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等人嚴密的監視着龍千御和龍瓏被關的房間,絕不能給龍千御一點反擊的機會。
屋內,沒有點燈,龍千御坐在一角,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他的真氣竟然才恢復了一層,額間佈滿汗水。身上,內傷,外傷,處處都是傷,就算是被關在祭壇裡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狼狽過!沒有醫藥,傷勢頗重,情況沒有一點好轉,他們現在就算是想逃出這些人的看守,都要費上一翻力氣,掙扎着站起身來,卻被龍瓏拉了下來。
“哥,你一定要聽我的。”龍瓏小聲交待道。
若非要形容一下龍千御的世界,那就只有兩種顏色,一種純粹的白,一種極致的黑,他不懂得怎麼的拐彎抹角的解決一件事,直腸子,一根通到底。這不,剛剛恢復了一點,就想準備找人拼命去了!
不是此時有龍瓏在,他一定會強衝出去,不顧一切後果。有句俗話,不撞南牆不回頭,龍千御這種,就是撞爛南牆,頭破血流的往南走。
“咱們現在還活着,這些人,就更不是宗政無憂無的人馬。”龍瓏堅定的點了點頭,她感覺自己分析的還是挺有道理的。她不知,有一隻老狐狸,最善於揣摩的就是人心。
龍千御壓根就沒有思考她話裡的意思,只是滿腔怒意無處發泄!雙手握了鬆,鬆了又握,動了他的東西的人都該死!
“哥,你趁機恢復傷勢,咱們就呆在這羣人中,見機行事。”龍瓏拍了拍龍千的肩膀,也不知道他究竟聽進去了多少。
破曉的第一聲雞啼拉開了嶄新一天的序幕,龍千御與龍瓏被拉出來的時候,這個商隊已經整裝待發了。龍千御的目光迅速的朝前方望去,一輛封的嚴密的馬車走在最前。
龍千御的眼中有一種噬血的因子正在騰昇,暗紅色的眸子漸漸開始轉變,他在極力的壓制着自己的衝動,他能感覺到,他的人就在那個馬車內,恨不得的現在就衝上去,將那個馬車拆個粉碎!
一陣寒意襲來,只見那個看似忠厚的男子的長劍一直,直刺龍千御的肩胛處,面無表情的抽劍,挑起一竄血花!
龍千御暴怒,卻也只能是狠狠的瞪冷夜兩眼。
“老實點!”冷夜的聲音帶着幾分彪悍,主子早就有令,雖然不殺了龍千御,但也要適時讓龍千御一直都沒有還擊之力!不時常給他添點新傷,似乎都有點招待不週。
龍瓏憤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再看了看龍千御引疼痛而緊皺的眉宇,她的心裡突然升起一抹不安,這些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冷血無情!
