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寒出了房門,走出去一段距離之後冷聲喊了一句:“林維。”
“屬下在!”林維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司空寒的面前。
“是誰對若雪出手?”
“是……表小姐。”林維猶豫了一下,見司空寒的臉色冷峻,趕緊說了出來。
司空寒眼中的冰寒之意大盛,並不看向林維,面無表情的問:“在若雪來的時候,本王怎麼說的?”
淡淡的聲音,聽在林維的耳中卻大爲不同,林維後背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頭也不敢擡的回答:“王爺說保護好若雪小姐,不許任何人傷害到若雪小姐!”這句話,司空寒在把若雪安頓好之後,第一時間就吩咐了下去。
林維回答完,沒有聽到司空寒說話,周圍一片寂靜,靜的他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清清楚楚。這樣的司空寒纔是最可怕的,當他不說話只是周身冰寒的時候,那就說明他真的動了怒!林維“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說:“請王爺責罰!”
還是一片安靜,過了許久,林維跪的身體都麻木了,卻還是一動都不敢動,只是維持了跪着低頭認罪的姿勢。又過了一會兒,林軒的聲音出現了。
“王爺吩咐,林維瀆職,杖責一百以儆效尤,如有下次提頭來見!兄弟,讓我說你什麼好?真是……”林軒說完司空寒的命令之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跪在地上的林維。
林維擡頭,問:“林軒,出手的是表小姐,作爲屬下,我能怎麼辦?難道再打回來嗎?以下犯上也是不輕的罪責啊。”林維其實有一些委屈,表小姐在睿王府居住了八年,可算是王府的主子,她打了若雪小姐,自己只能裝作沒看見啊。
林軒頗爲無奈,伸手重重的拍了拍林維的後背,說:“說你笨,還真是笨到家了!難道你就沒有看出王爺對若雪小姐很是與衆不同?我們兄弟跟着王爺這麼多年,你見過王爺何時帶過哪個女孩子回王府,你又何時見過王爺對哪個女孩子這般好來着?每次見到女人,王爺那身上的冰寒之意不都比平時更勝一籌?你再看看王爺是怎麼對若雪小姐的,順着她,哄着她,寵着她!若雪小姐想要做什麼都可以,你天天跟在若雪小姐身邊保護若雪小姐,你就看不見啊?”
“我……”林軒一番話也把林維說的語塞了起來,細想一下還真是那麼回事,只是那邊也是王爺的表妹啊,“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趕緊自己領罰去!王爺黑着臉往表小姐的翠園去了,據我猜測,王爺根本不會因爲是表小姐而不給若雪小姐出氣的。”
且不說林維林軒兩個人嘀嘀咕咕的去領那一百杖責,單說司空寒聽到是自己的表妹阮菲菲打的若雪之後,一言不發的就離開隱竹軒往翠園而去,半路上吩咐林軒把他的話帶給林維,自己就徑直進了翠園。
翠園裡,阮菲菲正在發着脾氣。她今天一直等到皇上給睿王府專門派的御醫到了,哭笑不得的幫她把身上的銀針一根根的拔下來,才被擡回了翠園。御醫告訴她其實這些銀針根本不會傷害到她,即使是丫鬟幫忙給取下來,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可是阮菲菲死活不肯相信,直把御醫鬧的沒有辦法,給她開了一些補藥,御醫纔算是得以脫身。
阮菲菲先是哭了半晌,後來越想越氣,連晚飯也沒有吃,此時正在指着跪在地上的翠綠一通責罵,房間裡一片碎瓷。忽然聽見其他丫鬟來報睿王爺來了,趕緊吩咐小丫鬟收拾房間,和讓翠綠幫自己裝扮。只是,什麼事情都還沒弄好,司空寒已經一步踏進了房間裡來。
“表哥……”阮菲菲望着司空寒,只喊出一聲表哥來,眼淚的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司空寒看着滿地狼藉,以及翠綠身上沒能逃過他眼睛的傷痕,輕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一語不發。
阮菲菲沒有察覺到司空寒的表情變化,已經習慣了他的淡漠,此時見他不說話,直接撲在了牀邊痛哭起來。她不敢撲進他懷裡,在她十四歲那年,她曾經有一次嘗試着撲向他的懷抱,以博取憐惜,結果卻換來司空寒冷冷的一閃,她直接撲到了地上,他還冷漠的扔下了一句:不想看到還有下次,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而且接連近三個月都沒來看她。從此,她再也沒敢做此嘗試。
司空寒見她這樣,眉頭皺的更緊,冷聲問了一句:“爲何哭?”他倒是想聽聽她能說出什麼來。
“表哥,你從哪裡帶來的鄉野丫頭,她、她膽敢欺負到我的頭上來,壓根沒把你放在眼裡!”阮菲菲哭的梨花帶雨,抽抽噎噎的哭訴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和欺侮一般。
司空寒吐出兩個字:“若雪?”
