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衣服是要脫下來的,粘在身上,很難受。白染夜似乎真的很配合,緩緩地當着他的面寬衣解帶,溫凝控制自己的雙眼,不要往他的身上溜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溫凝低着頭,緊緊地盯着手裡以後據說會風華一夜的花兒。不知道這花和他比,哪個更好看些?這花現在也沒穿衣服,他現在,正在脫衣服……想到心中所想,她忍不住紅了臉頰。
白染夜私以爲,他都已經寬衣解帶,卻還是吸引不了某人獸性大發,真真是連親禽獸不如。
他們掉落的地方是個山谷,四周大山環繞,樹木成羣。溫凝撐着身體,吃着白染夜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草藥,身上的痛竟然真的減了幾分。
秦箏跑回去報信,白叔連忙召集衆人前去找人。而潛伏在扶蘇國,墨銘軒的手下,也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傳遞了墨銘軒。
墨銘軒正坐在營帳裡,收到了消息,心裡頓時覺得隱隱不安,今天不是傳遞消息的日子。心中一急,連忙打開了信函,入目的字眼,沒一個字都認識,卻從來不知道,會這樣的觸目驚心。
她,掉落懸崖,生死未卜。那個死字尤其觸目驚心,瞬間便抓住了他的心。
從她逃婚開始,她便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他向來自負,以爲一切盡在掌握,他對墨家的暗衛太有自信了,卻沒想到,這世間上,有一種情況,叫做意外。
而這意外,會讓他失去她。
他臉色鐵青,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飛到他身邊。他驀地站起身,掀起營帳,便要出門。
“將軍!”看守侍衛來報。
墨銘軒的腳步一頓,努力壓抑心中的焦急,沉聲道:“什麼事?”
“將軍,京城來人了!是……宮裡的人。”
墨銘軒眉頭一擰,不用問,他已經看到了。是太子宮的人,他見過。
來人看到墨銘軒,眼睛大亮,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墨銘軒身前,恭敬地行禮道:“見過將軍!”
墨銘軒將他讓入帳內,那侍衛也沒客氣,放下帳簾,便一臉焦急道:“將軍!我不多說廢話,我奉太子之命,請將軍回京!”
“回京?發生什麼事了?”墨銘軒心中的不安更甚,太子不會無緣無故的派人來找他的。
“將軍,皇上病危!請將軍速速回京!”
墨銘軒當機立斷決定回京,飛鴿傳信一封給楚錚,命他帶兵去鎮守邊關,如果大昭國知道景元皇帝病危的消息,難保不會趁機來犯。
一路快馬加鞭,墨銘軒心裡極其複雜。他並不擔憂景元皇帝,牽絆着他的心的,是跌落山崖某個沒心肝的姑娘。
景元皇帝又和他沒關係,可是……自古忠君愛國,他沒辦法不管不顧的飛奔到心愛的姑娘身邊。騎在馬上,他緊緊地握住了馬繮。
溫凝和白染夜在山谷裡已經待了一天了,白叔還沒有找到他們。
喜兒心急如焚,板着一張包子臉,對秦箏和秦歌沒好臉色。秦箏沒計較她的態度,因爲沒功夫搭理她。她家公子如今可是下落不明,哪裡有心情搭理她。
他們多慮了,溫凝和白染夜過的還真的挺好。山中清涼,遍地野果,純天然無污染,除了不能洗澡換衣服,溫凝覺得,這裡還挺好的。
身上的傷也漸漸好了,白染夜在這裡還意外發現了幾味珍貴的草藥,算是因禍得福了。
突發事件發生在他們掉下來的第二天下午。
溫凝和白染夜席地而坐,兩人正準備吃午飯。所謂的午飯是溫凝找來的野果,新鮮的綠色食品吃了兩天,溫凝覺得臉色都綠了。
白染夜看了一眼溫凝的神色,體貼道:“吃膩了吧?要不晚上我們捉點飛禽什麼的?”
