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尺闌連叫了幾聲,花寄情打的興起,理都不理,小小纖細的身影,混在衆多武俑之間,竟如穿花蝴蝶一般……子書尺闌又是焦急,又是無奈,可是卻也沒膽子衝進廳中,僵了許久,只得轉身出去,幾個長老正在小廳中等侯,見他進來,便道:“怎樣?”
子書尺闌惱道:“誰出的餿主意!她……她打的起勁,不肯出來了!”
“什麼!”那些長老直聽的呆掉:“這位姑娘竟能以武技打敗武俑?”
“正是!”子書尺闌惱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安靜下來,“燁長老,鶴長老,你們對子書寄情的武技路子最是熟悉,你們現在去瞧瞧,她施展的,是不是子書寄情的功夫?”
子書燁皺眉道:“家主武技極博極雜,便是老夫也難認全。”
子書尺闌也不動怒:“雖是如此,還是請兩位長老去看看。”兩人對視了一眼,子書鶴便懶洋洋的起身,與子書爍一起出去了。子書尺闌看在眼中,微微咬牙,回頭道:“現在怎麼辦?”
幾人對視了幾眼,子書苟便道:“這位花姑娘縱是武技出衆,玄法也未必出衆……不如再引她去玄天閣……”
“哦?”子書尺闌面無表情道:“請神容易送神難,萬一她玄法也出衆呢?豈不是連玄天閣的心法也被她學去了?而且……”他頓了一頓,而且他懷疑,她甚至會通靈秘技!通靈秘技一向是子書家主專屬的,他就因爲不會這個,所以這個家主才當的如此名不正言不順,幾位長老也不太買他的帳……若她連通靈秘技都會,那她想要拿回這個家主,的確只需一念之間,早知如此,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她進玄都!
可現在說甚麼都已經遲了,她想要的若只是家主之位還好……萬一被她得知當年之事……子書尺闌的手越捏越緊,冷冷的道:“爲今之計,唯有開啓煉魂羅盤!”
“不行!”一個老者立刻站起,冷冷的道:“萬一她就是家主本人?只是因爲一些不得已的緣由暫時隱瞞身份?就算她真的只是家主轉世……也不能隨意傷她性命!”
子書尺闌怒道:“哪會有這麼巧?必是什麼妖精幻成子書寄情的容貌!這顯然是那王宸的詭計,想借此對付我們。”
那老者道:“他若要對付我們,十六年前就對付了,豈非更加的出其不意?”
子書尺闌冷笑一聲:“那明長老倒來說說,十六年前的洞房花燭之夜究竟發生了甚麼事?爲何滿地鮮血?好好的人爲何會失蹤,且這麼多年音訊全無?現如今王宸毫髮無傷的出現,子書寄情卻仍舊毫無音訊,這是爲什麼?若這女子真的是她的轉世,那就證明,子書寄情那一晚已經死了!她的死,王宸絕對脫不了干係!”
子書未明默然,良久才道:“若是王宸若要對付我們,所求的是甚麼?”
他一揚手:“我子書家族不拘玄法武技,哪樣不是絕學?”
子書未明呵笑一聲:“憑那個王宸的身手,還真未必看的上咱們的玄法武技……你所擔心的,不過是家主回來了,你這個家
主就當不成了罷?”
子書尺闌大怒:“明長老慎言!”他冷笑不語,子書尺闌隔了半晌,又緩緩的放低了聲音:“我本來也只不過是暫代家主之位,自知份量遠遠不足……這些年來,子書家族謹言慎行,過的也着實憋屈,若當真是子書寄情回來,難道我不想她帶着我們重振聲威?可是明長老,您放心將子書家族交到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手中麼?若我們被騙了,那子書家族大大小小二百餘人,便都落入了奸人之手,下場如何,你可曾想過?”
子書未明皺眉半晌:“總之,我不同意對付這位花姑娘,若真要開啓煉魂羅盤,倒可以將那王宸擒獲,細細查清當年之事,也順便查清這位姑娘的身份,再做處置。”他轉向其它人:“明傑、旭華、小沫,你們說呢?”
被他點到名字的子書明傑幾人紛紛點頭附和。子書尺闌雙眉深皺,子書家族現有八個長老,現在既然有四個不同意,他就開不得煉魂羅盤,而且之前走開的子書燁和子書鶴也不可能站在他這邊,子書尺闌咬牙許久,還是隻能擠出一絲笑:“既然幾位長老都這麼說,那我們就先對付王宸。”
其實花寄情和帝孤鴻的確輕敵了,他們本有神殿珠玉在前,本身又代表神殿的最強力量,所以根本沒把子書家族放在眼裡……花寄情在演武廳練習武技,樂此不疲,帝孤鴻查知她的情形之後,也放下了心。天亮時,帝孤鴻忽覺神念微震,是溫亭寂那邊出了事。他並不在意溫亭寂的死活,但此人雖無關緊要,花寄情既然讓他護着,他便趕了過去,幾人正將溫庭寂拖出馬車,溫少炎正拼命掙扎,一見他便道:“葉大哥!救命!救命!”
