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陌此刻才知道,一向要讓他娶個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妻子的父母,爲何當初會輕易鬆口,同意他娶了“沐傾傾”,還刻意給了她一個足以穩定她在宮中地位的身份。
“我知道你驚訝,當初我知道這事的時候,也吃驚的不得了,可事實便是事實。”沐傾傾見夏子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又繼續說道:“上一輩的恩怨,我也不想再繼續,宇文華他也是一時糊塗,想必若是我父母在世,也是不會追究的。”
“世間竟然有這般巧合。”夏子陌顯然還沉浸在這意外之中。
“可不是,還巧合的我同沐家小姐生了一張一般無二的臉。”沐傾傾話一出口,便又覺得失言了,怕是又戳到了夏子陌的痛處。
“是呀,我竟那般傻。”夏子陌苦笑一聲,更多的便是萬般無奈。
“好了,過去的事我們便不提了。”沐傾傾想伸手安慰下夏子陌,終是懸了一半便又趕緊往回收。
夏子陌伸手便握上了沐傾傾的手:“傾傾,我們還回的去嗎?”
沐傾傾神色一慌,趕緊抽回了手,心中即便是萬分不忍,還是如實的說出了口:“子陌,對不起,我知道當初之事不是你的錯,可是,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夏子陌悽苦一笑,默默的念道:“當真回不去了?”
“當真。”沐傾傾不忍看夏子陌,默默的垂着眸應聲。
“好,我也不會強求,只要你幸福便好。”夏子陌低聲說道,卻是藏不住陣陣悽楚。
似一陣深秋的風悄然吹過心間,涼涼的,又像在上面落了些塵埃,澀澀的,沐傾傾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絕情,一切因她而起,卻要讓旁人,不,讓這個受害人來承受這苦楚。
“子陌,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她還有什麼話能說,即便是對不起,也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夏子陌一下緊緊的將沐傾傾擁入懷中:“傾傾,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這事不怨你,也許是命中註定,你我註定有緣無分。”
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能這麼近距離的擁着她了吧,清晰的聽着她的呼吸聲,感受着那溫溫熱熱的體溫,若是能這麼一輩子,靜靜的在一起,不分開,那該有多好。
沐傾傾不忍將他推開,就當是一個作別的擁抱,靜靜的聽着胸腔中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心卻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
過了許久,夏子陌這纔不舍的慢慢鬆了手,微微與沐傾傾拉開了些距離,伸手輕輕扶了撫扶沐傾傾發間那只有些鬆動的簪子,緩緩背過身去,腳下的步子卻像灌了鉛般沉重,手挑上簾,微微停頓了下:“我會立刻撤兵,以後怕是你我再難相見,好好照顧自己。”
簾子一下高高的挑起,又落了下來,那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北嶽的危機解了,她本該雀躍的,此刻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太子,夏子陌身邊那個女人死了。”蕭南抱拳稟道。
軒轅楓微微一愣,隨即淡淡說道:“死了便死了吧,反正一無是處。”
“南夏的大軍已在撤離北嶽。”蕭南繼續稟道。
“他果真不費一兵一卒便解了北嶽的危機?”軒轅楓深擰着眉,拍案而起。
“回太子,確實如此,想必這會,已在班師回朝的路上了。”蕭南低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聲。
“一定不能讓他活着回來。”軒轅楓發了狠,一把便抓上桌上的茶盞狠狠的砸向了地面,茶盞瞬間四分五裂,悲慘的在地面上散着。
“是,太子,屬下這就去辦。”蕭南依舊低垂着腦袋,重重的點了下頭,便又趕緊退出門去。
軒轅楓不由狠狠攥起拳頭,這事大概與沐傾傾脫不了干係,他確實沒算到夏子陌居然會這般在意沐傾傾,居然能爲之放棄唾手可得的疆域。
狠狠的一拳落在案几上,上好的金絲楠木被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坑,眸中盡是狠毒,軒轅墨的命他是要定了,若此時不除,想必將來便更難除去了。
軒轅墨吩咐白奇與雙兒先同大軍拔營返回,帶着沐傾傾再次來到了北嶽的宮中,知道沐傾傾記掛着宇文玥,也算是前來辭行。
“阿姐,這回可真是多虧了你了。”宇文玥顯然已精神了許多,一見沐傾傾便抓着沐傾傾的手不放,顯得分外激動。
“你這麼同我說倒是見外了。”沐傾傾輕輕一笑,瞧着宇文玥恢復了往日的精神頭,她便也放心了。
突然從門外躥出一個人,蹦蹦跳跳的幾步去往沐傾傾身旁,軒轅墨自然快一步上前將來人攔了下來。
來人一身龍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頭髮花白凌,亂,咧着嘴,笑的有些嚇人。
隨後便有一個老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一把抓,住穿龍袍的男子,連連向宇文玥告饒:“請太子恕罪,是老奴沒有看好皇上。”
“扶皇上回屋吧。”一抹憂傷躍然眼前,瞧着哪明黃的袍子擦着門角而過消失不見了,宇文玥這纔再次開口:“那便是我父皇,南夏軍圍了北嶽的都城那一日,他便一夜白了頭,成了現在的樣子。”
沐傾傾原本就算不得明朗的心境,便又沉了幾分,不免有些同情起宇文華,他大概是知道北嶽將因他而亡,卻無能爲力,便瘋了。
“阿姐和三皇子不如在宮中多住幾日,讓我也盡下地主之誼。”宇文玥微微斂了臉上的悲傷,輕輕勾了下脣角,滿面真誠。
“不了,南夏大軍雖已退去,想必你這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們便不打擾了。”軒轅墨率先開了口。
“是啊,等過些日子,我們再來也無妨。”沐傾傾也隨即接話。
“那也好。”宇文玥點了點頭,軒轅墨的話也不無道理,接下來,他有着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怕是也無暇好好招待他們。
“好好照顧小五。”軒轅墨輕輕拍了拍宇文玥的肩頭。
沐傾傾與軒轅墨並肩出了宮,翻身上了馬,軒轅墨似乎並不急着離開,只讓馬兒隨意的緩步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