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寄情進圖之時,只是搜尋到紅塵煉獄圖法寶波動,然後以靈力碰觸,並沒留意過圖在哪兒,直到被鳳卓送出,才發現這是帝孤鴻的寢殿。
腳尖沾地,花寄情情不自禁的左右環顧……這寢殿陳設簡單之極,也熟悉之極,可是不知何時,多了一些小吊牀,小籃子,甚至桌上還用法力封着雞腿,這些全都是給小麒麟準備的……花寄情微微皺眉,推開門出來,幾個玄術師正在外面徘徊,一見她從帝孤鴻寢殿出來,便是一怔,卻仍是上前來,道:“玄女殿下,皇宮中的結界被魔氣衝擊的有些不穩,請問應該派誰去修補?”
另一人道:“京城處處魔氣肆虐,只怕會殃及百姓?請問誰去清掃?”
再有一人道:“……”林林總總,就連花寄情也不由得扶額,因爲這些魔軍而造成的影響也就罷了,就連平時神殿的日常工作,也要重新分派……因爲有很多玄術師都死了啊……這算不算接了一個爛攤子?
只是片刻,花寄情便是一笑:“好,你們把需要處理的事情,全都寫下來,然後送去書房,臨時調謝堂燕和王示申去幫忙……順便把神殿所餘人的名冊送來,你,你負責招待外客對不對?你派人去每個門派,問一問他們有沒有人願意留在神殿,另外,還有每個人的階數,所擅長的等等,一一寫過來,也送來書房。還有你……”她指着其中一個:“當初玄女殿誅魔之前,整個京城都已經被帝孤鴻的結界籠罩,後來魔軍起時,又在神殿設了結界……帝孤鴻行事一向不惜靈力,即便有這許多魔軍,結界也並沒破壞,只需清理神殿結界中就好,爲何還會影響百姓?你可有實地去查?還是想當然爾?”
那人頓時唯唯,他的確只是想當然爾,想着新丹主來自民間,好生表現一下愛民如子……沒想到被她張口就揭穿了……花寄情續道:“至於皇宮結界,帝孤鴻年年加持,怎會有事?不過是那些人惜命罷了……你,你去告訴金諾,讓他去一趟。”
被他點名的人微怔,雖然他不是金諾的師父,但丹主幾個故交,現在整個神殿已經是無人不識,喃喃的道:“金諾不會修補結界啊?”
“不用他會修補結界……你只把我的話告訴他,他自然明白要怎麼做。”
那人急應了,花寄情又分派了幾句,便把他們打發下去,屋角處,狐扶疏抱着小麒麟看的津津有味,這時才迎上來笑道:“神主大人好威風。”
花寄情抱過小麒麟來親了親,一邊道:“小靈,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小麒麟很高興,咦呀一聲,花寄情隨便招過一個玄術師,一邊向小靈道:“你在殿裡隨便跑,隨便玩,不管看到誰,就跳到他身上玩玩……然後你……”她指那個玄術師,“你就假裝是照應小靈的,凡是看到小靈很害怕的人,你都記下名字,回頭給我。”
小靈身上有神火氣息,這樣雖似兒戲卻十分方便,那人應了,難得被新丹主器重,很是喜孜孜的走了,狐扶疏笑道:“神主真是知人善任,知獸也善任……”
花寄情不答,背起小手兒,繞着他轉了一圈,狐扶疏先還微笑,漸漸就被她看的無措起來,反手拉住她手:“小
花兒?”
花寄情道:“我剛去見了鳳卓……”只這一句出口,狐扶疏臉色都變了,花寄情微微皺眉,那笑也斂了:“扶疏,我願意聽你解釋。”
看她神情,狐扶疏竟是驚慌失措,用力握住她手,那樣千伶百俐的人,說話竟都在磕磕巴巴:“小花,我是無心的……我只是不敢告訴你……”她靜靜點頭,他便從那魔域金盃說起,也把媚麟的話說了,花寄情微微點頭,等他說完了,才拍拍他的狐狸爪子:“原來是這樣,我原諒你了。”
就這樣?狐扶疏呆了呆……她隨即眯了眯眼睛,抓着他往前走:“你剛說甚麼來着?”
“嗯?”
“知獸善任對不對?”
“嗯?”
她終於笑出來,搖搖他手:“我說了原諒你,你幹嘛還這副樣子?”
狐扶疏定了定神,終於恢復了一點神智:“小花,這樣的大事……我已經不知多少日睡不安枕……你不着急?”
花寄情停下來,想了一想:“我本來以爲我會憤怒,會着急,可是我卻覺得如釋重負……扶疏,你知道麼,當初我初入神殿時,帝孤鴻對我十分特別,異乎尋常的好,那時候,我雖然慶幸可以學到很多玄法,可是,心卻總像是懸在空中,永遠不能踏實……所以,後來遇到哥哥,得知了前世的糾葛,得知了陰煞之事,我忽然覺得心一下子就落下了,反而輕鬆了許多……還有這次,我這些日子,總覺得有甚麼地方不對,卻怎麼都說不出究竟是哪裡,後來鳳卓說了那句話,我才覺得轟然一聲,是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找到了這些日子不舒服的緣由……”
她想了一想,微微彎起脣角:“我想,如果我曾經怕,那麼,我怕的從來是‘未知’的東西……我討厭看不清的感覺。但不管敵人有多可怕,事情有多嚴重,一旦變成了‘已知’,我就一點都不怕了,我之後的生活,就變成了努力的去想辦法,然後解決。”
她回眸一笑,那笑裡沒有半分勉強:“扶疏,我可以的,你信我麼?”
