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中燒,樑謹夜一把甩開了慕千憐揪住他衣服的手,將她遠遠的甩了開去。
“碰——”
身體落地的聲音重重的響起,慕千憐的背部直接與地面漆親密接觸,火辣辣的痛便迅速蔓延開來,再加上身上藥力還未褪去,一時綿軟無力,頭暈眼花。
緊接着,慕千憐只感覺眼前一黑,一雙粗糲的大手便捏住了她的脖子,纖細的脖子被樑謹夜牢牢的抓在掌心,如鐵一般的桎梏讓她連一點兒掙扎的餘地也沒有。
耳邊響起樑謹夜陰沉沉的聲音,如一股寒風直直的迎面撲來,道:“爲什麼!慕千憐,你竟然背叛朕!”
那話音在她耳畔響起,就像一聲驚雷炸響,驚的她連那渾身自小腹匯聚的火熱也如被澆了一盆冷水般熄了去。
她驚恐的瞪大了眼。
眼前的男子,那俊邪的容顏離她只有半尺不到的距離,幾乎鼻尖碰着鼻尖,那臉上的憤怒感無比清晰的透過那雙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傳遞過來。
樑謹夜的聲音還在不斷的傳進她的耳中,“說呀,你怎麼不說了?回答朕!憑何要背叛朕!”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越收越緊,越收越緊,那股窒息感也隨着樑謹夜越收越緊的手如潮水一般自身體深處奔騰而來,慕千憐絕望的瞪大了眼睛,極力的想要喘口氣,想要回答樑謹夜的話,想要辯解,想要掙脫,可身前男子那越收越緊的手讓她發不出一丁點兒的話音來,只能勉強從喉嚨的深處發出嘶啞的“咿呀”聲。
絕望之中,慕千憐眼角的餘光似乎看到一抹笑容,那笑,那麼的孤冷,那麼的嘲諷,帶着睥睨一切的悲憫感,就那樣開懷的看着她。
慕千雁!
心口一窒,慕千憐將視線向那個女子的方向看去,那個叫公冶玉的女子正用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笑容看着她,讓她發慌,讓她產生一種比被掐死還絕望的感覺!
那笑,與當年那個女人,何其的相似!
是她……她回來了嗎……
心底燃燒起一股無名的恐慌伴隨着生命威脅的窒息感,幾乎將她淹沒。
慕千雁涼涼的看着眼前的場景,那臉上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場特地爲她而準備的好戲,一場美麗的盛宴。
慕千憐啊慕千憐,想必當年你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被我害到這般境地吧?可是我不想讓你那麼輕易的死呢,怎麼辦呢?
這般想着,她的脣角勾起一抹罌粟般妖冶的笑來。
氣氛越來越凝重,越來越壓抑,越來越令人喘不過氣來,樑謹夜身上爆發出來的強烈的氣場,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可就在這時,突然響起女子機械冰冷的聲音,順着聲音看去,一名身着黑色勁裝的女子正和另外兩名同樣裝束的女子押着一個衣衫不整帶着黑色面具的男人。
“說!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微微一顫,裸露在面具外的肌膚是一片羞惱憤怒的暗紅色,他不停的掙扎着,想要掙脫女子的鉗制,可樑謹夜身邊的影衛其實一般人可比?不論他使多大的力氣,那三名女子皆紋絲不動。
聽到影衛的問話,樑謹夜似乎冷靜了些,惡狠狠的盯了慕千憐恐慌害怕帶着潮紅的臉一眼,他冷哼一聲,突然鬆開了鉗制着慕千憐脖頸的手,將她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女子悶哼一聲,雙手撐着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像是魚兒終於得到了水,伴着劇烈的咳嗽聲,用力的呼吸着。
“皇……皇上……”
眼看着樑謹夜向着那個侍衛的方向走去,慕千憐踉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雙纖細佈滿曖昧痕跡的手用力的拉住了樑謹夜的胳膊,口中吐出幾聲破碎的話音。
她說,“皇上,您看裘妃……您看,您看她……”
