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漆漆的雙眸,宛若深邃的大海,幽深宛若漩渦,好像只看一眼,你就會被這雙眸子吸引到無法逃脫的黑洞之中。
陶樂想從這雙眸子裡面找到自己感興趣的信息,可對視的時間一長,她又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些唐突,倉皇地把自己的雙手背在身後,她問:“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嗎?”
陳良安輕笑着問:“現在還覺得我是好人?”
陶樂搖搖頭:“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你是好人過,只不過是覺得你這個人雖然不好,也壞不到哪兒去而已,如果讓你產生了這種誤解,那麼我向你道歉。”
她後退一步,拉開和陳良安之間已經逼近的距離。
陶樂從來都不喜歡跟別人的距離超過心理預期,而陳良安卻好像故意的在入侵那條線,這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有一種被冒犯了的感覺。
陳良安轉過身,背對着陶樂:“我是個壞人。”
陶樂不解:“跟我有關係嗎?”
陳良安好笑地問:“你搶走了我的朋友,還問我跟你有沒有關係?”
陶樂:“……”
他的朋友將來會找到戀人,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陶樂實在是無法理解陳良安的思維,照理說,普通人聽說朋友有了很好的歸宿,應該都會祝福吧?
陳良安不打算在陶樂的面前表現得太危險,準確地來說是今天不想。
剛纔陶樂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究竟戳到了這個心理多麼柔軟的地方,總之,他居然詭異地想想要放過陶樂一馬。
陳良安其實很鄙視這樣的自己,明明都已經決定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了,居然還有這麼多複雜的情緒:“這次過來只不過是想告訴你,以後我還會做很多事來破壞你們兩個的感情,請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陶樂一時反應不過來。
以後,還會?
他的意思是說他之前已經做過這種事了?
陶樂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你……”
陳良安對陶樂未說出口的話很感興趣:“我怎麼?”
陶樂緊張地舔了舔嘴脣問:“是不是喜歡魏楊呀?”
陳良安萬分地後悔,自己爲了看陶樂的表情扭頭了,她的眸子晶亮而澄澈,跟他這種不管做什麼事都計劃得好好的老狐狸不同,所以她的眼睛也就輕而易舉地闖入了她的心中。
剎那之間,他竟覺得漫天的星光都不如倒映在她眼中的燈光好看。
陳良安強迫着自己壓下內心的悸動:“你是不是已經習慣了用這一副純潔的模樣勾引別人?”
純潔?勾引?
陶樂難以置信地問:“我不過是詢問一下你的意見,怎麼變成勾引了?”
陳良安也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問得無比唐突,咳嗽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很快地他便調整好表情,也藏好情緒。
他不自覺地站直身體,認真地回答:“我喜歡女人。”
陶樂情不自禁地笑着:“剛纔看你跟我說話的樣子,我還以爲你暗戀魏楊呢。”
她一直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愛才能讓人變得複雜。可看到陳良安之後才意識到,世界上的情緒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陶樂莞爾:“可既然你不喜歡魏楊,那你的情緒就更說不過去了呀。”
陳良安發現自己的舌頭好像也不聽自己的控制,所有的感官也被人掠奪:“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人,見不得別人好嗎?”
陶樂意外地扭頭:“誒?”
陳良安坦誠地說:“我就特別見不得別人好,因爲我從小擁有的東西就比魏楊的少,所以我才接近他,才努力地和他成立公司,然而一直奮鬥到現在,我擁有的雖然跟他差不多,但我總覺得我的東西比他少。”
他一直想找到可以填補這些差距的東西,然而不管他怎麼做,這些嫉妒都永遠無法被填滿。
陳良安也是到後來才發現,一點一點把魏楊所擁有的東西掠奪走,他的心情纔會重新恢復平靜。
陶樂撲哧一笑:“你還挺坦誠,不過這種東西在心理面想想就好了,你沒有必要告訴我的。”
陳良安:“你不覺得我這個人很骯髒嗎?”
陶樂反問:“這些情緒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嗎?”
陳良安意外地問:“你也有?” Wшw• тTk an• ¢ Ο
他第一眼看到陶樂就覺得陶樂跟他不一樣,可以說陶樂跟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着明顯的差別,她好像就是爲了廚房而生的,所有的情緒也都只會被食材調動。
陳良安從沒有把陶樂當成普通人看待,可陶樂卻告訴他,她不過是在普通不過的一個人。
陶樂認真地想了一下,接着點點頭說:“算是吧。”
她又的只不過是不服氣而已。
她不服被制度打壓着的衆人靠欺負另外一名廚師來換取心靈上的慰藉。
陶樂覺得站在這裡跟陳良安說話過於無聊,便轉身往前走:“人本來就是有七情六慾的,你的情緒比我的情緒更加的完整,那我有什麼理由嘲笑你呢?”
她只有資格評判自己的人生。
更何況……
陶樂根本沒有把陳良安當成自己的熟人,她微微一笑,加快腳步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路又轉身:“即便你以後在怎麼想辦法,我都不會放棄這一個行業,更加不會放棄……他。”
她朝陳良安揮了揮手,轉身消失在陳良安的視線之中。
陳良安愣愣地望着陶樂轉身離開的背影,滿腦子剩下的都是陶樂的笑臉,他好像終於能夠體會到魏楊的心情了。
不過,既然魏楊那麼在乎面前的這一個女人的話,那若是自己親手摧毀掉她,那魏楊會不會很傷心呢?
陳良安挑了挑眉頭,不確定的事,那就去做着看看,反正這些事也不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
天色,越來越暗。
路燈也越來越亮。
魏楊獨自坐在咖啡廳裡,忽然覺得心裡空空的,前一段時間一直等着陶樂下班,今天被那個女人堵得沒法兒去了,他居然覺得有些委屈,腦海之中也忍不住浮現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陶樂今天沒有看到她,會不會很失望?
要是不失望的話,那陶樂肯定完全不在乎他。
怎麼辦……
魏楊起初總覺得戀愛之中的少女非常的麻煩,直到他也變成了戀愛之中的少男,他端着已經涼掉的咖啡,漫不經心地送到脣邊,還沒來得及喝下去,就忍不住生氣。
都怪齊若詩!
沒事兒總纏着他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