商隊開拔,駛離落日城,沿着的落日城一直往西而去,還有近七百里的地方便是樓蘭,到了樓蘭,他們這一次西域之行,纔算走了一半。
路程還很遙遠,千佛的殿就在西域皇城的西北的羅業城內,但也感覺,希望的署光離的越來越近。
宗政無憂靠在馬車內,緊緊的將璃月摟在懷裡,不忍她受一點顛簸之苦。
“寶貝,你看,沙漠的日出。”宗政無憂修長的手指撩開車簾,一縷晨曦的透過那道縫隙照射進來,落在璃月蒼白的臉頰上,那張面容看起來,更顯得憔悴。
驀的放下簾子,心一陣抽痛,擡起手撫着璃月的臉頰,輕輕的靠了過去,再無言語……
“寶貝,日落了。”
“我曾經說過,要陪着你,一起看日出日落,原來,荒漠的日出日落也這麼美。”
宗政無憂將一懷裡的身影託高一些,馬車一旁放着一碗湯藥,他自己喝了一口,緩緩的朝璃月口中喥了過去,直到那碗藥全都餵了下去,這纔拿起一旁的帕子拭了拭嘴角。
“寶貝,我知道,一點也不好喝,但是,良藥苦口,咱們堅持着,好不好?”他溫潤的聲音不時響起,雖然,毫無迴應,但是,最起碼他的心裡能好過一點。
“寶貝,天黑了,我們休息吧。”
“寶貝,又是一天到來了。”
“寶貝,今天的天氣不好,有暴風沙塵,看來要在這裡避了一避,時間又要耽擱了。”
“寶貝,我告訴你一個趣事,昨天晚上,我沒去招惹紅毛怪,他自己被蠍子咬了,果然是夠賤,一天好日子都過不了,現在半個身子都腫了,一邊臉好好的,另一邊臉像包子一樣,眼睛擠的看不到了,要不是華一脈的事先都配了藥,他非得變成獨臂紅毛怪。”
“寶貝……”
……
就這樣,宗政無憂和璃月說着兩人之間的悄悄話,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樓蘭,近在的眼前。
在這一片漠漠之中,赫然立着一座這麼宏偉的城池,不禁讓人升出一絲敬仰姿態,這裡不再是一片漫無邊跡的黃沙,有蔥鬱的樹林,潺潺的河流,這裡簡直就是西域諸國的一處沃土。
這麼大的商隊進入樓蘭境內,引起不少人駐足,心中紛紛猜測,究竟那五十隻駱駝上,都載着什麼樣的貨物。
在外城的一處的驛站內,這支商隊直接將整個驛站包了下來,只爲展示他們所帶來的貨物。
此時,驛站旁圍滿的人羣,男女老少,熱鬧非凡,好像樓蘭,好久都沒有這樣的盛事了。
只見,驛站的一旁,擺着各種珍貴的毛皮,精美的瓷器,玉石,甚至各種珠寶,還有最讓樓蘭女子們爲子瘋狂的各色香料。這些還不算完,另一端,絲、綢、綾、緞、絹,一匹一匹,一字排開,每一種都擺了一人多高,精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至從大夏朝開始動盪,這些東西已經十多年沒有出現在樓蘭人的視線,更別提,還是這麼大一批!
宗政無憂坐在二樓,拿着手中帳冊,話說,幹一行,要像一行,樣子,就是要做給人看的。
龍瓏與龍千御依然被扣着,只不過,待遇好了點,龍千御被毒蠍子咬了之後,餘毒還未清盡,全身還呈麻木狀態,此時連下個牀都覺得困難。龍瓏也自由了些,可以在這些人面前自由出入,但是想見璃月比等天還難。
看着那二樓那個的噼裡啪啦撥打着算盤的身影,在客棧內遊蕩着,這些貨物,明碼標價,謝絕還價,一看那上面的價格,龍瓏不禁倒抽了一口氣。這裡擺着的東西,比大夏朝的要貴上五十倍!這個奸商,跑這一趟要賺大發了!
可是,璃月還在他的手裡呢,以璃月的情況一點也耽擱不得,他不會只顧着賺錢,把人給望了吧?龍瓏也發現,好像一切,不像她想的那麼順利,計劃不斷擱淺,她哥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劣。
龍瓏緩步走到二樓,見沒有人攔她,直接朝那個看着帳冊的人走了過去。
“你要在樓蘭逗留幾日?”