話尚未說完,樑謹夜便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了慕千雁所在的方向,可這個時候,慕千雁正那樣驚愕又害怕的看着他,那如清泉玉珠的明亮眼眸帶着一絲絲小心翼翼的愛慕。
愛慕他剛纔極具男子氣概的舉動,害怕他周身的氣場。
這樣一個小女人的眼神,讓樑謹夜的心都酥了起來,然後他淡淡的收回了視線。
可那在淡淡的眼神在接觸到慕千憐的瞬間,便變得難看起來,那聲音冷酷的響起,口氣陌生的然慕千憐都感到害怕。
樑謹夜……樑謹夜……
他從來沒有用今天這樣的口氣和她說過話,從來沒有。
樑謹夜說:“你想表達什麼。”
那口氣,如此的森冷,聽在耳中,讓慕千憐的心都開始像浮萍一樣飄了起來,顫顫的抖着。
然後她艱難的開口說:“皇上,是她……臣妾今日媚術大成,本就需要與人交_歡纔可,可不只怎麼裘妃就知道了……是她!是她故意引了這個侍衛過來,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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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說着,慕千憐似乎有了底氣,覺得這是一個靠的住的理由,況且今日一切本就是這個公冶玉安排陷害的,所以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委屈了。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眼淚就那樣嘩嘩的落了下來,說不出的冤屈動人。
感覺到樑謹夜在聽到“媚術大成”時微微鬆動的臉色,慕千憐心中一喜,慌忙更加難過委屈的哭訴起來,說:“皇上,是裘妃啊!她因爲上次臣妾害她的事還懷恨在心,所以如今有了機會便來害臣妾,皇上!臣妾冤枉啊!”
說着說着,見樑謹夜並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在思索着什麼,慕千憐脣角一勾,便更加賣力的演了起來。她猛的撲到了慕千雁的身上,嘶喊道:“公冶玉!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害本宮……公冶玉!”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樑謹夜心中也不由自主的開始起了疑,目光探究的看向了慕千雁。
面色微微一寒,慕千雁暗暗運起內力,擋住了慕千憐揮過來的手,脣邊露出一抹冷哼。
“皇上,還好臣妾有武功,不然臣妾可就死在皇后姐姐的手下了。”
那聲音淡淡的,有些生氣,有些嬌嗔。
“哦?”喉底發出一聲長長的單音,樑謹夜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探究還是什麼,只是那眼神看的讓人發憷。
擰起秀眉,慕千雁有些驚訝的開口說道:“皇上難道不知道麼?也是哎,臣妾也是今天才發現。”
微微嘆了口氣,她接着說道:“臣妾本以爲整個後宮只有臣妾一人會武功,不曾想,皇后姐姐的內力也是如此時深厚,若不是臣妾及時察覺到,只怕現在已經死在皇后娘娘的手下了。”
話才一說完,不待樑謹夜有什麼反應,那個被影衛押制着的侍衛突然大力的掙扎起來,那粗狂的聲線清晰的響起,讓慕千憐剛剛和緩的情緒猛然又震動起來,心中一寒,她緊張的看向樑謹夜,想從樑謹夜的神色中看出他是否相信。
那個侍衛的話音還清晰的迴響在她的耳邊,慕千憐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青紫青紫的。
他說:“皇上明鑑啊,是皇后勾_引奴才的,奴才只是在休息的地方小酌了幾杯,有些醉酒。不知爲何就被娘娘叫進寢宮,皇上,真的不是奴才要這麼做啊!”
這話一出,一片寂靜。
慕千雁看在眼裡,暗自嗤笑一聲,想着慕千憐的金鑾殿裡可真是人才輩出,連這麼一個小小侍衛都能編出這麼精彩的理由來,不錯,不錯!
這般想着,她又看向樑謹夜,只見樑謹夜驀的一笑,那笑意淺淺,低沉的笑聲尚自迴響在耳畔,可看那雙黝黑深不可測的眼睛,笑意竟是不達眼底。
然後他慢慢開了口,聲音緩緩的,緩緩的,就像鑼鼓聲一拍一拍的敲打在鼓面上——碰,碰!
