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上官軒臉上似有愁緒,眉頭微微擰着,那原本一直開朗陽光的面容似乎經過歲月的沉澱慢慢的成熟起來。
此情此景映入羅柯連的眼中,讓他不由得有些愣住,然後搖頭嘆了口氣,說道:“不愧是上官家的長子,確實有些子承父業的模樣了,看來,你還真的是一個當官的料,就算你自己不怎麼願意進入朝堂,但是你現在的思維考量……”
說到這裡,羅柯連搖了搖頭,對於上官軒來說,有些事情還真的是註定的。
上官家時代爲官,到了上官軒這一代,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此話一出,上官軒微微愣了愣,然後搖頭無奈而笑,“誰知道呢,我現在不擔心入朝爲官的問題,擔心的是,若我以後當了官,家中長輩會不會要求上官家和孫家聯姻,到時候,只怕我的日子就難過了。”
“也是。”羅柯連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在,然後兩人也不在停留,緩步往各自的房間所在走去。
夜色寂靜,兩人的交談聲越來越遠,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院落之中,月色,竟愈發的皎潔明朗了。
不遠處坍塌的草棚旁,掌櫃的似乎被草棚的突然坍塌嚇得不輕,此時也站了起來,卻不往自己住的房間走,而是小心翼翼的再次往馬廄處走去,然後略微張望了一番,裝作不經意的轉過身去,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夜色,寂寥。
“唔,唔……”
馬廄之中,隱隱約約傳來女子的聲音,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正在努力的發出聲音好讓人來救她。
“閉嘴。”
一道冰冷的女聲響起,緊接着,有一道男音傳來:“雪靈,放開她吧。”
“放什麼放,沒見這姑娘一直唧唧歪歪的發出聲音麼?要是我一鬆手她把人給招來了怎麼辦?”
女子顯然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特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然後馬廄中便響起一陣輕輕的悶笑聲,男子的聲音帶着幾分調侃:“雪靈啊,你訓練的時候挺好,練就了這麼一副冷硬的模樣,可怎麼腦子就不好使呢?我們對這姑娘沒有惡意,她幹嘛亂叫,反倒是你,人家一來就抓。”
“所以呢?”
那被喚作雪靈的女子不高興的回了一句,然後鬆開了捂住身前女子嘴巴的手,一邊警告道:“我現在放開你,你不許像母狗一樣的亂叫。”
這話一出,比喻的可當真令人氣惱,被她捂住口鼻的女子皺起了秀美,眼裡閃過一抹厭惡的不耐。
直到身後的女子鬆開了捂住她嘴巴的帶着厚繭的瑩白手掌,才大口的呼吸着被奪去的空氣,回頭看向那叫雪靈的女子的眼神,說不出的冰冷。
“你們是誰?”
柳綠一手捂着還有些氣悶的胸口,一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一雙眸子冷冷的看着眼前兩個穿着夜行衣連臉都不曾蒙上的男女。
沒錯,這個被人捂住口鼻的女子,正是剛剛被慕千雁派去馬廄查看一番的柳綠。
方纔進來之時,柳綠便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威脅,是以雖然小心了些,卻沒有過多的防禦,卻不曾想身後突然出來一個女子,兩人過招不過四招,她便被制服了,直到現在才被放開。
其實他們在馬廄打鬥時也發出了些聲響,不過正好被公子和那黑衣人的交手聲蓋住,是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現在看來,這兩個人和剛纔攻擊慕公子的那羣人不是一夥的,是兩夥人。
那他們有什麼目的,當真如他們所說不會對公子以及他們這些手下不利?
然而,眼前的兩個人似乎覺得她的問話實在是有些搞笑,接着那個從始至終一直笑得溫柔的男子說道:“我們是誰剛纔不是都聽出來了麼?她叫雪靈,至於我,叫雪承。”
這般打哈哈一般的回答,卻讓柳綠更加的有些懷疑起來,這樣的兩個人,武功顯然高出她太多,卻連身份都不知道,來這已經住滿人的客棧更不知道是有什麼目的,當真是令人擔心。
“你……”
想着,柳綠的眼神又冷了幾分,正要再次開口,卻不想,才說了區區一個字,便被一道孤冷的聲音打斷,是她所熟悉的少年音調,低啞,暗沉,卻清韻悠長。
“兩位前來,不知有何貴幹?可不能拉着我的侍女不放啊。”
慕千雁緩緩的踱步向馬廄走去,似乎踏月而來,攜着一身尊華。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柳綠心中頓時一喜,回頭看去,正見一身黑袍的少年緩步走來,那眸色孤冷悠長,長袖上的銀色鏤空邊紋曳曳,竟恍似仙人。
與此同時。馬廄附近坍塌的草棚一角,一個黑影出現在後方,慢慢向一處房間走去,那人開門的時候,略微回了一下頭,月色下,那輪廓依稀有些像客棧掌櫃的。
……
慕千雁的出現太過突然,倒當真是讓那對男女意想不到,愣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哈,沒什麼,誤會而已,誤會,誤會。”
雪承雙手抱拳,衝着慕千雁行了一個江湖上的理解,便立馬鬆開了還遏制着柳綠肩膀的手,往後退了三步,同身側被喚作雪靈的女子一同向眼前踏月而來的少年又是一抱拳,道:“多有誤會,失禮了。”
話落,兩人對視一眼,便打算運起輕功離開。
可哪有那麼容易?
“二位,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來了,怎麼可能什麼都不需要,怎麼可以什麼都不帶走呢?就不擔心回去之後被你們的主子責罰?”
身後傳來少年意蘊深長的聲音,少年那雙好看的眸子若有似無的打量着前方打算離去的男女,不經意間的一笑,便是有些許的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