太后之間的一位再好不過的調和人選。

而且,願意見到今上後繼之君與謝太后關係平衡的人裡面,阿念絕對算一個。

只是,如果今上是這樣的打算,何子衿擔心的就是,連今上這位同母弟弟,與阿唸的情分也不深,至於今上那些出身尊貴的皇子們,又有幾人能將阿念這樣一位連身份都不能宣諸於口的叔叔放在眼裡呢?人家知道你是老幾啊!

一連串的問題在何子衿心中閃過,好在,讓何子衿放心的是,她與阿念一道長大,深知阿念爲人,知道阿念不是聖父,想來若有不合常理之要求,阿念是不會答應的。

電光火石間,何子衿腦中已想過諸多可能。她想得雖多,也知現在得聽天由命了,她還是先安慰朝雲師傅道,“師傅也不必太過擔心,我聽說帝都有個姓夏的神醫,還是咱們蜀人呢,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得就好了呢。我就是先時不曉得是因什麼緣故,阿念走時也說不清楚,故而有些擔心。既是知道,我也就放心了。眼下還得先過年,東西不急着收拾,師傅你也放心吧,我去廟裡給陛下燒柱平安香。”

朝雲師傅難得迷信一回,令聞道取一千兩銀子,道,“也替我添些香油錢。”

何子衿點頭應了,想着,看來朝雲師傅也是盼着陛下平安的。

阿曄做了回旁聽生,心中疑惑更多,回家忍不住悄悄問他娘,“娘,陛下龍體欠安,爲何要召我爹去帝都啊。”

何子衿不是那種事事都瞞着兒子的,何子衿看屋裡也沒旁人,就悄與阿曄說了,“你是家裡長子,你眼下也大了,告知你也無妨,只是你不準說與別人聽。就是雙胞胎和阿曦也不要說。”

阿曄連忙應了。

阿曄一向可靠,何子衿就簡單的將阿唸的身世與長子說了說,阿曄驚的都不曉做何反應。何子衿嘆道,“這都是長輩舊事,心裡知道就算了。這些年,咱們在北昌府一家子和樂,陛下就是陛下,皇家就是皇家,與咱家是兩碼事,明白嗎?”

阿曄點點頭,他年紀尚小,而且,並不是喜攀附的性子,想來也知道,這事關乎他親奶奶與他們一家子的名聲,阿曄就問了,“娘,那我親祖父現在在哪兒呢?”

“這誰知道,你親祖父親祖母都不是啥好人,我跟你說,你就當沒他們就行了。”何子衿道,“就他倆那人品,真是負負得正,生出你爹來。你哪裡知道你爹當年受的苦,你祖母就放下五百兩銀子就把你爹丟下不管了,你爹辛辛苦苦考中探花,就想見見親生父母,見親爹,親爹說,我就這種人品,咱也不必相認。見親孃,親孃也沒好話。”何子衿想到自己公公婆婆,那也是沒好話的。

阿曄聽到他娘對親祖父親祖母的評價以及親祖父親祖母所爲,也是無語了。

阿曄還問,“那萬一以後見面怎麼辦啊?”

何子衿道,“先帝過逝時已令你祖母殉葬了,你祖父,這些年也沒消息。你擔心這個做甚?就是見面,他認得你嗎?他知道你是老幾呀?他從未與你爹相認,你也沒見過他,沒與他相處過,他對你而言,就如同路人甲一般,你以往未與他相識,以後也不必相識。這不是咱家冷情,亦是他所期盼。”

阿曄年紀尚小,一時難以理清這複雜的情感關係,只得點點頭。

何子衿感慨一回,阿曄問,“那爹和今上,感情深嗎?”

何子衿道,“我們都沒見過陛下,可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這些年在北昌府順順利利的,一則你爹當差用心,從未有過紕漏。二則陛下對咱家多少有些照顧。雖從未相見,也得領陛下的情。”可要說親,也談不上,無非是兩兩相念,互不相見罷了。

阿曄點頭。

何子衿擺擺手,不提這些心煩的事了,笑道,“你這回來,也沒好生歇一歇,去休息一下吧。你那屋子自入冬我就讓人把炕燒上了,每天都有人打掃,就是被褥得換一換,想來這會兒也換好了。”

阿曄聽他孃的話,就去歇着了。

這回來不過大半天的時間,對阿曄的衝擊不可不大,阿曄給這一樁又一樁的秘聞鬧的,哪裡還有歇着的心啊,他回屋光想自己家裡事了,自他爹可憐的身世想起,阿曄覺着,他們家能有今天,絕對是當初他爹眼光好,娶了他孃的緣故啊。

阿曄很是歇了一宿,第二天才知曉外祖母有了身孕,阿曦去北昌府照顧外祖母的事的。

何子衿把給孃家和親戚的年禮都備好了,與長子道,“你歇好了就把年禮給你外祖母家送去,你這一出去就是一年,曾外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惦記着你呢。還有重陽他們,都念着你。也別忘了去看看你三姨媽和阿仁舅,這裡還有給李巡撫和蘇參政家的年禮,你一併送去吧。”

阿曄應了,道,“我爹去帝都的事,要不要跟外祖母說。”

何子衿想了想,道,“私下同你外祖父說一聲就是,就說是陛下秘旨相召,不好宣揚,別讓人往外說去。”