帝孤鴻拂袖上前,彈指擊向那幾人,招數已經擊出,卻斜刺裡被人擋了回去,子書尺闌隨即現身出來,冷冷的道:“王宸,事到如今,你還想跑麼!”
帝孤鴻淡淡的道:“就憑你?”
子書尺闌冷笑一聲,一擺手,周圍便有數人冒出頭來,手中彎弓搭箭,竟是戰場上的做派,帝孤鴻微微挑眉,他要走實在太容易,就算不走,站在這兒給他們射,這些人也傷不到他半根頭髮,可是偏生還有溫家兩個半分玄法都不會有凡人。這些日子,花寄情對他的態度纔剛剛好了一點點,多少能與他說上幾句話,若是溫家兩人死了,必定又惹得她不快。他瞥了那邊兒一眼,溫少炎來回看着兩人,急道:“葉大哥!你……先跑吧!不用管我們!”
帝孤鴻微微一怔,倒不知這少年竟有這樣的膽氣胸襟,他隨即微微一笑,擡手道:“就憑他們?”
子書尺闌怒道:“少裝模作樣,我倒要看看,你有甚麼本事!”一邊說一邊想要退後。
毫無徵兆的,帝孤鴻腳尖一滑,便上前幾步,神情動作都是說不出的隨意自在。子書尺闌急舉刀招架,他畢竟是長年帶兵的人,長刀一出登時殺氣凜然,帝孤鴻分一隻手握向他刀,一把捏住,子書尺闌急急翻腕,卻如螞蟻撼樹,竟不能移動分毫。而帝孤鴻另一隻手駢指做劍,輕輕鬆鬆擊破他的護身靈力,他擡手擊出,他的手卻
長驅直入,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然後高高舉起。
兩人電光火石般交過兩招,旁人壓根就沒看清,子書尺闌已經落入敵手,枉他一身修爲,外功強橫,在東臨部洲一向少逢敵手。偏生他遇上的是天下第一人的帝孤鴻,竟連還手之力也無,轉眼被他擒住。衆人頓時譁然,帝孤鴻看向他身後:“放了他們?”
語聲說不出的悠然自在,那幾人竟是膽寒,情不自禁的放脫了溫家兩人,溫少炎大喜,急衝了過來,抱住他手臂:“葉大哥你太厲害了!你怎麼這麼厲害啊!”
帝孤鴻長眉微凝,他一向不喜歡與旁人交往,更沒結交過這種自來熟的熱情少年,被他抱着手臂,十分不自在。直接運力將他彈開,把子書尺闌丟抹布似的丟到一旁,然後向兩人道:“走罷。”
衆人更是面面相覷,本來帝孤鴻既然抓到了子書尺闌,就應該挾此人爲質,弓箭手投鼠忌器,他們才能離開,可是帝孤鴻根本不屑如此,直接帶了人大模大樣的往外走,子書尺闌一時怒極,從地下灰頭土臉的爬起來,咬牙道:“放箭!”
帝孤鴻頭也不回,溫少炎一聲尖叫,又去抱他手臂,他恰在此時,向前輕輕邁出一步,便避開了他手……與此同時,無數箭枝向他們飛了過來。離的本近,可是這些弓箭手顯然都是陣仗出身,箭枝乃向空而射,一輪一輪接連不斷,便似下雨一般,溫少炎大呼小叫,雙手抱頭,可是等了片刻,居然沒有半枝箭射到頭上……他小心翼翼的露出半個腦袋,就見前方三步處,帝孤鴻徐徐而行,衣袂飄飄,側方自家舅舅跟在後面,習慣的以手撫住心口,也走的不緊不慢,而在三人身周,有一個無形的罩子,箭枝觸到罩子,便向四方飛濺開來……
溫少炎大喜,三腳兩步衝了上去:“葉大哥!葉大哥你太太太厲害了!你比神殿的宸王爺還要厲害!我要拜你爲師!”
身後數步之處,子書尺闌猛然就是一驚,時隔近二十年,他居然直到此時纔想到,王宸……宸王……他這樣逆天恐怖的修爲,難道這兩人之間,竟會有甚麼關聯?難道這王宸,居然是神殿的宸王爺?可是此時陣仗已經發動,要收手也已經來不及了……子書尺闌咬牙半晌,眼中漸漸泛起了狠厲,不管你是宸王還是王宸,只要進了煉魂羅盤,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絕無生理!到那時,誰會知道宸王爺死在這兒!
帝孤鴻一時輕敵,並未放出神識去查探四周情形,劍枝如雨唰唰的擊在結界上,他忽然心頭一跳,猛然回身擡手……卻已是不及,巨大的煉魂羅盤已經啓動,將三人整個的吸入了裡面,眼前一黑,濃濃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空中迴盪起尖厲的鬼嘯,合着嗚嗚咽咽的鬼哭……
溫少炎哪裡見過這般情形,好一會兒,才顫聲道:“舅舅……葉,葉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啊,這是哪兒……”
溫亭寂輕聲道:“葉公子。”帝孤鴻微微凝眉,嗯了一聲,溫亭寂便道:“我與少炎都不會玄法,幫不上你的忙,若跟你去,只怕反倒拖累了你,不如我們便在此等你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