宗政無憂擡眸,淡漠一笑,他自然不會在的樓蘭逗留太久,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千佛殿。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完才行。
“她的情況,可拖不得!”龍瓏有些着急,還沒有上前,就被那道冷冽的眼神逼了回來。
“她在左拐第一間房。”
這一道聲音淡漠的響起,讓龍瓏雀躍不已,飛身朝那個房間而去,門外,連個把守的人都沒有,不再多想,迅速走到屋內,牀上的人兒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樣子,還是那麼純美的睡在那,那麼的安詳,那麼的靜好。
而且似乎比她照顧的還好,衣衫整潔,髮絲的柔順,雙手搭在胸前,美的讓人屏息。
龍瓏將的微開的窗戶合上,坐在牀邊,托腮看着牀上的人兒。
一柱香的時間不出,那一道帶着刀疤略顯得有些猙獰的男子走了進來,面色不善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龍瓏死活也不肯走,護在璃月牀前。
華一脈心裡暗笑,他們這一次做戲也太深入人心了,到目前爲止,這兄弟妹倆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懷疑。而他也自然知道龍瓏在擔憂什麼。
“你放心,她可是我們老大的女了人,我有一千個膽子也不夠動一下。”
龍瓏聽到這句話,纔算放下心來,但是看着那個等着她出去的影子,不爽的邁開步伐。
整齊的馬靴聲音由遠及近,迅速朝這個方向而來,驛站前圍着的所有人不禁讓開兩邊,驛站內,正在挑選貨物的人們也畢恭畢敬的退了出來。
一身的錦服的少年,不過十五六的模樣,從馬上一躍而下,大步流星的步入驛站之內。
“參見大王。”朝拜的聲音頓時響起,場面頓時寂靜下來。
宗政無憂的目光緩緩朝樓下望去,接着撥弄着手裡的算盤,來人,竟是樓蘭王:摩梵。
樓蘭王打量着四周,也不在意這些跑商的人對他不恭,就連一些夥計都沒有下跪見禮,只是興趣盎然的看着這裡的貨物,可以說,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精美物品。
但也只是觀賞了一陣,朝一旁布匹走了過去,這些美麗的絲錦要是穿在姐姐身上,不知道會漂亮成什麼樣子。
“這些顏色鮮豔喜慶的,全都給本王擡回去,給姐姐做衣裳。”樓蘭王隨時一指,除了這些布匹之外,還有一些香料,精美的玉器,也是亂指一通。
一會,隨行的馬車上,便裝的滿滿的。
“大王,由於貨物較多,請隨我到二樓結帳。”冷夜將樓蘭王迎到二樓。
宗政無憂擡眸,看着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只不過比風卓大了一兩歲的樣子,可是,個頭卻比風卓高了許多,眉宇之間,有幾分雄霸之氣。這個樓蘭王,在的西域的皇城被囚禁了數十年。與其說,他是樓蘭王,到不如說是他的胞姐樓蘭的摩羅長公主撐起了樓蘭的這片天。
“你不是西域人氏?”樓蘭王身子往前一傾,打量着眼前的人,這樣白皙的皮膚,都勝過姐姐了。
宗政無憂不答,修長的手指接着撥弄着手中算盤,“十萬七千三百兩。”
“拿着這個去銀樓找掌櫃的。”樓蘭王隨手扔下一個印信。
“慢着。”宗政無憂喝住那道身影,緩緩站起身來,將印信交還給樓蘭王。
樓蘭王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宗政無憂淡笑一下,“這些東西就當我貢獻給大王的,分文不取。”
樓蘭一驚,雖然,在他的概念裡,還不知道那十萬兩銀子在樓蘭算什麼個天文數字。可是這麼慷慨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第一交走商,換來的銀子,不可能直接帶回去,想借大王的銀樓一用。”
“好。”樓蘭王又將印信遞給宗政無憂,“你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多謝。”宗政無憂接着那個印信,樓蘭王的身影已經急切的離去。
果然,還是個孩子。
將這個印信交給冷夜,緩步朝房間內走去,越是靠近牀邊,他的腳步就越是沉重,身影緩緩落坐在牀邊,握着那雙纖瘦的小手。
“寶貝,再忍耐幾天。”
落日在餘暉落在窗臺,灑滿的整個屋子,他相信,不久的將來,一定能夠和他的寶貝一起,看着落日之景。
正值入夜,馬蹄聲整齊的響起,兩排侍衛的分立兩旁,中間,是一個遮着輕紗的轎攆,隔着那道輕紗可以看到,那是一道嫚妙的身影,樓蘭王騎馬跟在後面,一副恭敬的模樣。
只見一身青衣的女子輕紗拂面,從轎攆中走了下來,素手一揮,被樓蘭王買回去東西全都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
宗政無憂緩步走下臺階,揚起一絲淡笑,斯文的外表讓摩羅公主爲之震驚,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龐大的商隊首領竟然是眼前文弱的沒有一點威脅的模樣。
“公主。”宗政無憂喚了一聲。
“公主,是覺得,我這貨物不夠好嗎?”
