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難得沒有聽見春巧叫她起牀的聲音，然而卻被身下那股噴涌而出的暖流給驚醒了。她猛地翻身坐起，發現身旁的人早已不見。陡感疲憊地揉了揉肩膀，昨晚她一直潛意識地控制着自己不敢有大幅度的動作，甚至前半宿都沒怎麼敢閤眼，生怕暴露了什麼。但至於後半宿怎樣了，她就不太清楚了。
畢竟凌雲霄什麼時候起來的，她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摟着被子唸叨了片刻，轉頭衝着外邊捏着嗓音喊道：“春巧，春……”
第二遍沒喊完，就聽到了急測測的腳步聲奔了進來，小丫頭春巧麻溜地將手裡的熱水放到了盆架上，畢恭畢敬地走了過來，低聲道：“王妃，您醒了？奴婢這就伺候您梳洗！”
看她忽然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嶽琉璃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春巧，你怎麼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幹什麼壞事了？”
她不過隨口一問，春巧登時嚇得“噗通”就跪了下去，連連搖頭道：“沒、奴婢沒有！”
嶽琉璃忽然眯眼，雖然跟這小丫頭相處時日不多，但她什麼脾性自己也摸個差不多了，看她這驚恐的小模樣，不用問，指定有事兒。
見她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自己不說話，春巧就知道躲不過，咬着下脣默了片刻，老實交代道：“王爺早朝回來後，問奴婢，前幾日王妃不小心落水的事了……”
“哦，那你怎麼說的？”嶽琉璃表情淡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春巧使勁低着頭，道：“奴婢就、實話實說，那日王妃嫌天氣悶熱，便想去湖邊走走，然後就撞見了馬側妃，她吩咐奴婢去給王妃拿些水果，偏巧那時王妃就、就失足掉進了湖裡……”
說到這裡，春巧一雙眼睛已然通紅，忽然擡起頭看着她，道：“王妃，奴婢、是不是給你闖禍了？我感覺王爺聽了後，臉色很難看，很嚇人！”
“然後呢？”嶽琉璃下了牀，慢悠悠地穿了鞋子接着問道。
春巧回道：“沒有什麼然後，王爺就讓奴婢在門外候着，等您醒了。”
“所以，你在擔心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奴婢說的話會不會讓王爺誤解什麼，讓他以爲奴婢是故意把這件事往馬側妃身上推，讓她以爲王妃你……”
“春巧啊，你是跟着我從太師府陪嫁過來的丫頭吧？那這個凌王爺你可能還不大瞭解，當然，他大概也不大瞭解我們，但是呢，那馬側妃是個什麼樣兒的人，我相信，他心裡肯定是有數的！而且，你也說了，他是早朝回來後才問你話的，這說明什麼？”她站起身，順便把春巧也拉了起來，接着說道：“說明這件事定是朝中有人對他說了！”
聽她說完，春巧一臉不解道：“朝中？”
嶽琉璃笑了笑，道：“你想啊，王爺昨天才回來，落水的事，你我都沒說，而這凌王府多半也都是被那個馬來福打點過的人，即便是有人想說，但當時的具體情況他們肯定也不是很清楚，頂多就是說我身子弱，風一吹就飄進湖裡邊去了，所以啊，他之所以回來才問你，定是朝中有人給他提醒了！”
至於是誰提的醒，她就不知道了。難道是她那個當太師的爹？貌似應該不是，雖然落水後，他也派人過來探望過一次，但好像當時並沒有多問。那還能有誰呢？
“是、這樣嗎？”春巧仍有遲疑道，忽然她又好像想起什麼，驚道：“難道是……”
嶽琉璃低頭看她，春巧立即臉色一變，慌忙又把頭低了下去。
“你知道是誰！”嶽琉璃肯定的語氣說道。
春巧連忙搖頭，“不，奴婢不知道！奴婢整日陪着王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怎會知曉朝中什麼人！”
“啊！”嶽琉璃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字，眸色卻是更深了一層，轉身一指那牀單，若無其事道：“你去把這牀鋪換一下，我得回琉璃殿睡個回籠覺！”
她活動了一下脖子，扭頭要走，春巧才反應慢半拍地拽着了她，道：“不行！王爺吩咐了，王妃醒了之後，要您一定去前廳用膳！”
嶽琉璃煩躁地擺了擺手，道：“你跟他說我不舒服，不想吃！”
“不行，王妃，奴婢知道那次落水後，您是受了些刺激，所以連帶着性格都有些與以前不同了，可是這裡畢竟是凌王府，您千萬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您忘了之前老爺是怎麼交代的嗎？凌王爺，他可是皇上最崇信的親弟弟，他的話您必須得聽啊！”春巧拉着她苦口婆心地說着，眼淚就差沒掉下來了！
嶽琉璃無語地抓了抓頭髮，無比鬱悶道：“好了好了，吃吃吃！你先把這裡收拾了，我去放個水！”
春巧抿了抿嘴，沒等接茬兒，她又轉回身兒來，一臉認真地盯着春巧，說道：“巧兒啊，你昨天給我墊的那玩意兒，貌似不太舒服，有沒有那種……”
她頓了下接着說道：“超薄的！”
春巧：“？？？”
“王妃，太薄了只怕會……”
不等她說完，嶽琉璃就擺了擺手，無所謂道：“算了，就這麼先湊合吧，等哪天我自己研究研究，你再給我拿一個來！”
“是！”春巧十分乖巧地出去，不一會兒就拿了一個包裹回來了，順便還拎了一隻乾淨的恭桶……
嶽琉璃頓時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春巧，你拎個這玩意兒幹啥？”
春巧臉色紅了下，道：“奴婢知道，這是王爺寢殿，王妃可能不太習慣，但是，這是王爺吩咐的，您現在身子不便，不能去外邊……”
最後兩個字她沒好意思說，嶽琉璃臉色已經徹底黑了，甚至有些抓狂地”嘶“了聲，道：“我說王爺是事兒他爹吧，還真的要管人家拉屎放……”
“王妃！”春巧急得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緊張道：“您就不能好好說話嘛，這種大不敬的話可別再說，萬一被王爺聽見了，你我都要挨罰的！”
嶽琉璃咬了咬手指，怎麼忽然感覺前兩天的瀟灑日子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