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軒站在原地,根本就沒有在意那個少女跑去了哪裡,臉上流露出一抹厭惡的神色來。
見此,慕千雁微微一笑,轉身向客棧的方向走去。
笑意莫名。
“公子。”
身後傳來一道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倒是恭敬的很。
桃紅柳綠從後邊的屋檐之上飛身而下,落在了她身後一步遠的位置。
“慕公子,屬下打聽到消息,歐陽將軍的壽宴將在後日舉行,歐陽將軍素來心繫天下,想必不會太過張揚,只是小辦,但是此番前來賀壽的人那麼多……”
說到這裡,桃紅和柳綠相互對視了一眼,言下之意已然分明。
“不過……”
似乎想到了什麼,柳綠開口說道:“公子,只有五日的時間,來得及嗎?”
“誰說只能在壽宴之時潛入將軍府上?”
少年毫不在意的開口,脣角冷冷一勾,不置可否。
“走吧。”慕千雁掃了身後一眼,率先提步離去。
昨日離開之前,她與風夜有過約定,今日午時,醉花樓見。
醉花樓,蘇格城有名的青樓。
若非迫不得已,她想她這輩子都不回去青樓這種地方。
似乎想到了什麼,慕千雁皺起了眉頭,有些厭惡。
她實在是看不慣那些女子一個個打扮的妖嬈動人,像水蛇似得纏在男人的身上,好像沒了男人就不能活了一樣的噁心模樣。
可誰讓現在那些酒樓因着生意爆棚而都漲了價呢。
昨日雨後殘餘的溼氣隨着陽光的照耀已經慢慢褪去,陽光從雲層間照射下來,鋪滿一地光輝。
快到客棧的時候,離午時差不多還有一個時辰左右,還未進客棧,遠遠的便聽到了裡面傳來一聲尖利的叫罵,聲音有些模糊,但也能聽的出是有人在叫罵。
雖然只是一聲,但她也聽出是誰了,那個禮部尚書的大小姐,孫若晴。
心中略煩,伸手揉了揉眉心,擡步垮了進去。
不曾想,才一進門,便有一個茶壺從裡邊被人給砸了出來,正對着剛剛進門的黑衣少年,直直的往前面的胸口砸去。
掌櫃的站在門口看的分明,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這力道那麼大,難不成他的客棧還要出條人命不成?
這一下子,可真真是着急。
他不是怕事兒,他年輕的時候都不曾怕過事兒,如今老了又怎麼會怕事兒?只是如今客棧生意早就大不如前,家中事情又衆多,他擔心牽連到家人啊。
然而,掌櫃的自然是多慮了的。
那剛剛進門的穿着黑色緞子長袍的少年眸色清冷,對此似乎毫不在意,腳下步伐不變,只是微微一側身,那水壺便險險的從少年的耳側擦過。
“啪!”
茶壺落地的聲音清晰的響起,在一片瞬間的寂靜之中,分外的清晰。
少年站在原地,一雙不帶絲毫情緒的冰冷眼眸犀利的向上當走廊看去,那現在二樓走廊上的華服少女,一手緊緊的握着扶手,似乎被嚇到了,只是那神色,高傲的很,顯然是覺得就算進門的人被砸到了,也沒什麼關係。
少年的面色冷了幾分。
不只是不屑還是嫌棄,少年擡了擡手,將寬廣的衣袖狠狠一甩。
不知哪兒來的一陣風,吹起少年純黑的緞子長袍,那袖口的鏤空銀紋便張揚的在空中揚起。
冷酷邪妄。
“公子好身手!”
身後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伴隨着一陣腳步聲,那個剛纔在擂臺上的墨綠衣衫的少年走到慕千雁身前,笑的很是開懷。
那是一種對見到志同道合之人的開懷。
慕千雁微微一怔,淡淡的瞥了那向她走來的少年一眼,脣角勾起一抹笑,“羅公子謬讚。”
剛纔那個在臺上做小輸給上官軒的墨綠衣衫少年,正是眼前的少年,羅柯連。
“你知道我的名字?”
羅柯連瞪大了眼睛,似乎這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然後繞着慕千雁左三圈又三圈的走起來。
“這位公子,我家公子剛纔在擂臺上見過您了。”
見慕千雁沒有說話的意思,而那個墨綠衣衫的少年還在那裡一臉驚奇的看着一家夫人,桃紅顯然是看不下去了,連忙說道。
這一下,羅柯連似乎才恍然大悟,抓了抓頭,然後又嘿嘿的笑了笑。
“不過是花拳繡腿,哪兒比得上公子一招?就剛纔公子的身手,在下可真是佩服,哎,公子,咱們交個朋友吧?”