“朕的皇后啊,朕還以爲你覺得憤恨想要打裘兒,真不曾想你竟然仗着武功想要趁機殺了裘兒,朕記得你可是說過要當一個好皇后的。”
絲毫不給慕千憐回話的機會,樑謹夜的聲音就又陰森森的在她的耳畔響起,“朕的皇后啊,你和你的情夫就不要互相推脫了,不是說……”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那眼底是深不見底的黑,略微頓了頓,他戲謔而狠辣的說道:“不是有句話麼?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作連理枝,你既然敢違背朕而和一個賤民私通,那可要有福共享,有難同當啊!”
話音一落,慕千憐的臉色瞬間就刷白刷白的,那心就像沉入了極深的海底,那冷沉的話音如雷聲轟轟而下,在她的腦中碰撞迴響。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一陣嘈雜聲,似乎有宮女在盡力的阻攔着,緊接着,一羣宮人嬪妃衝了進來。
由於大部分的白紗已經被樑謹夜用內力絞碎,所以那些人衝進來的時候只是被隱隱綽綽的白紗弄得眼前一花,然後便十分通順的走了進來。
伴隨着一聲焦急的呼喊,一個身着粉色華麗宮裝的女子帶着幾個嬪妃宮人跌跌撞撞的衝到了慕千雁的身前,因爲心裡太急,險些被凳子腿兒給絆了一跤。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呢?”那臉上焦急的神色分外明顯,阮貴人本就是慕千憐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又和她有些親緣關係在,心裡自然是記掛着她,如今一聽人議論慕千憐出了事兒,真真是比誰都擔心着。
可並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因着跑的匆忙,阮貴人的眼前還有些發黑,暈乎乎的站不住腳,也不知眼前怎生個情況,只是想着皇上應該是在的,便下意識的請了個安。
可她身後進來的宮女嬪妃可不是瞎子,見着眼前的情景,早就嚇得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樑謹夜似乎也被一羣突然衝進來的人驚了一下,然後他看了阮貴人一眼,漆黑的眼底是難以言喻的森然,他寒聲說道:“阮貴人,誰允許你進來的?”
聽着這話,阮貴人心一抖,心中浮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咬了咬脣,她顫巍巍的睜開了眼——
“啊!”
她驚恐又害怕的尖叫一聲,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而她身後不遠處剛剛走進來的一個妃子則驚恐又慌亂的收回了步子,不敢再走進這間屋子一步。
阮貴人死都不會想到,等她睜開眼會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她若是知道的話,怎麼着也不敢睜眼來看了。不!若是知道的話,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來金鑾殿看皇后娘娘了!
慕千雁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長長的鬆了口氣,然後就是一喜,還好,還好那丫頭夠機靈。
這般想着,她的臉上卻也露出了驚訝的樣子,那眼神怪異而微怒的看着那個莽撞衝進來的阮貴人,說道:“說啊,誰讓你進來的!”
她的聲音清脆的傳進阮貴人的耳裡,面色微微一僵,阮貴人顯然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除皇后慕千憐以外的女人在,剛纔一擡眼便看到了慕千憐不着_寸縷帶着滿身曖昧的痕跡跪在樑謹夜腳邊,自然是沒注意到慕千雁,如今聽得這聲音,可真真的嚇了她一跳。
聽這聲音,應該是裘妃的……
她上次便惹了裘妃,如今遇到這種事兒……心裡微微一寒,阮貴人自也擔心慕千雁會藉着她看了不該看的東西來懲罰她,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妾本要來請安,路上聽聞皇后娘娘獨自在寢宮身體不適,便着急忙慌的趕來了。”
“這樣啊。”慕千雁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然後期期艾艾的嘆了口氣。
而那些跪在後頭的嬪妃宮人並不像阮貴人那樣受驚那麼厲害,此刻已經有些緩了過來,聽着這些對話,又想着之前看到的場景,心裡也大致猜出了什麼。
畢竟都是在宮裡呆了許久的老油條了,先前看到皇后娘娘一絲_不掛的跪在那裡,可皇上卻衣衫整齊——
這般思想的也不只一人,不知是誰突然發出一聲極輕幾輕的冷哼,不屑鄙夷之意異常的明顯。
可真是沒想到,這皇后娘娘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母儀天下,私底下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簡直就是敗壞國風!可真是一個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