“不,是太好。”摩羅公主輕聲迴應。轉而朝一旁的樓蘭王的說道,“梵兒,身爲一國之君,更要切記自己的身份,今天,你可以一擲千金買這些東西,明日,你又會不顧及的買下其它東西,不要忘記了,我摟蘭,還有許多臣民,食不果腹。”
“姐姐,梵兒知道錯了。”
“這些東西是我贈送給大王,分文未取。”宗政無憂提醒道,這個公主相當睿智。
“來往商隊,已經按律交稅,跑商路途遙遠,動輒便是千里,大王又豈敢的收這麼貴重之禮。”摩羅公主的聲音帶着一絲沉穩,頗有氣勢。
“公子千里迢迢而來,驛站這種地方恐屈了公子身份,而且引人覬覦,也不安全,不如隨我回宮中安歇幾日,也讓我樓蘭盡一下地主之宜。”
“公主如此盛情,卻之不恭。”宗政無憂點點頭。
宗政無憂回身,抱着一個沉睡不醒的女子,輕紗遮着面容的,看不清容顏。跑商之人,竟然帶着一個這麼弱的女流之輩?
摩羅公主也未多問,留下一部分人馬在此守着,一行人,往樓蘭皇宮而去。
宗政無憂將璃月安頓好,便聽到宮女前來邀請。
“寸步不離。”朝一旁的冷夜與華一脈交待了一聲,隨着那個宮女的身影走了出去。
那個宮女走了幾步,便到了半月形的一個宮殿前,席上,只有摩羅公主一人,宗政無憂走到下首坐下,目光緩緩擡去。
“請問公子怎麼稱呼?”
宗政們擡眸,“公主就喚我伴月吧。”
“半月?”摩羅公主輕笑。
“半月公子是不是第一次跑商?”
宗政無憂點點頭,表情漠淡而疏離。
“半月公子來自大夏?”
“公主有所不知,大夏朝已經滅亡。”
“略有耳聞。”摩羅公主沉思了一陣。
“約半月公子入宮,實則有事要與公子相談。”
“公主請講。”
“近年來,來往跑商之人越來越少,像公子這樣的,更是未見,西域諸國,物資匱乏,我樓蘭,更是西域人口大國,若是公子這樣的商隊,一年來往三四次,定能讓我樓蘭崛起,即使惹人覬覦,也不至於只有捱打的份。”
沒錯,就算同在西域的疆土,國與國之間,也是弱肉強食。樓蘭,一價女流掌權,一國之君還是個羽翼未豐的少年,自然顯得贏弱不堪。
“公主的意思是,與樓蘭連商?”
“沒錯。”摩羅公主點點頭。
“我還可以派人馬給你,一路護送你來往西域,只要,你把貨物全都以成本價三倍以內的價格給我。”
宗政無憂輕笑,“我現在的這些貨物,都以成本價給你。”
摩羅公主身形一震,目光落在宗政無憂的身上,看不出他的真實用意。
“我有一事相求。”
“半月公子,請講。”
“我要見千佛殿的聖僧。”宗政無憂沉聲說道。
摩羅公主眉宇微擰,的確,這幾日,聖僧在樓蘭境內。但是,他怎麼就知道,她與聖僧之間有些交情呢?看着眼前的男人篤定的模樣,心中戒備。這人,不簡單啊!究竟是不是一個跑商的,還是另有目的?
