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我們又見面了。”那人說道,帶來溫潤如玉般的笑容,原來是南宮玉。
“咦,”若雪詫異南宮玉怎麼會在這裡,“你來看荷花嗎?她出去了,應該在樓下的呀。”
“我不是來看荷花的。”南宮玉笑道,真好,又看見了她,睿王府居然數次將他拒之門外,不讓他見一見若雪。
她,早已離開自己的身邊,不能相見,連她也看不見的日子真的不好。幸好,睿王有眼不識金鑲玉,他才得以再次見到她。這次,他一定不會放手。
“這樣啊,那可真巧啊!”若雪聽他說不是特意來看荷花的,還以爲他是來這裡有事情或者做什麼的,就巧遇上了呢。看了看站在門邊的南宮玉,若雪一邊向樓下走去,一邊說道:“荷花去樓下要了些飯菜,不知爲何去了這麼久,我去看看。不會出什麼事吧?”
南宮玉見她如此說,笑容更加燦爛起來,跟在她身後說道:“沒有出事,剛纔我上來的時候,看見荷花了,她已經點好了飯菜正等着你去一起吃呢。”之前,聽荷花講了若雪被趕出睿王府的事情,他還害怕若雪會傷心難過的說不出話來,此時一見,雖然面容有些憔悴,眼睛紅腫,彎眉總是愁眉不解的樣子,但是精神狀態尚可,頓時也就放心不少。
若雪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只是有些奇怪,荷花不是說要店小二送上來嗎,怎麼轉眼變成了南宮玉上來告訴自己下樓去吃呢?其實,她哪有什麼胃口吃飯,只是不想讓荷花跟着自己一起捱餓罷了。到了樓下,看着荷花精心點的那些小菜,勉強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去。
荷花看若雪這樣子,不禁勸道:“小姐,您就吃這麼一點點,身體哪裡受的了啊。再吃點吧,這是您最愛吃的芙蓉糕。”說着就夾了一塊給若雪。
若雪倒是接了過去,可是吃了好半晌也沒見那塊小小的糕點少下去多少,荷花無奈的看了一眼南宮玉。
南宮玉剛要張口說話,不想一串“吱吱”的叫聲打斷了他即將出口的話語。
若雪聞聲也有些納悶,怎麼好像聽見小松鼠吱吱的叫聲了?她不記得從睿王府出來的時候,有帶着它呀。低頭尋找卻沒有找到,只聽到小松鼠在自己的肩背上“吱”的叫了一聲,已然被南宮玉抓在了手裡。
“吱吱吱……”小松鼠悽慘的在南宮玉的手裡叫喚着,目光委屈又可憐的看着若雪,就差淌下兩行小眼淚了。
若雪立即心疼的說道:“南宮玉你抓疼它了!”伸手過去將它接了過來,輕輕的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說:“吱吱,你怎麼跑出來了?在那裡不好嗎,有吃有喝還有住的地方。”
“吱吱吱……”小松鼠又是一串的叫聲,瞪着黑豆般的眼睛,兩隻小前爪使勁的揮舞兩下,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彷彿在抗議若雪怎麼那麼不講義氣,居然會把它扔下自己走了。
若雪苦笑,將它放在了桌子上,拿了一塊糕點給它吃着,她不帶它出來,就是怕它跟着自己反而吃苦,在睿王府有它喜歡吃的各式糕點,它還可以隨處玩耍酣睡。只是轉念一想,那裡連她都容不下了,她走了,還會有誰在意一隻小松鼠呢?恐怕半塊糕點也不會給它吧?
想到這裡,若雪不禁再次摸摸吃的正歡的小松鼠,歉然的說:“吱吱,都是我連累你沒有了好吃的糕點。”
一開始見若雪和這隻松鼠很是相熟的樣子,南宮玉有些小小的吃驚,後來就一直默默的看着若雪和小松鼠說話,當若雪對着小松鼠道歉的時候,他終於開口說道:“若雪,將軍府有更多的糕點,它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嗎?”若雪沒有聽出來南宮玉的弦外之音,頓時高興的衝着小松鼠說:“吱吱,你聽到了嗎?將軍府有更多的美食哦,你還不快跟着南宮玉回去!這樣以後你就衣食無憂了哦。以後,吱吱就拜託你照顧了,謝謝!”最後一句,若雪是對南宮玉說的。
南宮玉無語,他哪裡是要照顧這隻松鼠,他是想讓若雪去將軍府啊。只是,南宮玉還沒來得及抗議,倒是那隻小松鼠看了一眼南宮玉,然後彷彿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不滿的叫喚起來,這讓南宮玉更是窩火,這隻松鼠那是什麼眼神?
若雪倒是看懂了小松鼠的意思,不好意思的衝着南宮玉笑笑,然後劈手將小松鼠手裡的糕點奪了過來,訓斥道:“要是以後再也沒有糕點吃了,看你還敢像現在一樣挑三揀四?真是不知好賴!南宮玉是大將軍,好吃的一定多過睿王府,懂不懂?快給大將軍道歉!”
