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鏡中窺月
侍衛已經進來了，兩個人架起嶽潛就往外拖。剛拖到門口嶽潛突然喊了一聲：“王爺、王爺，奴才知道是誰害王妃。”
這句話一出屋子裡立刻靜了下來。連往外拖人的侍衛都停下手裡的動作。
華鹿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看着他問：“哦？你知道是誰？”
嶽潛嚥了口口水，說：“奴才，奴才知道。”
華鹿笑笑，走回來坐到椅子上說：“說。”
侍衛駕着他的手一鬆，嶽潛連滾帶爬的爬回來跪好，開始說：“這個月初四，阮側妃給王妃送來一支成色極好的人蔘來。王妃身邊的紅桂姑娘便拿到廚房裡讓人燉湯。奴才、奴才一時鬼迷心竅，見那人蔘不常見便切了一點留下來。”
阮偲聽到嶽潛提到她的名字心裡一驚，身子不由自主的立起來。
嶽前接着說：“奴才家裡的婆娘懷着身孕，這幾日正在害喜，奴才便拿回家燉着給婆娘喝。結果、結果奴才的婆娘喝了後第三日就吵着肚子疼。奴才請來了郎中，一瞧說是婆娘吃了涼藥，量小所以只是動了胎氣。奴才從婆娘懷上孩子就一直小心翼翼，怎麼會不小心食用了涼藥。”
“奴才想了一宿，最後只有從王府中偷拿會來的參有可能……”
“你血口噴人！”阮偲猛的站起來。
華鹿看她一眼，沉聲道：“坐下，聽他怎麼說。”
阮偲咬咬脣，不甘心的坐了下來。
嶽潛低着頭接着說：“奴才找了一個相熟的郎中，那個郎中起初也沒看出什麼，後來奴才和那郎中一起把那人蔘煮了這才發現蹊蹺。郎中說這支參裡面有一種叫五方草的草藥，不知道是怎麼把五方草的藥性弄進去的，平時看不出來，只有煮成湯的時候才能煮出五方草的藥性。”
華鹿臉上怒氣騰騰，他轉頭看着臉色蒼白的阮偲。
阮偲腳一軟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倒華鹿的腳邊：“王爺明察啊，妾身、妾身怎麼會如此愚蠢。若是奴婢真的想害王妃怎麼會自己將含了涼藥的人蔘送來……”
華鹿沒有聽她說完：“可是毒的確是從你送來的人蔘中煮出來的。”
阮偲搖頭：“王爺，定是、定是這該死的奴才急了亂咬人。妾身真的沒有啊。”
華鹿氣急反笑：“好，既然如此我們就當場驗證。李福！”
李福應道：“奴才在。”
華鹿：“把紅桂叫出來。”
李福轉身進了裡間，沒一會兒紅桂跟在他身後出來了。
華鹿問道：“那日阮側妃送來的人蔘還有嗎？”
紅桂答道：“回王爺，還有一些。”
華鹿吩咐：“取出來，就在這裡煮。李福，去把王太醫請來。我們就在這裡查驗。”
華鹿說完身子往後一趟靠在椅子背上閉目養神。阮偲跪在地上低聲嗚咽。
尉遲傾城在裡面的牀上躺着，外面的動靜她聽得清清楚楚。碧瑾坐在牀邊陪着。
尉遲傾城小聲道：“王爺真是好手段。”
碧瑾點頭，附聲：“王爺這些年脾氣好了不少呢？那兩年府中發生這樣的事情廚房裡的一干下人早就拖出去斬了。”
尉遲傾城詫異的問道：“啊？王爺，真的會這麼做？”
碧瑾：“王妃不知道，王爺十三歲就跟着當今聖上在外征戰，人送諢號‘玉面修羅’，那幾年府中的下人每到王爺回來都嚇的躲着王爺走，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王爺不快小命不保。”
尉遲傾城聽完若有所思，說道：“還真是看不出來。”
這時外面的蔘湯已經煮好了，王太醫先是仔細查看了沒有煮的人蔘，又查驗了蔘湯。
“回稟王爺，下官查看了這人蔘。此物中確實含有五方草。下官想來，應該是在人蔘還在生長之時就用了無方草煮出來的水澆灌，長年累月這人蔘中便含了五方草的藥性。”
華鹿用手指輕輕敲着桌面，半晌他道：“多謝王大人了。鶴軒你去給王大人尋一處住處，這些日子就住在本王府裡替王妃診脈吧。”
王太醫低頭應道：“多謝王爺。”
穆鶴軒站起來：“王太醫，請。”
王太醫對着穆鶴軒一施禮跟着他出去了。
等到兩個人離開後華鹿才悠悠的問：“阮偲，你還有什麼話說？”
阮偲臉色蒼白，她辯解道：“妾身，妾身的確不知啊。這……”
華鹿低頭看她：“阮偲，你是王府的老人了，本王也不想懷疑你。但是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怎麼證明此事於你無關？”
阮偲心沉到了低。她抖着嘴脣說不出話來。
華鹿又道：“本王問你，這人蔘，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阮偲擡起頭正準備說，卻像是想到了什麼，生生頓住，立時臉色更蒼白了幾分。
華鹿像是沒有發現她的而變化，他對着阮思身後跪着的秋霜問：“既然你主子不願說，那就你說吧。”
秋霜渾身顫抖，像是怕極了。華鹿也不催她，過了好一會兒秋霜才說：“奴婢、奴婢知道。是、是前些年阮大……”
阮偲喝道：“住口。”
秋霜立刻閉嘴，跪着不停磕頭：“王爺饒命，側妃饒命。王爺饒命，側妃饒命。”
阮偲這個時候倒是不怕了，她擡頭看華鹿，說：“王爺。妾身有幾句話想單獨對王爺說，請王爺移步妾身的知秋院”
華鹿看了她好一會兒：“好。”
華鹿站起來對屋子裡跪着的下人道：“都下去吧，今後都給本王小心些，這種事情要是還有下一次，你們就自己去找繩子上吊吧。”
他說完就往外走，阮偲自己站起來，秋霜想扶她被她一把推開。
到了知秋院，華鹿和阮偲進了她的房間。外面有侍衛把守着。
那天直到月上柳梢頭華鹿才從知秋院出來。第二天王府的人就發現阮偲不見了。知秋院裡的下人很快搬了出來，又換了另一批下人進去，一起搬進去的還有阮偲三歲的小郡主。
小郡主從小不養在阮思身邊，和這個母親也沒有什麼感情。
一切好像一樣，又好像不一樣。但是開元元年十月初九，蜀王府中少了一位姓阮的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