“公主可以考慮一下,至於公主所說的通商一事,我也會慎重考慮。”
“你究竟是何身份?”摩羅公主眸色微暗,怎麼也猜測不出此人的身份。
“我的身份無關緊要。希望公主指引一下,在哪,能遇到聖僧。”
摩羅公主最終點了點頭,“明日,聖僧會去清音寺,你可以去碰碰運氣。”
“明日一早,公主可派人去清點貨物。”宗政無憂站起身來,雙手拱起,退了下去。
摩羅坐在原處,清冷的月色將她團團包圍,若真能夠與外界通商,樓蘭一定會成爲西域最強的國度。至於那人,她感覺是衝千佛殿而來,千佛殿,也不是誰都可以隨意進入的。
清音寺,位於樓蘭皇城西北的方向,廟宇內的僧人是來自羅業城的,前來朝聖的人絡繹不絕,香火不斷。宗政無憂的身影站在寺廟前,不禁停下腳步。
殿前,跪滿的了行行色色的人們,敬香的隊伍一直排到的了殿外,殿宇的一角,有一個一人可通過的小門,宗政無憂擡起腳步,走了進去。
從前面朝聖的殿堂一直往後走去,曲境清幽,一顆顆菩提樹立在四周,枝葉繁茂,四周,空無一人,繞過一個拱門,前面是一湖碧水,水面上的飄着幾朵的白蓮,在這佛家之地,更顯得高貴聖潔。
湖水盡頭,高聳的石碑上,鮮紅的字體書着一個“佛”字。
至那一湖碧水上的石階一路走去,剛剛穩住身形,便聽一聲嘆息。
“一場空,一場空啊!”
宗政政無憂尋着聲音望去,只見一身僧袍的老者拿着一個竹藍子,在水中打撈着什麼,放入水中,籃子裡被水淹沒,提起時,水花四漸,藍內,空空如野。
聽到腳步聲,那老者不禁回過頭來,先是有些詫異,隨後和善一笑。
“施主,爲何而來?”
“求。”宗政無憂淡淡吐出一個字。
那和尚一陣燦笑,這個字,真是簡潔,又概括了一切。
“所爲何求?”
“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宗政無憂緩緩走了過去,坐在一旁乾淨的石頭上。
“情。”那老和尚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少年白髮,這三千煩惱絲,皆爲情苦。”
宗政無憂一驚,他的頭上,帶着帽子,將髮絲全都遮住,外表是看不出來的,看來,這個老者,就是他要找的人!
“我想入千佛殿,借回生池水,救愛妻甦醒。”
那和尚將那個沒有底的竹藍子往宗政無憂面前一放,“你若能將這竹籃裝滿水,便可入千佛殿之門。”說罷,那道身影緩步離去。
宗政無憂低眸,一絲淺笑泛現在眼底。
龍千御取回生池水的方法不過是殺進去,搶出來。千佛殿即是佛門之地,縱然他一身殺戮,未逼到絕路,他也不想出此下策。
能夠見到這個千佛殿的高僧,也不枉他未出發前,就做的翻功夫!
況且,他也絕不允許,他的寶貝甦醒的時候是在龍千御的懷裡!
驛站內,所有的東西全都清點一空,冷夜隨手將印信交給一人,把那些銀子存入銀樓。
龍瓏被綁的結結實實,她不知道,在樓蘭皇宮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才一天一夜不到的時間,局勢就發生了這種轉變?一個跑商的人,竟然也能和那個摩羅公主勾搭上了!
“你就這麼去千佛殿?”龍瓏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
宗政無憂就當沒有聽見,車簾放下,馬車迅速朝前方而行。
龍千御的臉腫脹未消,目光陰沉的盯着那個走在最前的馬車,可是,至從遇到這一隊人馬之後,他的日子就沒有一天好過,可以說是倒黴透頂!
