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有人牽來了馬,那人跨上馬向城北而去,蕭靜好和香纖纖立即跨上自己的馬跟了上去。
不多時跟着那人出了城門,看他的目的似乎是往盛王別苑的方向,蕭靜好心下便確定了,必是此人無疑。
只是盛王別苑就憑她們兩個人是不可能闖的,何況香纖纖現在還不能露面,否則打草驚蛇就麻煩了。
香纖纖也開始覺着不妥,對蕭靜好說:“我不能在往前了,你最好也把先前被你甩掉的暗衛聯繫到陪着你一起。”
蕭靜好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方纔甩掉的一直候在客棧外的斥雲騎,她道:“你先回去吧,沐公子若問你,別告訴他我去找過你。”
香纖纖給了她一個“你難道就不怕我吃了他”的曖昧表情。
蕭靜好回了她一個“你若有本事就儘管吃吧”的大度表情。
兩≡ 人在林間分道揚鑣,蕭靜好拍馬追了上去。
往回行的香纖纖停住了馬,看了看那的一人一馬越行越遠,她抽出隨身的小匕首,在身旁的一顆樹上刻了個記號,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可能爲了你去得罪沐公子,呵呵,奴家還得指望他的助力呢!”
前面跟着那男子的蕭靜好,跟了很長一段路,最後發現他的目的地並非盛王別苑,而是向着北一路疾馳。
越跟越不對勁,蕭靜好四處看了看,覺得他孃的十有八九是被人帶着遛了個把時辰的馬,耳旁勁風呼呼迴旋,她靈敏的閃身避過,寒芒擦着她的鬢角而過,身後呼呼聲隨後而至,方纔那一把彎刀在空中轉着圈圈又迴旋過來。
她翻身躍下馬,甩出手中銀鏈彈向那把彎刀,銀鏈纏繞住彎刀幾圈,她用力一掄,刀在空中又是一個漂亮的迴旋,直撲那人面門。
她掄出的這一刀,絲毫不比這個男人丟出的力道弱,刀在空中迴旋帶着勁風颯颯,那男人背手迎着撲向面門的刀,淡定而冷靜,看也不看那刀一眼,眼睛只是靜靜看着遠處的蕭靜好,彷彿和着勁風掃過來的不是一把刀,只是一方絲帕。
蕭靜好眼看着刀已至他的鼻尖,他就那麼輕飄飄伸手一彈,“鏘”的一聲,刀在空中分爲兩段,那人已經舉步向她走來。
“你引我來此,不會只是讓我看你斷刀的手藝吧?”蕭靜好淡然一笑。
這人武功深不見底,她心裡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氣場不能丟,心裡顫臉上也不能抖。
這就是所謂的“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孃的!她現在想把這話改爲“小命被人捏而面不抖”,這逞強逞得也太冤枉了吧,能撒把腿就跑不?
男人行至她面前兩尺遠,定步,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的臉看。
蕭靜好被盯得心裡毛燥,想戳瞎他的兩隻眼睛,不過她想了想,她的手還沒有方纔那刀快,也許她伸出手後,下一刻就找不到手指了。
男人盯了她半晌,最後做出了一個讓蕭靜好受寵若驚大驚失色的舉動。
——單膝下跪!
“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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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主主主主……上?
蕭靜好驚得往後大跳了一步,丫的,太驚悚了吧!
這人一定是盛王派來專門對付她的,安這麼大的帽子,這不明擺着陷害她和皇上搶飯碗麼?
這招真毒!
“咳咳……”蕭靜好清了清喉嚨,“煮上就免了吧,清蒸油炸還勉強。”
男人擡頭,褐色的眼珠在陽光下透着寶石般的光,他面帶不解的看着她。
“呃……”蕭靜好後退,“不過這沒鍋沒竈的,你肚子餓我也沒法子,不如……”
她一腳蹬上馬踏,正要上馬,那男人起來了,她一看,忙不失迭的腿一甩。
可悲的,下一刻她就發現自己的腿已經握在男子手中。
“孃的,放手!”蕭靜好用力蹬。
男子立刻放手。
“啪嘰!”
她俯面跌到地上吃了滿嘴土。
造孽哦!呸呸呸呸!
蕭靜好捂着屁股吐着嘴裡的土爬起來,爬的途中男子欲上前扶她,被她一爪子拍開。
“你到底是誰?幹嘛引我來這?”蕭靜好發怒了。
“屬下是新月族蒼龍部右使,孟和。”男子抱拳。
“不認識!”蕭靜好回答果斷。
孟和想了想,清晰的解釋道:“您是新月聖女,是我們新月族默認的至高無上的首領,族人們已經尋找和等待了十七年,就等着主上的出現,來拯救我們新月一族。”
蕭靜好聽天書似的聽了半晌,道:“隨便拉個人就說是主上,你怎麼不去找別人?”