狐扶疏用力握着她手,看着她清亮亮的眼睛,用力點頭,“我信。小花。我信你。”
她微微一笑,悠然向前:“好了,現在當務之急,我先來知獸善任一下!”
看着兩人攜手而去的背影,帝孤鴻緩緩的現出了身形……她永遠比他勇敢,相比起他當初得知真相時幾乎崩潰,她卻這麼容易就接受了這樣的結果,似乎,這結果愈是嚴重,便愈是可以讓她戰意熊熊,永不言敗……
花寄情兩人已經到了書房,被她點名的謝堂燕和王示申就在外面,擺了兩張桌子,正將送來的紙折分門別類……花寄情不由得偏偏頭:“我忽然有一種皇帝看奏摺的感覺?”
狐扶疏笑道:“你比皇帝高明的多。”
花寄情失笑搖頭,一邊擺手:“辛苦了,示申,你幫忙搬進來吧。”一邊就拉着狐扶疏進去,王示申把分好的紙折連桌一起搬進來,然後關門退出,花寄情就直接把狐扶疏按在桌前,狐扶疏失笑:“怎麼?”
她直接道:“知獸善任啊!”
狐扶疏扶額,只得細翻紙折,以狐
狸的心思,處理這些事情的確簡單之極……無意中擡頭時,卻見花寄情正馭動神火,燒着餘下的胭脂鐵,狐扶疏道:“小花,你在做甚麼啊?”
她頭也沒回:“做狐狸鞋子……”
她還記得這茬……狐扶疏有點皺眉,花寄情笑道:“你心裡是不是在想,這個現任神主,也沒有比上任神主高明嘛!對不對?”
狐扶疏搖頭:“我絕對沒有這樣想。”
她已經走過來,手中也不知煉了甚麼,正以水靈力降溫,弄的滿殿霧氣:“帝孤鴻是甚麼都不管,幾乎放任自流,然後出了問題就以大神通去力挽狂瀾……而我,卻喜歡甚麼都管,周全準備,未雨籌謀……然後讓自己保證不遜於他的大神通,這樣一來,我有備而戰,一定比他更輕鬆,勝算也更大……當然,我與帝孤鴻最大的不同不是這個,而是我有朋友,有狐狸……所以,我即使甚麼都管,我仍舊可以讓自己很閒,對不對?”
他低頭微笑,她已經走到他面前,伸手擡了他的下巴,略強勢的把他的臉擡起來,然後把手裡的東西,小心翼翼的覆到他面上,細細打量,滿意的彎脣微笑,孤扶疏只覺半張臉涼冰冰的,也知是個面具,笑道:“這做甚麼?”
“你不知道麼?上古有個龍族戰神金鱗,他生的太過俊美,陣法中無法威懾敵人,所以便以面具覆面……而狐公子你有同樣的困擾,之後你要在神殿中發號施令,分派諸人,所以我也給你做個面具出來。”
狐扶疏頓時狐狸天性發作,根本沒在意那句重要的“發號施令”,而是伸手去摸面具:“不會很難看吧?”
她笑吟吟:“放心。”她忽然一喜:“我哥哥來了,我去瞧瞧!”她有神主符在身,對整個神殿的風吹草動了如指掌,立刻就感應到隱仙樓一行人到了。
她前腳出門,狐扶疏立刻就掏出一面鏡子,然後一怔,胭脂鐵是硃砂般的紅,可是她不知用何方法,竟讓它隱約泛出金光,極瑩潤的感覺。面具只遮了中間,露出眼睛和嘴巴,眼角處勾出並蒂蓮花的花枝,襯着媚眼紅脣,風情嫵媚之極……
狐扶疏不由得一笑,忽聽門前腳步聲響,有人大踏步進來,狐扶疏手兒一順,便收了鏡子,擡起頭來,墨負塵瞥了他一眼,便道:“你幹什麼?又不是沒人知道你長甚麼樣,怎麼還弄個面具戴上?”他打量他:“不過是真漂亮,比女人還漂亮!”
狐扶疏雖然臭美,但也不爽被男人誇,瞥了他一眼不答,低頭繼續看紙折,墨負塵便大馬金馬坐下,“小花……玄女殿下讓我過來,還讓我聽你命令,有甚麼事情讓我做?”
墨負塵這樣的人,居然對花寄情極是服貼,狐扶疏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很多……很多……”
不一時花寄情帶來了子書雁帛,子書雁帛這種人,就是那種不論交給他甚麼事情都可以放心的人……所以神殿巡察官的位置,非他莫屬……狐扶疏早翻過了名冊和諸玄法門派送上來的材料,又指了幾個人出來,看過之後,一一分派下去……就連聖麒也不幸被抓差,以神火爲神殿中人加持兵刃……不到半天,神殿裡裡外外,俱井井有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