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琉璃深知這一點,但是她卻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只要凌雲霄不在跟前,她就沒再怕得!可話又說回來,這也不能怪她,就算是尋常人,被人冤枉着狠甩一耳光,都覺得委屈,何況是她嶽琉璃!
新新人類,又是這般愛面子,她沒有當場跟太后撕扯,那算她理智!回了自己家,如果還憋着藏着,那纔不是她了呢!
只是她這樣子直率,在外人看來便成了驕縱,傳出去難免不會被人說成是“恃寵而驕”。當衆給王爺臉色看,這要是傳到宮裡,少不得又要被拉去教訓。
冬芸自然是勸她好的,奈何嶽琉璃此時正在氣頭,即使心裡知道,嘴上也不會承認,當下瘸着腿連推帶搡地就把冬芸攆了出去,並隨手將房門反鎖,二話不說就返回裡屋開始收拾東西。
她要走,說什麼也不待了,這個凌王妃誰特麼喜歡誰拿去,反正她是不想受這委屈了!
這手裡正收拾着行囊,房門突然“嘭”地一下就被人踹開了,她嚇得手一哆嗦,轉身看去,凌雲霄已經一個閃身進了裡屋,眼角瞥到她手裡拿的東西,目光驟然就冷了下來。
嶽琉璃心虛地把包裹往身後掩了掩,自我鼓氣地挺了下身板,氣道:“你幹什麼?進別人就不能先敲門嗎?”
凌雲霄反被她氣笑了,這女人想什麼呢?敲門?他現在恨不能照着她腦門上狠狠敲打幾下!
暫時忽略她手上的包裹,凌雲霄朝身後一伸手,冬芸慌忙把另一瓶跌打藥酒遞了過來,看着她已經腫得很高的臉,凌雲霄帶着幾分不淡定地命令道:“坐下!”
“我不!”嶽琉璃衝他一瞪眼,拖着傷腿就要繞過他往外走。
然而,一步還沒成功,就被人撈了回來,順勢就給摁到了牀上,指尖一點,她就感覺渾身一酸,動彈不得了!
“凌雲霄,你這個混……”她氣得張嘴就罵,就是那個“蛋”字還沒說出口,脖頸上那熟悉的痠痛就襲來了。一時間,她便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成了那案板上的魚……
眼睜睜看着凌雲霄從冬芸手裡接過藥棉,親自倒上藥酒給她臉上上藥,明明應該是很暖心的一幕,嶽琉璃竟是覺得萬分的委屈,滿腔的怒火生生地變成了兩道熱淚,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來,她想擦,還不能動,就這麼被那雙鳳眸緊緊地盯着,羞憤異常!
凌雲霄小心地幫她擦了傷處,又用指腹輕輕地將兩行清淚拂去,聲音恢復了幾分理智,道:“你放心,今日的委屈,本王幫你記下了!往後不會再有類似事情發生!但是,你不該在母后面前反抗。她是本王生母,縱然沒有過錯,她打我一下,我尚且要受着,何況是你!”
嶽琉璃想說:你這是愚孝!但是憋了半天仍是沒能吐出一個字來,只得恨恨地用眸中怒火無聲地抗議着。
“還有,別忘了你那日答應過本王的,倘若敢中途反悔,不辭而別,本王、黃泉碧落,也會把你抓回來。如若真有那一日,本王定會讓你知道‘後悔’二字怎麼寫!”他這淡淡的威脅比任何凌言厲語都要來得管用,近在咫尺的目光彷彿要把嶽琉璃整個人都吞進去,從他氣息中噴灑而出的冷意刺到臉上,直直疼進了骨頭裡。
那種想要逃卻又無處可逃的懼意,嶽琉璃過目難忘,如果可以,她真想伸出雙手把那雙眼睛蓋上,實在太可怕了!
幫她擦完了臉上,凌雲霄忽然蹲下身,擡起了她那隻崴傷的腳。身後,冬芸神色驚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上前似提醒道:“王爺……”
凌雲霄擡手製止了她,遂將嶽琉璃的鞋襪褪了下來,看着那處紅腫,將藥酒倒在手上一些,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摁了上去。
嶽琉璃看着他認真幫自己擦藥的臉,心神忍不住地顫了一下,跟着滿目疑惑,心道:這凌雲霄究竟是怎麼了?他總不能是真的對自己產生感情了吧?最怕別人對她忽如其來的好,讓她不知道該怎麼招架。
等做完這些,凌雲霄才站起身,揮手解了她的穴道,嶽琉璃不自在地縮了縮腳趾,心中彆扭道:“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嗎?”
凌雲霄面色冷冷,語氣沉沉,道:“那這甜棗、你是要還是不要?”
嶽琉璃沒有回答,翻身上牀,扯了條被子把自己就蓋了個嚴嚴實實。
聽得屋裡沒了動靜,她才把腦袋露了出來,深吸了口氣,正要翻身坐起,就聽見院子裡有人稟道:“王爺,太后送來了兩份您最愛吃的冰餞,說是另一份給凌王妃壓壓驚!”
嶽琉璃一聽有吃的,當下雙眸一亮,起身坐了來,隔了窗子往外看去,卻聽凌雲霄回道:“替本王多謝太后!”
“是!”那來送冰餞的小太監,將一個餐盒放進霍鍾手裡後,便急忙退走了。
嶽琉璃瞄了眼霍鍾手裡的餐盒,還想着這冰餞是個什麼味道,便又聽凌雲霄說道:“王妃近日不能食用冰食,把這東西拿下去吧!”
“……”嶽琉璃:這貨該不是想要獨吞吧!
她這白捱了一巴掌,吃個冰品還要被半途截走,豈不是太虧了?
這番想着,她就要下牀,然而還沒等她穿上鞋子,院子裡早沒了人影。
外屋,冬芸聽到動靜,走了進來,忙過來攙扶着問道:“王妃,你腳還沒好,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就行!”
嶽琉璃瞪眼看她,撇嘴道:“我的冰餞呢?”
冬芸:“……”
“王妃,是徐太醫說的,您現在服用湯藥,不用食用涼物!”冬芸苦口婆心勸道。
嶽琉璃:“我不管,我的冰餞呢?”
“……”冬芸無奈,這拉鋸戰一直持續到晚膳,凌雲霄過來,她才安靜下來。
用膳期間,還時不時對着面前米飯狠戳兩下,嘟囔道:“吃獨食,長不高!”
凌雲霄乃習武之人,自然將她說的話盡數聽進耳裡,不過卻是沒有理會,直到用完膳之後,纔對她說道:“今晚本王宿在澤福苑,若無其他事,你也早點歇!”
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嶽琉璃懵了一瞬,手裡還握着那根筷子,目光卻不自覺地跟着他的背影出了院子,腦子裡想着那句“今晚本王宿在澤福苑”,半天才回過神兒來,皺着眉咬了下脣,自忖道:不是說沒有在一起過嗎?聽這意思,今天晚上是要……?
不知想到什麼,她忽然神色緊張了下,抓起面前的空碗就要往地上摔。冬芸腳步本能地往前邁了一步,眼神詫異地看向她,嶽琉璃隨即藏了胸中不安,轉身往裡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