阿曄又在家歇了一日,因二郎也要過年回家,倆人就一道去的北昌府。

江家這裡因阿念被急召至帝都之事難免擔心,到別個家,如紀家,就不是擔心,而是各種猜測了。

這事,哪怕陛下秘旨相召,也沒有不叫紀大將軍知道的理。事實上,這秘旨先是到的紀大將軍這裡,畢竟阿念是紀大將軍手下,紀大將軍兼着宣慰使一職,副使出缺,正使得有所安排,以免引人猜疑。故而,紀大將軍是知道陛下這道秘旨的,他也知道陛下病久矣,這在朝廷並不是什麼秘密,如紀大將軍這樣的身份,自然能知曉。

紀大將軍奇怪的是,這樣的時候,爲何陛下會召江副使覲見呢。

經大將軍就與妻子說了,“先時我就覺着奇怪,江親家才學才幹自是沒的說,看他爲官,先時在帝都做了三年翰林,後來外放沙河縣,做了六年知縣,因守縣有功,連升兩級任北昌府同知,之後就是知府、按察使、宣慰副使一路升上來,三年便是半品。他這樣的升遷,在文官裡極是罕見,可見陛下對其愛重。可陛下這般愛重,江親家做官多年,卻是從未去帝都述職,這件事,非但是我,想來北昌府官場也有諸多人不解。”

紀夫人也是個敏銳的,道,“那依你的意思,如何這回陛下急召,可是有什麼緣故?”

紀大將軍輕敲几案,緩志道,“就是這纔想不通啊。要說重臣,朝中多少陛下心腹之臣,江親家這種十幾年未曾面君的自然不能與朝中大員相比。可偏生在這種時候,陛下召江親家去帝都陛見。”

紀夫人尋思一二,道,“這事兒,的確奇異。若陛下龍體不安,就是相召,也當是你或是李巡撫這樣的邊關重臣吧。”

紀大將軍搖頭,“夫人這話就錯了,倘陛下龍體有礙,我們這樣的守關之臣是再不能動的。我就是想不通江親家這樣不上不下的中階官員,北昌府北靖關可以說是一抓一大把,我一直覺着,這裡頭定是有什麼咱們不知曉的緣故。”

“你先時不也說何餘兩家聯姻聯的稀奇麼?”紀夫人道。

“這自然是稀奇,現在何家不過五品文官之家,當時聯姻之時,何家不過從六品門第,彼時餘氏女,父爲侍郎,祖父爲一地巡撫,那是嫡長女,說與這麼一個寒門出身的低品官員之家,自然稀奇。”

紀夫人道,“何家雖官階不高,人品都是極好的。”

紀大將軍道,“這我自然知曉,咱家與何家也一向交好,只是,我就事論事,那高官之家難道就沒人品好的了?”

紀大將軍沉吟道,“要說以往猜不透這其中緣故,若我所料不錯,這緣故定在江親家身上。”

“難道不是因那位道長?”紀夫人給丈夫提個醒。

“雖有道長緣故,卻並非主因。”紀大將軍道,“道長雖是謝太后的親舅舅,餘老夫人還是謝太后親姑祖母呢。若我猜的不錯,當初餘家想聯姻的也不一定是何家?”

“可要依你這般說,餘家爲何不與江家聯姻?就是那時江家孩子們尚小,待得幾年,如今阿曄也大了,再往下還有雙胞胎也都是招人疼的孩子。”

“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紀大將軍雖是坐在榻間,依舊是身姿筆挺,道,“何家實在沒有聯姻的理由,卻聯姻了。江家這裡,餘家反而也未曾太過親近。”

紀夫人道,“要依你的意思,那就是餘家對江家必然要處在一個,想親近,卻又不能過度親近的位置。故而,餘家不聯姻江家,而是聯姻與江家關係極爲親密的何家。”

紀大將軍突然道,“當初太宗皇帝晚年,立先帝爲太子後,聽聞太宗皇帝忌諱謝太后母族爲輔聖一脈,無番猶豫太子妃之事。當時,有一種說法就是,太宗皇帝遇到親家母,說是親家母當年還進過宮,太宗皇帝極喜她人品……”

紀大將軍這八卦還沒說完,就被紀夫人直起身子斥了去,“胡說八道,咱家與江家相交多年,親家母什麼樣的人品,我還是曉得的。”

“你聽我說啊,我並非那個意思。”紀大將軍忙遞了盞茶過去安無妻子,道,“你忘了,當初你隨我去帝都述職,還見過江親家他們呢。那會兒他倆年紀尚小,就好的跟什麼似的,自然不會有那事。可親家母有兩個瓔珞,一個是當初還是皇子妃的謝太后所賜,另一個是太宗皇帝生母胡貴太妃所賜。我想着,當初親家母曾進宮之事,不一定是空穴來風。只是有一點我想不通,如果說當初親家母於謝太后有益,偏生先帝在位時,江親家官運平平,待得今上登基,江親家官運順遂非常。”

紀夫人道,“會不會是今上繼位,太后娘娘說的話,今上不敢不聽。”

“那不能。先帝臨終都要爲太后除去今上生母,先帝對太后的情分,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紀夫人望向丈夫,“那事情就不是因親家母的緣故。”而後,紀夫人輕聲道,“相對於親家母這樣父母雙全,身家清白之人。江親家無父無母,身上不解之處,豈不更多?”

紀大將軍冷峻的臉上不由浮現一絲凝重。

阿念去帝都之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只要知道的,且身居高位的,都各有自己的一番解讀。

北靖關如此,帝都城,更是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贈小劇場一個:

誰是本文的開腦洞小能手?

答曰:子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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