阮菲菲聽到這個名字立即紅了眼,哭的更可憐起來,望着司空寒委屈的說:“今天,我不過是想問問表哥你去了哪裡,這個野丫頭……她不僅不肯告訴我,還扔了一堆的針,扎的我全是都是,好疼好疼啊表哥,到現在還疼……”
聽到阮菲菲一口一個野丫頭的叫若雪,司空寒的怒氣頓時直線上升着,說了一句:“本王不是說過,不許你打聽本王的行蹤嗎?”
“表哥,我只是關心你。見你這麼久都沒來看我,以爲你很忙,燉了湯想給表哥補補身子。誰知道,誰知道這個小賤……”
“啪”的一聲,阮菲菲的話頓住了,眼睛睜的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司空寒。表哥打了她,表哥因爲那個小狐狸精打了她?!她驚詫的忘記了哭,只是呆呆的看着司空寒。
司空寒面無表情,盯着阮菲菲直到把她看的全身顫抖起來,才扔下了一句:“別再讓本王聽到從你嘴裡吐出一句辱罵她的話來!”最後冷哼一聲,轉身向外走的時候又忽然想起了什麼,腳步稍作停頓,頭也不回的加了一句:“記住,下次你怎麼對若雪,本王會加倍奉還!”
等司空寒離開之後,阮菲菲氣的要發瘋,她沒有想到表哥會爲了那個丫頭打她,還撂下了狠話,翠園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如果,阮菲菲不是名義上的他的表妹,司空寒從一開始就不會讓她住進睿王府,當初也是看她一個小小的女孩失去了雙親,孤苦伶仃,他怎麼會收留她?只是,司空寒萬萬沒有想到,阮菲菲越長大,性格會越加的讓人難以親近。
這八年的時間,司空寒怎麼會不知道阮菲菲的平日所作所爲?妄想坐上睿王府王妃的位子,整日就想着怎麼討好他,對着他的時候溫柔似水,只要他不在的時候,對待下人則驕橫跋扈,動輒打罵已是習以爲常。
對於這些事情,他一直睜一眼閉一眼的假作沒有看見,沒有聽說,對於她的刻意討好,他也不做迴應,只是冷冷的看着。原以爲她會知難而退,到時他再爲她挑選一個好夫婿,嫁了也就罷了。
誰知,若雪剛剛到睿王府沒多久,她就膽敢去欺負若雪。若雪一手的撒銀針手法,司空寒有見過,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阮菲菲睜着眼顛倒是非黑白,對於她打了若雪的事情隻字不提,反倒倒打一耙說若雪傷了她,還口口聲聲的辱罵若雪,司空寒頓時怒不可遏給了她一巴掌。最後,怕這阮菲菲不死心,再去欺負若雪,纔給了她一句警告,希望她能收斂自己的脾氣,別再試圖挑戰他的耐性。
當折返隱竹軒的時候,見林維受完杖責又跪在了原地,司空寒淡淡的吩咐道:“回去養傷吧。”
“王爺,屬下知錯了!”林維頓首,被林軒一頓教育,總算是明白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生生受完一百杖責,趕緊跪回了原地,等着向司空寒請罪。
司空寒不說話,只是在那裡站了一下。
“王爺說,不許任何人傷害若雪小姐,屬下已經明白該怎麼做了,請王爺放心!”林維重重叩首。任何人,就是無論是誰都不可以,管它是表小姐還是什麼大人物,自家王爺說不許,就是不許。
“本王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司空寒沒有看林維,舉步繼續向着隱竹軒那一抹光亮行去。
林維衝着那背影再次叩首,這才遵循司空寒的話,在兩個隱衛的攙扶下,回去養傷。
當司空寒踏進隱竹軒的客廳時,若雪嚇得一下子就蹦了起來,直接就躲到了荷花的身後去,任憑荷花怎麼拉都不肯出來,連看司空寒一眼都不敢。
司空寒哭笑不得,這丫頭什麼時候這般害怕自己了?記得只有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有嚇唬過她幾句,那個時候也不見她如此害怕。他哪裡知道,若雪見司空寒飯都沒有吃完就怒氣衝衝的出去了,以爲是去阮菲菲那裡求證事情的經過,她一直坐立不安,荷花勸了半晌都聽不進去。此時,見司空寒去而復返,自然而然的聯想到這是要回來替他表妹報仇出氣來了,哪裡能不害怕?
司空寒瞪了荷花一眼,荷花立即會意,輕手輕腳的從閉着眼睛的若雪身前走了出去。若雪緊緊的閉着眼睛,只當荷花還在自己的身前擋着,開口說:“大冰塊,是她先欺負我的,我、我就是嚇唬嚇唬她,根本不會傷到她的。你不要打我,很疼的!”
頗爲無奈的嘆口氣,司空寒走到兀自緊張的亂說話的若雪身前,伸手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還沒等說話呢,若雪先驚叫了起來:“你不要打我!要不……要不你打我屁屁好了,那裡,那裡……”
她在那那裡不出來後面的話,只是她知道以前自己犯了錯誤,被王母娘娘打過一次屁股,雖然也很疼,不過總比打在臉上要好的多。再說,大冰塊的手掌那麼大,這要是一巴掌下去,自己的臉估計就不能要了!想着,聲音都顫抖起來。
“笨丫頭,誰說本王要打你了?”司空寒見她被嚇成這樣,無奈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