一行人,日夜不停往千佛殿而去,終於在二十幾天後,到達羅業城。
整個城中林立着大大小小的佛寺,廟塔,城中住的全是僧人,千佛寺,在城的正中央,一般朝聖的人,只在外城,沒有人能夠靠近城中的千佛寺,相傳,寺中,只有得道高僧苦苦修行。
宗政無憂的抱着懷中的人兒走在最前,一路朝內城而去。
龍千御看了一眼看那個身影,不禁憤恨的掙扎了一下,可是,身上繩索依然未見半絲鬆動,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材質的,竟然怎麼也掙不脫。
“施主,請留步。”幾個小沙彌擋住去路,前方是一排參天的菩提樹枝葉繁茂,遮擋住了人們的視線,跟本無法看到千佛寺的影子。
宗政無憂停下身形,揮揮手,冷夜立即將一個用紅布蓋着的箱子擡到那幾個小沙彌面前。
“請把的這個,交給寺裡的高僧。”
那幾個小沙彌相互望了一眼,提着東西迅速沒入菩提樹林。
一行人,焦急的等待着,久久之後,只聽一聲呼喚從頭頂的上空傳來。
“施主,請進。”
宗政無憂抱着璃月迅速的邁入的菩提樹林之中,冷夜等人迅速的跟了上去,剛走近一步,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彈了回來,身形墜落到地上之後,卻發現,依然是毫髮未傷。
“不必跟來!”宗政無憂朝幾人交待一聲。
衆人只見,那道身影沒入菩提樹林之中,再也看不到。
突然,龍千御一個暴起,也不管身上的繩索朝宗政無憂消的地方追去,同樣被那一股強大的力道擋了回來。
宗政無憂的腳步停了下來,眼前,是一座普通的寺廟,一顆樹下,坐着那日見到的僧人,只見他正在的抄寫着佛經,走近一看,硯臺裡卻空無一物,就連那竹捲上,也是空白一片。
“施主要救之人,就是這位女子?”
“正是。”宗政無憂點點頭。
那僧人只是擡眸瞧了一眼,將手中的筆放了下來。
“施主以冰代水裝滿竹籃,實在讓老納刮目相看。”
“雕蟲小技。”宗政無憂自謙道。
“老納也乏了,施主將這經書抄上一遍可好?”
宗政無憂淡笑一下,“有何不可!”
“那就請施主先將人安頓到室內,再來抄寫吧。”
宗政無憂抱着懷裡的人兒朝寺廟內走去,裡面,供着的全是佛像,剛走進去,便被一個小沙彌迎到內室,將懷裡的人兒放到牀上,這纔不舍的走了出去。
那老和尚,已經不知去向,只留一桌石桌,一個石凳,一卷經書,一個空空的硯臺,一支筆,無墨,怎麼能書寫?可是,宗政無憂心中有數。
不假思索的將手指劃破,鮮血立即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到硯臺之中,淡然的拿起筆,蘸着鮮紅的血液在竹簡上抄寫着。
一天,兩天,三天……
那道身影未動一下,一刻也不想耽擱,從坐下的那一刻起,滴水未盡,身旁的竹簡也越堆越高……直到第七天,黃昏落日,宗政無憂擡筆,經書才至最後一節,最後一字。
緩緩站起身來,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立即凝具體內的寒氣,保持一絲清明。
華袖一揮,那一堆竹簡盡落懷中,擡步,朝一旁的寺廟內走去,而那個老僧人正在抱着個西瓜啃的正歡,之前維持的有點神聖的模樣頓時蕩然無存。
“你要吃嗎?”