說着,他走上前兩步,爽朗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只是那接觸到那少年的目光,羅柯連就愣了愣,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
“不好意思啊,我,我這人就這樣,就這樣,哎,真是的!”說着,墨綠衣衫的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總是改不掉這毛病,都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就自己下決定了……”
說着,似乎覺得這話說的又有些不對,連忙解釋道:“我,我這人不大會說話,公子您,您可別放心上……”
然而,慕千雁臉上的神色依舊是冰冷的,似乎根本就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這一下子,他有些手忙腳亂了。
“呵。”
身側少年突然發出一聲輕呵,少年眸色冰冷,紅脣一勾,便是絕代風華。
只是那周身的氣場凌烈的緊。
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羅柯連順着慕千雁的目光向上看去。
走廊上,一個穿着華貴的少女正居高臨下的傲慢的看着他們,絲毫沒有一丁點兒扔到人的自覺,那種高高在上的模樣,當真讓人不悅。
羅柯連臉上的笑容突然一凝,變了臉色。
然而,不待他說話,那少女就開口了,笑容靨靨,語氣聽似客氣,實則傲慢的緊。
“哎,這位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奴婢做事兒不乾淨,惹的我生氣了。”
意思就是說,情有可原。
這句話纔剛剛一落,羅柯連就開了口,喝道:“孫若晴,你的禮數呢?”
“禮數?什麼禮數?沒看到麼?羅大哥,晴兒到底做錯了什麼……”
起先孫若晴的口氣還是傲慢的,但後面慢慢委屈起來,那面容上矯揉造作的模樣,讓羅柯連愈發的不高興起來。
他們三個從小就認識,這個孫若晴仗着家世出衆養了一身的公主病,她喜歡上官軒人盡皆知,前幾年還好,最近愈發的明目張膽了,真是不要臉!
特別是今天,大庭廣衆之下,竟然還撲了上去,真是太丟軒的臉了,這不,贏了比賽後就一直在喝悶酒
想着,羅柯連覺得愈發的厭惡起來,正要開口,身側卻響起黑衣少年低啞而富有少年磁性的冷沉聲線,“第二次。”
從昨天到今天,第二次惹了她。
羅柯連有些詫異的回頭看去,正見到少年轉過身去,擡步往樓梯口走去。
一不,兩步,三步。
沒有聲音,沒有一丁點兒的腳步聲,卻好像有什麼聲音一聲一聲的敲着人的心,那周身的冰冷漠然讓人自心底泛起一陣恐慌。
衆人不由得呆住。
如今這客棧裡住的人,除了慕千雁他們之外,就全都是孫家人和羅柯連、上官軒的人了,而此刻客棧內到處都是孫家的下人,自然是不必害怕什麼的,可這少年的模樣,卻能讓人不由自主的退卻,不由自主的後悔惹了這個人。
慕千雁在剛剛出皇宮的時候,覺得如今實力不夠,出門在外還是少招惹一些人爲好,所以很多事兒都忍着,可現在她突然不這麼認爲了。
忍之一字,其實折射着很多含義。
都說忍而後發,然而,若忍的久了,別人說不定就覺得你好欺負,說不定從此就習慣了忍。
更何況她慕千雁重生一世,爲何就不能活的肆意些,萬事皆忍,怎成大氣。
該忍的,不該忍的,終歸要分分清楚。
居高臨下的站在二樓的走廊扶手邊上,孫若晴看着那個往樓梯口走去的少年,身法輕盈,暗藏殺機。
“愣着幹什麼,快攔住他!”
她有些驚慌起來,向下邊的家丁喊着,讓他們攔住慕千雁。
“公子,您這是……”
桃紅柳綠驚呼一聲,擔心慕千雁會出手。
可慕千雁卻連頭都不回一下,繼續往樓梯上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不識好歹的家丁衝了上來,要來拉慕千雁的衣襬,那臉上的神色分明是想當領頭羊,在孫家大小姐面前立了功好升職的貪婪模樣。
這顯然是實力懸殊。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的是,這個一身黑色衣衫的少年武功修爲不弱。
果不其然,少年甚至連看都不曾看那個衝上來的家丁一眼,一手負於身後,一手隨意在身前一擋,便擋住了身前之人揮來的木棍,趁着那家丁愕然之際,黑衣少年腳下輕移,反手一折,那家丁竟然就被這力道甩了出去,狠狠的從下方甩到了二樓走廊之上,恰恰從那打扮富貴的少女身側擦過,一滴家丁的血,自空中滴落在了孫若晴的脖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