“還拯救?要真等我拯救那你們新月族就死定了!”
“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什麼新月族,就這樣,後會無期!”
蕭靜好自說自話的又要上馬,孟和急道:“主上不能走!”
“爲嘛不能走?”
“主上歸位就可開啓新月地宮,那是族人的希望,地宮裡有無數珍寶,稀世奇書,還有血咒解藥!”
血咒解藥?
蕭靜好怔了片刻,面上露出喜色。
孟和似乎鬆了口氣,知道自己已經打動了她。
“那地宮在哪?怎麼開啓?”她目前關心的就是這,那什麼首領珍寶奇書什麼的,跟她半根毛的關係都沒有。
“地宮具體位置在哪還不知道,族中的薩滿巫師曾說過,地宮就在金玉相連的地方,族人們也曾找過,但北丹草原地大遼闊,一時間也難找到金玉相連的地方。”
“薩滿巫師?這麼厲害?”蕭靜好道:“你們既然都不知道地宮在哪,那怎麼開啓地宮?”
“巫師能預言災難和占星,聖女的下落便是巫師占星得來的,所以要等主上歸位,帶領着我們族人去尋找地宮。”蕭和一臉理所當然。
“沒那麼簡單吧?”蕭靜好冷笑一聲,“既然只是等主上歸位這麼簡單,那你們還浸入盛王勢力試圖進入北淵朝廷,這些都是爲什麼?”
孟和似乎猶豫了一下,過了半晌纔開口道:“族中分四部,蒼龍部,玄武部,白虎部,朱雀部,以前是北淵的外藩,而其中白虎部是第一大部落,早在三十年前因土地的劃分和各部落有了糾紛,後來挾制聖女試圖找出地宮,被北淵皇帝所滅,最後連累我們其他部落被驅散,這麼多年來,族人們分散在北丹草原,過着如牛馬一般的日子,冬天遷居沙漠,夏天移居草原,北淵和契丹打起仗來,我們族人就四散遊走,尋找棲息之地,肥美的草場永遠都是別人的,沒有朝廷的糧食補給,沒有國家的承認,就連考個武舉,還得頂替別人的戶籍。”
孟和說道最後,已經是紅了眼眶。
蕭靜好默然片刻,道:“聽起來是很可憐,但你似乎還沒說道正題上,我是想問你,你們有什麼目的?”
“當然是拿回藩屬權,得到北淵朝廷的承認!”孟和的眼睛亮亮的,看着蕭靜好。
蕭靜好心裡哼了哼,她當然不相信就這麼簡單,若只是想拿回藩屬權,先皇已經去世,他們早就可以找朝廷談,但他們卻沒有,而是勾連盛王企圖滲入朝廷。
她打量着孟和,覺得他的表情不假,也許就連他也是被矇在鼓裡。
但現在也探不出別的,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地宮,她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去,爲了那血咒的解藥,再怎麼堅難她也必須要去。
塵衣的毒終於有藥可解!
想到這,她的心如同和風掃開了霧霾,心境豁然開朗,天知道她是多麼希望他能和普通人一樣,活得舒坦而又多姿。
“主上請放心,屬下會在會試上幫你奪得……”
孟和話未說完,猛然一個起跳,手中“唰”的一聲彈出了一枚薄刃。
“嚓”的一聲,薄刃被打落。
月白身影從林中如風般掠過,最終定在了樹端,輕如一團雲朵,風掃過那人衣袂,月白錦袍鼓着風獵獵飛舞,濃墨般的長髮恣意在身後飛揚,眼眸流波,自高處俯覽着她,沒有任何表情,但蕭靜好卻看到了他眼中的小刀,似乎刀刀催人命,欲將她整個人切成一片一片的——下酒!
她在心裡罵爹,回頭看孟和早就不見了蹤影。
“咳咳……”蕭靜好用手堵着脣,想着該說什麼話,“那個……我想自己出來歷練,呵呵……我覺得自己還是不錯的。”
“是不錯。”樹上男子淡淡接口,“不知所以,錯無可錯。”
“呃……是嗎?”她爬上馬,誠懇道:“你也看出來啦?那你也都聽到了?那我該怎麼辦?”
“你還需要問我的意見麼?”他面帶譏誚,驕傲的仰起了頭,不再看地上的她。
“不說拉倒!”蕭靜好耐心有限。
不就是好心陰了你一把麼?
瞧你那樣?好像我欠你百把上十兩銀子似的。
本姑娘這就走,讓你在樹上看天氣看個夠!
說是走,她還是忍不住把眼睛偷偷掃向樹端,那人還是仰着頭看天氣,似乎沒打算理她來着。
看着他微微撅起的嘴,想着一早自己的一番話似乎正的很過分,這人急趕慢趕的跑來,不就是爲了聽她道歉麼,反正他也該回老家了,好合好散吧!
“你下來!”蕭靜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