宗政無憂搖搖頭,“經書在此。”
那僧人隨手翻開一卷,鮮紅的字體的落入眼眸,將這些竹簡放到一旁,接着吃他的西瓜。
“還需要我做什麼?”宗政無憂沉聲問道。
那僧人撈起寬大的僧袍擦了一下脣角,站起身來。
“帶着這些經書。”宗政無憂將地上竹簡全都抱了起來,立即跟了上去。
那僧人在一座的諾大的塔前停了下來,塔中,泛着紅光,有一股熾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走過塔內,才知道,這下面,有一個燃着烈焰的火坑!從的底下翻上來的熱浪,烤的人睜不開眼。
“把經書扔下去。”
宗政無憂不假思索,毅然的將他幾乎耗盡鮮血抄寫的經書扔了下去。
“哄!”火舌頓時竄了上來。
“去吧,把在經書燃盡的時候,把無根之火取上來。”
無根之火?宗政無憂往下面看了一眼,到處都是火,到底,什麼纔是無根之火。火勢太大,竹簡燒的特別快,眨眼間,有底下的已是一片灰燼。
不再多想,縱身朝那熊熊烈火躍去!
寒氣護體,只是,落下來時,火的衝勢將他的帽子甩飛一旁,那三千銀絲在火中張揚狂舞着。儘管,他已經把寒氣逼到急致了,還是感覺到那股熱浪兇猛。
擡起手,抓住眼前亂竄的火苗,再一鬆手,掌心內什麼也沒有留下。
無根之火?究竟是什麼東西?!
幾天的虛耗再加上此時的拼命全力,內力漸漸不支,寒氣也在一層一層淡薄,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那麼漫長。
突然腳下一陣灼痛,宗政無憂身形一轉,衣角,已經開始起火,他不能出去!心神一凜,寒氣再次將他的身子包圍,一旁的竹簡,已經燒到最後一卷。
身形一轉,發現剛剛讓他的腳下一陣灼痛的,竟然是一個通體火紅的寶石。難道,這就是佛家所云的,舍利子嗎?擡手,握住那個舍利子,衣角轟然着了起來。
縱身一躍的從這烈火煉獄之中飛身而出。
宗政無憂捂着胸口,握着的那個舍利子從塔裡走了出來,此時的他,狼狽不堪,經過剛剛的虛耗,內力全失,也不知道的何時才能全部恢復,他現在還能思緒清明,完全是靠着那一絲毅力在支撐着。
“你所說的,無根之火,可是指的這個嗎?”
“沒錯。”那僧人接過舍利子,二話不說,擡步就走。
宗政無憂全身上下,到處都有灼傷的痕跡,痛無法形容,不顧他自己的傷勢,迅速的攔住的那個僧人。
“還需要做什麼,才能得到回生池水。”
“你已經得到了。”那僧人淡笑一下,接着往前走。
宗政無憂快步追了上去,心跳都開始不穩,全身的灼傷一陣辣痛,只有咬牙堅持着。
這三件事情,單單挑一件出來,就能讓人望而卻步。誰有遇水成冰的能力?誰的血能支撐着抄完整部經書?誰又能寒功護體,抵禦那堪稱地域之門的火場?
那僧人擡步走去,繞過了一排排菩提樹,終於看到一個院落。院中,有一汪清泉,冰藍的水流順着山石緩緩的留了下來,清澈見底。
宗政無憂發現,璃月正睡在一個簡易的竹牀上。
那僧人將舍利子的丟到池水之中,在水底如同一抹火焰,隨後,整個池水都變得成的火紅的顏色。
“這便是回生池!”那僧人悠悠說道。
宗政無憂立即抱起璃月,將她緩緩的放到水中,回生池之所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都是那個舍利子的功勞,這下,他的寶貝肯定能醒過來了。
一個時辰後,池水恢復原來的清亮,宗政無憂將懷裡的人兒抱了起來,也許,下一秒他寶貝就會醒過來,也許還要等很長很長時間,宗政無憂一步也不捨得離去,一直緊緊的握着璃月的手。
天色漸暗,日月交替,時間分分秒秒的流走,宗政無憂咬牙堅持着,終於,在第三日的清辰,再也支撐不住昏在璃月的牀前。
牀上的人兒睫毛輕顫了一下,那雙眸子陡然睜開,那種一直以來的禁錮突然消失不見,五感迴歸,痛,酸,僵,麻,種種感覺混合在一起,牀上的人兒,眉宇緊緊的擰在一起,說不出來的難受!