溫凝大大地咬了一口,酸澀的果汁溢滿舌尖,搖搖頭,“不用,挺好的。”他們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一個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姑娘,抓飛禽,哪裡那麼容易的。
嚥下果肉,突然想起某次,她也是和一個人,因爲大雨,被困在山谷裡。她垂下眸,掩去眸中的光,慢慢地咬着酸澀的果子。
比果子更酸澀的事情發生了。
溫凝一直都知道,武俠小說都是騙人的,她不可能撿到武林秘籍。
但是能碰到大老虎,現在,還能碰到大蟒蛇。
溫凝都不會動了,眼睜睜看着眼前一條渾身通綠的綠色的長蛇,身長足有兩米,它的身體有粗有長,,邪佞的眼中閃着精光。這種光芒跟那個山崖下的老虎眼中的光芒一樣一樣的。
她嚥了咽口水,嘴裡早就沒有野果的酸味,她如今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僵硬地轉過頭,看着白染夜,他顯然也發現了,一動不動。
兩人一蛇,靜靜地對峙着。溫凝沒有天真的以爲,她不去動它,它就不會動她。一陣威風吹過,她打了個寒顫,此時她才發現,汗水已經浸透了她的後背。
大蛇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它似乎還不太餓,並不想這麼快享用它的午餐。這對溫凝和白染夜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溫凝手指微微顫抖,輕輕地,緩慢地向白染夜那邊移動。
溫凝緊緊地盯着它的身體,想像着它纏住她的脖子時會是怎樣的痛苦。它的身下一片滑膩,溫凝想像着那種蛇獨有的觸感,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白染夜悄悄地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別怕。”
溫凝點了點頭,可是卻沒出息的輕輕顫抖着,她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手,想要給彼此安慰。
蛇動了一下,溫凝嚇了一跳,抓着他的手瞬間用力,甚至抓痛了他。白染夜並沒有出聲,那蛇並沒有向他們攻擊,反而後退了一點。
溫凝咽了一口吐沫,潤潤了已經緊張發乾的喉嚨,心態很好,“要不,你去使個美人計?”
白染夜緩緩搖頭,幅度很小,怕驚擾到蛇,“也許這是條公蛇。”
溫凝乾笑一下,卻沒敢笑出聲,小聲道:“你不知道你美的亦男亦女,模糊性別了嗎?”
他心中氣惱,用指甲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以示懲戒。她很不滿,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瞪的白染夜心裡無限心酸,什麼時候起,她居然捨得瞪他了,連美人計都沒有用了嘛?對好色如她,他的美色都失效了,更換可是對蛇?
白染夜想多了,生死攸關,溫凝哪裡有心情欣賞他的美色。
兩人稍稍往後退一步,大蛇很是敏銳,似乎感覺到他們的動作,大頭一揚,向二人探來。
溫凝擋在白染夜身前,將他護在身後。因爲在他身前,所以沒有看到白染夜眼中複雜的目光。
“一會它過來,你就往外跑,我來纏住它。”溫凝微微側過頭,眼睛注視着大蛇的動作,絲毫不敢怠慢,小聲叮囑白染夜。
白染夜沒有答話,只是更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等的不耐煩,轉過頭,“聽到沒有?”
他回她一個笑容,點點頭,“知道了。”
溫凝放心了,不過轉眼間,大蛇便已滑至他們前面,不過四五步的距離。溫凝緊張的全身汗毛豎起,悄悄地探入衣內,握住了藏在衣服裡的匕首。
雖然她很懷疑,這匕首能不能穿透它的皮膚。
與此同時,大蛇的目光也落在溫凝手裡的匕首上,眼中閃過一抹戲謔。就這玩意,也想對付它?
它無比囂張,挑釁着,叫喧着,吐着長長的信子,突然竄到溫凝面前。溫凝嚇得尖叫一聲,白染夜拉着她後退一步,溫凝甚至覺得,臉頰上還有着它信子上的粘液。
“怎麼辦?”溫凝顫抖着聲音問。
白染夜皺着眉,他沒想到大蛇會突然發起攻擊。不過好在,它只進行了第一波攻擊便沒有動作了。它像是玩弄新奇的玩具,戲耍着他們。
“你上次對付刺客的毒藥還在不在?”
溫凝跺了跺腳,“不在啊,上次差不多都用完了!”只剩下一個瓶底了,她根本就沒再帶在身上過。更何況,她這次出來是郊遊的,怎麼會帶那種危險品啊!
白染夜眉頭一擰,這下慘了,他們兩個,外加一把根本沒什麼作用的匕首,這不等於給人家送肉呢嘛?
溫凝心急如焚,大蛇卻還是在戲弄着他們。溫凝怒從心中起,他們堂堂的人類,怎麼可以被一條小蟲戲弄?!簡直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
她目光直溜溜地在它的身上亂轉,白染夜好奇,“你看什麼呢?”
溫凝沒看她,繼續打量着,“人家都說,打蛇打七寸,我在找它的七寸在哪裡。”
“……”
溫凝鬆開了他的手,貓着身子,縮進在旁邊的樹叢裡。這些天,是他們大意了,這麼潮溼的環境,叢林遍地,會出現蛇也是正常的。
“你在這裡等我。”她小聲道。
白染夜只來得及伸手劃過她的衣角,她便已經鑽入了草叢。他不禁苦笑,留他一個人面對巨蟒,呃,雖然說出來很面子,可是……他會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