小松鼠委委屈屈的看看若雪和她手裡的糕點,不情不願的舉着它的兩隻小爪衝着南宮玉上下晃了兩下,算是給他道了歉,然後立即就衝回了若雪身邊,確切的說是衝向了她手裡的糕點。
任由它將手裡的糕點又搶了回去,若雪無奈的對南宮玉說:“這小傢伙很挑剔,看來它還看不上你的將軍府呢,真是拿它沒轍。”
南宮玉看着那隻快速啃掉一塊糕點,又眼巴巴的望着盤子裡的糕點的小松鼠,感覺它的神情像極了之前見到的那個歡快的若雪,不禁露出溫暖的笑容看向若雪,說:“它不肯去,是因爲它的主人不在將軍府,如果它的主人在將軍府的話,它一定會去並且會喜歡上那裡的。”
“咦?是這樣嗎?可是我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誰呀,難道你這麼神通廣大,連這個都知道?”若雪依舊沒有聽出南宮玉話裡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盯着小松鼠,還有些驚異於南宮玉什麼都知道。
荷花在一旁再也忍不住了,說:“小姐,大將軍是說讓您去將軍府!”大將軍不好直說,怕若雪不同意,可是這麼委婉的說,若雪小姐又聽不出這話裡另外的一層意思……
若雪吃驚的長大小嘴,“啊?”了一聲,看了一眼南宮玉掛着淡笑的面龐,說道:“荷花,別瞎說!南宮玉說的是讓小吱吱的主人去將軍府,然後小吱吱就肯去了,哪裡有說我?我又不是小吱吱的主人。”
“小姐,荷花哪裡有瞎說……”荷花還待再和若雪講解講解,南宮玉卻使了一個眼神,荷花只好住嘴不語。
“若雪,你養着這隻松鼠,怎麼會不是它的主人呢?”南宮玉怕若雪尷尬,阻止了荷花繼續說下去,不過對於這個問題也確實有一點點的好奇。
若雪在那裡拿着一塊糕點逗弄着小吱吱,眉眼彎彎的,聽到南宮玉的問話,反而有些奇怪的反問:“爲什麼養着它就是它的主人啊?”接着又補充了一句:“我是它的姐姐啊。對不對,小吱吱?”
“吱”——對!
南宮玉微微汗顏的看着這一人一鬆鼠的互動,配合的真是默契。
吃了一餐還算圓滿的飯,若雪捧着心滿意足的挺着吃撐的圓滾滾肚子的松鼠,直感嘆養不起它了。
趁着若雪往樓上房間走去的空檔,荷花忍不住對南宮玉說道:“大將軍,您還不明白若雪小姐的性子嗎?單純的直來直去。您還是和若雪小姐直說吧,否則若雪小姐可能永遠也不會自己領悟到您的意思。”
南宮玉收了臉上始終掛着的溫暖笑容,一股肅殺之氣瞬間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淡淡的望了一眼荷花,南宮玉說道:“荷花,記住你自己的本分,別以爲本將軍把你要來將軍府,就是有多看重你!”
荷花抵受不住那種爲將之人特有的殺伐之氣,身體忍不住輕輕的顫抖了一下,低聲應道:“是!”
“咦?”若雪見荷花沒有跟着上樓來,奇怪的回頭望來。
就那麼一剎那,前一刻南宮玉身上的狂猛的殺氣還在肆虐着,下一刻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眼,他的臉上重新掛上了溫潤的笑容,衝着若雪說道:“可否請我上去一坐?”
若雪眨眨眼,無所謂的點點頭,說:“好呀!”
兩個人重新在房間內落座,荷花給他們各自斟了一杯茶就退了出去。
“若雪有什麼打算嗎?”
歪着腦袋想了想,還沒理出個頭緒來,卻忽然想起了曾經因爲自己總是喜歡歪着腦袋思考,而被一個人扶正過來,臉色驀然一黯,搖了搖頭,低聲說:“沒想好,我也不知道。”神情迷惘無比。
南宮玉看着這樣的她,心裡一痛,情不自禁的說:“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嗯?什麼?”
“咳咳,”南宮玉掩飾的清咳兩聲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這樣住在客棧裡也不是長久之計,不如帶着這個小傢伙去將軍府做客?美味的糕點一定夠這個小傢伙吃的。”還煞有其事的伸手逗弄了一下昏昏欲睡的小松鼠。
“做客?”若雪望着南宮玉,輕輕的皺起了眉毛,苦笑着搖了搖頭,說:“不了,謝謝你的好意!在這裡,雖然我沒有家,卻也不想再去嘗試一次寄人籬下的感覺了。”
寄人籬下?南宮玉也微皺了眉頭,她在睿王府就是過的這樣的生活嗎?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帶她回將軍府,怎麼樣也不會讓她承受這樣的傷痛。
“若雪,”南宮玉神情真摯的望着她說:“在將軍府,我保證一定不會讓你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府裡的一應丫鬟和下人,你均可使喚,你完全可以像在家裡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絕對不會有人對你橫加干涉,包括我。”
若雪再次搖搖頭,也認真的看着南宮玉,問道:“我們是朋友們?”
南宮玉猶豫了一下,點頭。她早晚都會屬於他,現在就讓他們之間先保持着朋友般的情誼吧。
“那麼,請你尊重我的決定,好嗎?”
在這個凡間,她沒有家,曾經有一度,她差點就以爲自己在凡間也擁有了一個家,可是終究是一場空。既然,上天註定她要在這個凡間如浮萍一般飄零,以此作爲懲罰,那麼她只好接受。
南宮玉望着那雙眼睛,一向閃耀着歡快的光彩,此時有些黯然的眼睛,在裡面看到了她的堅持與執拗,只好暫時放棄了帶她回將軍府的念頭。
“我不會勉強你的,只是想請若雪記住,將軍府的大門永遠爲你打開。”
“謝謝!”若雪見他終於改變主意,不禁也放鬆了下來,這一鬆弛下來卻感覺無比的困頓,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了,只是勉強的沒有直接當着南宮玉的面睡了過去。
見狀,南宮玉立即告辭出門,臨走的時候輕輕唸叨了一句:“人啊,有的時候連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懂,更遑論是隱在各種因由和麪具下的別人?”
若雪的心裡微微震動了一下,卻再也抵擋不住襲來的睏倦,在牀上昏昏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