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奇怪,這好端端的……目光不經意略過掃風,溫凝恍然大悟。有些竊喜,這是想和她單獨在一起呢!
她正了正臉色,對着掃書道:“掃風,你先出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掃風聞言,心中警鈴大作。小姐終於要露出真面目了!要他出去?他們兩個人要待在一起?那墨將軍不是很危險?
不不不,他堅決不能出去,誓死要保護墨將軍的‘貞操’。
掃風面露爲難,“小姐,老爺讓掃風來伺候,要是服侍不周,老爺該怪罪小的了。”
溫凝不耐煩地揮揮手:“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你服侍的很好,下去吧。”
掃風依然不動,哀求道:“小姐,是掃風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嗎?”
掃風的哥哥是掃書,是溫煜飛的小廝,溫凝和他的關係不錯,所以對掃風也關照有加。
此時看到他如此不識相,溫凝惱了,語氣不免有些嚴厲,“你沒有什麼不周到的,現在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掃風都快哭了,站着不敢動。這要是小姐做了什麼事,他阻擋不力,老爺非撕了他不可。
聽着兩人的對話,墨銘軒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這個小廝是怎麼回事?主子都說話了,還不動,這要是在他們軍營,早就就地處決了,連問都不用問。
一個眼刀過去,掃風腿一軟,心中一驚,退後了兩步。看墨大將軍這個樣子,他保護神馬的,根本就沒必要嘛!
當機立斷,躬了個身,“小的這就下去。”
掃風淚奔而走,溫凝也淚奔。這是她家的下人,她說了那麼多都沒用,他一個眼神就讓他聽話了,真是太沒天理了!
回過頭,墨將軍毫不吝嗇管理經驗,教育道:“像這種毫無服從精神的下人,就是欠鍛鍊。把他扔到墨家軍鍛鍊個三、五個月就好了。”
溫凝表情一僵,鬧鐘浮現掃書和掃風一起抱大腿哀求的景象,打了個寒顫,轉移話題道:“呃,你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去做。”
墨銘軒望着她,目光幽深,溫凝發怔地看着他的眼,覺得那裡像個旋窩,就要淹沒她。
她一直知道他長的極好,可從來沒有此時賞心悅目。看着她眼中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他覺得很滿意。
“想吃……你做的啊。”
溫凝忍不住紅了臉頰,想起以前在軍營的時候,天天給他做的點心。
“唔,那個,好吃嗎?”
墨銘軒想起那個味道,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語氣堅決道:“你以後還是別下廚了!”
溫凝嘟起嘴,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墨銘軒看的心裡越來越喜歡。目光漸漸幽深起來,緊緊地盯着她。
兩人坐的不近,她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是單獨的一個沙發,他則坐在了旁邊長沙發上。
他的目光逼人,溫凝越發的心慌意亂起來。
溫凝連忙站起身,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我去給你拿水果!”
墨銘軒沒有拒絕,其實他覺得她比較好……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麼,墨大將軍也忍不住有些羞赧。
“嗯,好。”
溫凝進裡屋去拿水果,墨銘軒覺得渾身有些燥熱,忍不住站起身,打量起整個房間來轉移注意力。
客廳裡有個離間,放着一張軟塌,應該是休息時用的,旁邊還堆了一些雜談小說。他撿起了兩本,裡面還有她寫的一些疑似‘讀後感’的東西,他微微皺了皺眉。人家都說溫丞相文采不凡,寫字作詩都是各種翹楚,如今看到溫凝的字,想來是有些誇大了。
溫凝的字不咋的,不過貴在用功,還擺上了一個書桌,上面紙墨筆硯,應有盡有。他並不懂這些,但是用的看的都是極好的,再看溫凝桌子上擺的,比他看過的還精緻幾分,不由得暗暗搖了搖頭,這筆字,真對不起這些東西。
目光一轉,落到了桌子攤開的幾張紙。上面的幾個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劉懷舟案案情報告’。他拿起來,一目十行,入目的自己有些潦草,卻還是能看得懂的。
越看臉色越黑,寒氣逼人。那是溫凝寫的,從最開始的調查方向,案情分析,以及她自己的猜想,甚至連物證人證的推翻論證都有。
還有最後的調查結果。
這是溫凝在前世的習慣,一有煩惱的時候就喜歡寫一份解決方案出來。
溫凝端着水果進屋,卻沒看到墨銘軒,她放下水果盤,尋找着他。
看到書桌前的他,心中微微一驚。
“銘軒……”
墨銘軒聽到她的聲音,緩緩轉過身,臉上再沒有剛纔的輕鬆溫柔,他舉了舉手中的東西,語氣平平地問:“這上面寫的是真的?”