好像睡了一萬年的僵硬感讓璃月感覺抽口氣都難。
“你醒啦?”一道不算陌生,也不算太熟的聲音傳來。
璃月看到了那張的想讓她的暴走的臉!
“菩提寺的住持!”
“你還記得我?”
“化成灰我也認得!”璃月咬牙迴應道,剛想起身,卻發現,全身僵的一點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掙扎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低眸,發現牀邊趴着的那個身影,心不受控制的一緊。
“無憂!”
“無憂!”
喚了兩聲,那個身影依然沒有一點反映,璃月心中一涼,側了一下身子,緊難的坐起身來。只見握着她的手的那隻手背上,皮膚焦黑,衣服也有被火燒過的痕跡,渾身上下,狼狽不堪。
“無憂,你怎麼了?”璃月推了推宗政無憂的身子,從側臉撕下那張滿是污漬的人皮面具,那張容顏蒼白的讓她的心跳一滯。
“沒事,死不了的。”菩提在一旁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把人擡到牀上來。”璃月冷聲命令道。
“阿彌陀佛,這可是佛家聖地。”菩提立即又手合十,一副無法直視的模樣。
“你這個妖僧,你信不信我燒了你這寺廟?!”璃月惡狠狠的威脅道。
“好,好,我擡。”菩提連聲說道,將人擡到了牀上。
人剛放好,菩提見勢想溜,感覺衣服一緊,僧袍緊緊的被璃月踩在腳下。
“這是哪?”
“西域。”菩提老老實實的回答。
西域?這個地方可是璃月只在山河圖上見過的,他們怎麼跑到西域來了?!接着,她自己就有了答案,肯定是因爲她,無憂不遠萬里來到西域。
“玲瓏棋究竟是怎麼回事?”璃月雙手抱胸,一副質問的口氣。
“玲瓏棋已毀。”
毀了就毀了,璃月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可是,她有一種被這老和尚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
“實不相瞞,玲瓏棋一直被藏在西域千佛寺三百多年,幾代高僧都想盡辦法想要將其損毀,可是都無濟於事,在千佛殿上一位高僧圓寂前,交待我,玲瓏棋,只能再尋宿主,方能毀之。”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璃月憤恨不已,剛剛看到玲瓏棋的時候,她還以爲是個寶貝,沒想到,差點連命都搭上了!
“不是我找上你,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菩提忍不住修正璃月的說法。
不管怎麼說,璃月還是有點鬱悶,原來瞎忙乎了一場,盡給菩提這個老和尚白乾活了!
“打水,拿燙傷藥,再弄點吃的來!”璃月一連竄的吩咐道。
“你!”
“你什麼你?”
“我!”
“我什麼我!”璃月橫眉冷對,現在她全身正酸的要命,找一個人肉沙包活動一下筋骨似乎是一個不錯主意。
菩提轉身而去,過了一會,來送東西的,換成了一個小沙彌。
算這個老和尚還有點眼力勁!
璃月也不理會,一些粗茶淡飯還溫着,胡亂的填飽肚子終於有了一絲體力。她氣的是,這個老和尚竟然連無憂這一身傷勢都不幫忙處理一下!
她這一昏迷,竟然已經過了幾個月了!可是,她的肚子卻一點變化都沒有,她能感覺到,孩子還是好好的,而且,蠱王在她精力耗盡的時候,竟然護住了她的孩子,要知道,蠱王認主都那麼難,更別提換個宿主!這也算是她送給這個孩子第一分禮物。
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無憂,記得在的千殺鎮中的時候,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將玲瓏棋開啓了,那個時候,她以爲她會死去,後來發生的一切,她都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破陣而出,帶着她離開那個人間煉獄!
小手輕輕的扶上宗政無憂的臉頰,璃月心中不禁心疼,這幾個月,他一定吃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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