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大大方方的從正門來的,下人都認識這隻神鹿,因爲受過皇上的表彰,又是蘇靜鹿養的,所以沒人敢攔它。
蘇靜鹿在屋頂都快凍成冰,才聽青煙喊道,“娘娘,您快下來吧,您養的那隻鹿可真通人性,自己又回來了。”
“真的?”蘇靜鹿激動的往下爬,因爲太着急,腳底踩到裙襬,從梯子上栽了下去,無蹤正準備出手,發現那隻鹿速度更快,已經一躍而起,在半空接住了蘇靜鹿,再穩穩的落在地面。
“啊!我親愛的鹿哥,終於看到你了。”蘇靜鹿反手抱住它,開心的大叫,鹿哥一臉絕望,“妹子,快鬆開我,快被你勒死。”
“哥,嗚嗚,你爲什麼這麼久不來找我?不想我嗎?嗚嗚……”蘇靜鹿向來哭笑無常,鹿哥無奈道,“最近有點忙,妹子,你這大晚上的,爬那麼高幹嘛?要不是我及時趕來,你不又得摔個半死?”
“沒事,摔不着。”蘇靜鹿四周看了看,雖然看不到無蹤在哪裡,但他肯定就在附近,如果沒有鹿哥,無蹤一定會出現,“哥,我們進屋聊吧,我有好多話跟你說呢。”
“嗯。”
蘇靜鹿帶着鹿哥進了屋,屋裡放了炭爐子,蘇靜鹿抱着爐子不撒手,“好幸福,凍死我了。哥,我找你有大事,大麻煩。”
“猜到了,說吧,什麼大事?”
“原來蘇靜鹿真的有個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聽說回來了,明天王爺要帶我回家,這一見面,不就露餡了嗎?畢竟上次在土匪寨,你和他見過面,他一直以爲,你是蘇靜鹿的哥……”蘇靜鹿苦着臉,鬱悶的嘆息,“要是被發現,我可怎麼解釋?”
鹿哥趴在一邊,沒吱聲,蘇靜鹿急了,“哥,你說句話啊,我都快急死了。”
鹿哥擡起臉,說,“你要是怕被發現,那便跟我走吧,鹿王不放心將你留在龍錦逸身邊,我也不太放心。”
蘇靜鹿愣了一秒,“走?去哪裡?”
“哥能保護你,反正不會讓你餓着,也一定有地方給你住。”
蘇靜鹿嘴上沒說話,但心裡卻是不捨的,對這個王府,對龍錦逸,對青煙,對肉湯,對師傅……
很多很多認識的人,都不捨,如果就這樣走掉,她怕自己會因爲思念某人而發瘋。
但是,這些話,她又不能跟鹿哥直說,“哥,你看,我現在是蘇靜鹿,又是逸王夫人,要是這麼突然失蹤,不是會引起很大很大的風波嗎?以龍錦逸的脾氣,可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我們就算躲進深山,怕也難逃被他抓回的命運吧?”
鹿哥想了想,說,“是的,他肯定會找,但是,只要鹿王有心藏你,他一個區區人類,是不可能找到的。而且,人討嫌富類是最薄情,最善變的,時間一久,也就不會再找。”
蘇靜鹿糾結道,“不好說,萬一他就是不放棄呢?人類也有很癡情的呀,雖然很少,但萬一他就是那很少的一部份呢?”
鹿哥白她一眼,“我看你是被他迷傻了,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的嘴!”
蘇靜鹿笑道,“我相信世上有鬼啊,也想相信他。哥,你要是修成人,你也是男人啊,你自己不相信自己嗎?”
鹿哥被她氣到蹦起來,“我是一隻雄鹿,我只是外表修成人,不代表我是人,我不喜歡人類,非常討厭,他們自私自利,冷血無情,自以爲是,如果他們不是佔盡了所有優勢,有着比普通動物更發達的頭腦,他們什麼都不是,作爲世上最高等的靈體,卻做着最卑鄙齷齪的事情,我非常鄙視人類,所以,你不要將我與他們相提並論。”
“哥,你反應太大了啊,我知道你不喜歡人類,其實,我也不喜歡人類,但是,我喜歡他啊,還有一些很善良的人類,並不是所有的人類都是壞的,再說,鹿也有好有壞,不是所有鹿都善良的,如果鹿有尖利的牙齒,有強大的力量,喜吃肉,那鹿還善良嗎?我們所謂的善良,不過是弱者的無能表現,我們天生沒有……”
“夠了。”鹿哥憤怒的瞪着她,蘇靜鹿從未有見過如此可怕的鹿哥,嚇得話也說不出來了,鹿哥喘着氣,眼睛也紅了,“鹿兒,你變了,你再也不是當初的鹿兒,你變得跟人類一樣可怕,你剛纔說的話,簡直讓我不敢相信,你還是我的妹妹嗎?你還是那個單純的鹿兒嗎?你怎麼可以爲人類說話?”
“哥……你別激動,我只是實話實說,並不是爲着人類說話。”
“算了,你再解釋也沒用,哥哥對你很失望,今天就聊到這裡吧,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鹿哥說完,失落的走了,蘇靜鹿看得出來,他很失望,對她徹底失望的那種絕望。
她很難受,很想再解釋一下,但是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說不出來。
鹿哥走了,走得很絕然,蘇靜鹿與鹿哥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她是哥哥帶大的,哥哥這樣衝她發脾氣,對她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的一種失望的神情,從來沒有過,這是第一次。
蘇靜鹿感覺自己的心好痛,她覺得很對不起他,她真的很愛哥哥,愛所有的同胞,可是,她也很愛龍錦逸,這有什麼錯嗎?
“娘娘,那隻鹿怎麼又走了啊?這樣光明正大的,會不會被人打了吃了?”青煙擔心的問,蘇靜鹿一下子緊張起來,“不會吧?皇上不是下了禁止撲殺鹿的禁令嗎?”
青煙噗嗤笑了,“娘娘,那種禁令,百姓不一定聽,除非加大打擊力度,不然也沒人管,誰會爲了一隻鹿,爲難獵人呢?頂多就是罰點小錢,巧立一個增稅的項目而已,誰會當真來辦呢?”
蘇靜鹿聽着青煙的話,突然有一種,一桶涼水從頭潑到腳的冰冷感,“所以,皇上其實是騙我的,對不對?”
“也不能說騙,禁令這種東西,沒什麼約束,主要還是靠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