溫凝遲疑了一下,抿抿脣,緩緩點頭。她不想騙他,而且她也不認爲這些東西能瞞住他。
得到認證,他慢慢地捏緊了手中的紙,冷笑道:“就因爲這個,我三萬好兒郎就要枉死沙場!原來想殺的是我?!”
他極重情義,又是真刀實槍爬到現在,那一役裡,死的很多都是和他一起當兵,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曾經想過很多種原因,包括墨家樹敵太多,想要打壓墨家的;他甚至都想過,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而揭露事實之後,卻發現,這只是一個要爲舊主子報仇,而犯下的蠢事!
他狠狠地將手中的紙摔在了桌子上。
對於當年的事,溫凝是知道一些的。在她看來,沒有什麼誰對誰錯,只是誰輸誰贏的問題。當今的皇上確實也是做到了愛民如子,政績卓著。但是,誰又能說那個光宣太子不會成爲好皇帝呢?只是當年贏的是景元罷了。
溫凝只覺得微微嘆息,在那條路上,註定是屍橫遍野,白骨如山。那一場風波,甚至波及到了十多年後的幾天,那三萬大軍,全軍覆沒,又該是怎樣的悲慼?
劉懷舟一心爲主,他錯就錯在心裡只有自己的主子。
那一天,墨銘軒沉默了許久,卻並再說什麼。但是溫凝知道,他心裡的痛。因爲,那些死去了的兄弟,是被他所累,他沒死,他們卻死了。
這,也是命嗎?
但是,這些都並不重要了,因爲兵部侍郎溫茗,在上任半年多之後,也死了。
京城是這麼傳聞的,兵部侍郎溫茗,去美人醉尋歡作樂之後被人挾持,尋找多日未果,在京城郊外發現了他的屍體。歹徒很兇殘,溫大人面目全非,只有從溫大人後背上的一塊紅色胎記,以及他身上的溫家身份證明的玉佩來證明。
一時間,全城譁然。
該!讓你風流!讓你得瑟!不是暗香姑娘的入幕之賓嗎?不是要去美人醉嗎?被砍了吧?活該!
在一段時間內,溫茗成了京城官員中的經典典型,各位官太太叮囑自家老爺:“還去那小狐狸那去?溫茗可都死了啊,出青樓就死了啊!”
此事進行的異常順利,詭異的順利。據說,在找到溫茗屍體的那天,治喪委員會就已經成立了。溫丞相爲會長,萬啓良爲副會長,兵部其他官員爲會員。大家衝着溫丞相的面子,個個悲慼的跟死了兒子似的。最詭異的是,連墨銘軒都來參加葬禮了。
皇上也派人來慰問,一時間溫府無比熱鬧。
溫茗縮在後面,看着大家參加自己的‘葬禮’。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喜兒趁亂進來,摸到溫凝的身邊,小聲道:“已經通知暗香姑娘了。”
溫凝點點頭。
‘溫茗’的死訊一出,她怕暗香傷心過度,便派了喜兒過去告訴暗香這是詐死。因爲遇刺是真的,被擄走也是真的,他怕因爲調查劉懷舟的事情引來注意,這是被當成眼中釘了,乾脆詐死脫身。
暗香毫不猶豫地相信了這個理由,還頗爲自責,認爲是她害了溫茗,又給喜兒帶來了許多點心。但是這個喜兒沒說,一路上消滅個乾淨,開玩笑,跑腿不得給跑腿費啊?
墨銘軒參加葬禮是假,爲見溫凝是真。不過露了個面兒,他便輕車熟路地往溫凝的院子去。他剛離開,溫人傑就收到了掃風的報告:‘墨將軍自投羅網去看小姐了’。
溫人傑後知後覺,墨大將軍這舉動也不像是被逼良爲娼啊……
因爲所有人都在前面忙着溫茗的葬禮,墨銘軒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溫凝的院子。
喜兒正在彙報完暗香的事,恰逢墨將軍進來。溫凝倚靠在沙發上,背對着墨銘軒,沒看到他,喜兒剛想出聲,墨銘軒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汀蘭姑娘說,前幾天好像有人來過美人醉,動過屋子裡的東西。”喜兒一邊說着,一邊悄悄打量着墨銘軒的神色。
他神色未變,似乎什麼都沒聽到。喜兒暗暗皺了皺眉,她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她懷疑是墨銘軒做的,但是沒有證據。
溫凝一陣緊張,“暗香沒事吧?有沒有傷人?”
本來提起暗香,墨銘軒沒什麼感覺,可是一聽到她這麼緊張關心,墨大將軍不高興了,冷哼一聲道:“你倒是關心她!”
他還記得在美人醉,兩人的親密舉動,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她花心的很,又喜歡招蜂惹蝶,桃花比他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