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門外官兵林立,士兵們凶神惡煞般的阻擋着圍觀的羣衆,而睿王府內正走出一羣人來,當先一人就是司空寒。只是,平時冷峻傲氣的司空寒的身上此時卻綁着繩索!在他身後,睿王府的人一個個的都被綁着帶了出來,包括哭哭啼啼的阮菲菲在內。
若雪吃驚的張大了嘴,這是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司空寒不是王爺嗎,不是當今皇上的弟弟嗎?怎麼……
正在若雪震驚莫名的時候,周圍的百姓有一些騷動起來,要知道司空寒這個睿王設施粥鋪,延請大夫爲百姓治病,在百姓當中,他的名聲一向很好的。此時見睿王居然被綁着,全府被押解出來,百姓們哪能不激動,紛紛擠上前去卻被那些士兵攔阻住,場面一片混亂!
若雪被百姓們擠得東倒西歪的,慢慢的就被擠出了人羣,距離司空寒越來越遠,只是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僅只一天多沒有見到他,他的臉色就蒼白的很多,神情憔悴的彷彿一整晚都沒有休息過似的。
忽然,司空寒好像也看見了若雪一般,目光向這邊望了過來,久久的凝視着她。從旁邊走過來一位軍官,用力的推搡了一下司空寒,呼喝他快走。司空寒張嘴,無聲的說了幾個字,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他的身後是睿王府幾乎所有的人被押解着行去。
“大冰塊!大冰塊!”
周圍那麼的嘈雜,司空寒即使說出聲來也不一定能夠聽清楚,可是就在那一刻,若雪清清楚楚的看懂了他說的話,他說的是:“別擔心!等着我!”
一瞬間,腦海中猛地閃過了一個念頭,若雪情不自禁的大聲喊着他。可是他沒有轉身,只是腳步稍稍頓了一下,就繼續向前走去。
“司空寒!”若雪再次大喊。
這一喊聲下去,幾乎穿越了所有人的耳朵,百姓們有些驚詫的回頭望着若雪,而那名爲首的軍官停下了腳步,轉回身來,伸手指着若雪所在的方向對身邊的士兵要說什麼,好像要吩咐士兵來抓若雪。只是不等他說出話來,司空寒一腳就給他踹的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那軍官當即大怒,也不顧的吩咐士兵去抓若雪了,爬起身來惡狠狠的就衝着司空寒而去,手中提着的一個馬鞭被他甩的“啪啪”直響,看樣子是要當街就給司空寒一頓苦頭吃了。
司空寒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那麼冷冷的看着他,周身寒意洶涌波動。那名軍官被他那種冷然高傲的眼神看的一愣,然後忽然間就畏縮起來,嘴裡罵罵咧咧的卻也不敢再對司空寒出手。看着司空寒當先向前走去,那軍官暗道一聲“晦氣”也緊跟着押解着剩下的人越走越遠。
若雪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他們,直到看不到了,才失魂落魄的望着睿王府的大門發呆。
“睿王爺這麼好的人,怎麼會被抓起來啊?好人不長命嗎?”
“就是啊,睿王爺不是皇上的親弟弟嗎,怎麼還會被抓啊?哎小六子,你不是在衙門當差嗎,知不知道……”
被稱作小六子的年輕人憨憨的撓了撓頭說:“二叔,這我哪知道啊。要不我們還是去問問主簿大人吧,他可是京都府尹的智囊,總應該知道一些的吧?”
“是啊,是啊!我們去問問吧,順道看看能不能替睿王爺求求情,那麼好的一個王爺啊……”一個老大爺感嘆着,隨着衆人走去。
若雪正在出神的想着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像是走馬觀燈一般在她的眼前一一閃過。他對她的好,他對她的承諾,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出睿王府之時一閃而過幾疑眼花的身影,他出現阻止阮菲菲進一步的欺辱她,他剛纔無聲的說出的“別擔心!等着我!”
所有所有的一切,在若雪的心裡緩緩的印證着剛纔她一閃而過的念頭,那就是很可能司空寒察覺他即將被抓,爲了不連累她不讓她跟着吃苦,煞費苦心的趕走她,目的就是讓她遠離睿王府,遠離這場災禍!
想明白了這些,淚水瞬間滑落若雪的臉頰,大冰塊……
該怎麼辦,怎樣才能幫得上他?可是她連他爲何被抓都不知道啊,又怎麼幫他!若雪急的團團轉,猛地聽到身邊的百姓的議論聲,倏然回神,快步跟上那一羣百姓。不管他們是否能問到真相,卻也總是有一線希望,不是嗎?
跟着那羣百姓,果然見到了他們口中說的主簿大人。那位主簿大人先是爲難的推脫,最後受不過這些百姓的苦苦哀求,總算是鬆了口。他說:睿王爺因不滿自小被過繼到皇室旁支家族裡,更加對現今的皇上坐上皇位不滿,而私通外敵意圖謀朝篡位,是以被皇上打入天牢,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滿門抄斬了!
百姓們自是不肯相信,可是私通外敵,意圖謀朝篡位這兩項全都是重罪!對於皇室來說,這就是最嚴重的背叛,怎麼可能輕易放過睿王?一衆原本還想着上萬民書爲睿王求情的百姓,頓時也噤若寒蟬,不敢再有這樣的念頭。
百姓們嘆息着紛紛散去,可是急壞了若雪!她不是很清楚這兩項罪名究竟有多大,可是在仙官爺爺講的故事中,不管那人是何身份與地位,只要是犯了謀朝篡位的罪名,無一不是被滿門抄斬的,有的甚至是株連九族!
這可怎麼辦!若雪急的直跳腳,在原地使勁的轉圈圈,卻也想不出辦法來。要不,就去找南宮玉,他不是大將軍嗎?他一定能在皇上面前說的上話!雖然,她剛剛費盡心機的從他身邊跑了出來,可是事急從權,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
拿定主意,若雪急急的又向着客棧跑去。只是跑出去沒多遠,腳下一絆若雪就摔倒在地上。這一摔,並沒有摔傷,但是忽然把若雪的腦袋摔的清醒了一下。她驀然間明白過來,她即使去找了南宮玉也沒用,這不是什麼小毛賊小偷小摸的事情,這是意圖謀反的大罪啊!別說南宮玉只是個大將軍,他就是個王爺又能怎樣呢?司空寒就是一個王爺,還是皇上的親弟弟,不也照樣被打入天牢,面臨着斬首示衆的困境!
垂頭喪氣的,若雪爬起身來,手掌上帶着絲絲血跡,剛纔撲倒在地上的時候劃傷了。找了找身上,除了一包銀針,沒有帶任何的藥物,只好拿了一方手帕,隨意的包紮了一下。
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若雪實在有些迷惘。之前偷偷跑了出來,只是因爲打定主意要來向司空寒當面問清楚一些事情。現在,雖然沒有問,事情卻已經弄明白了,可是她也失去了目標,完全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女神醫來了!咦,怎麼受傷了?”一人和若雪打着招呼,發現了她手上纏着的手帕驚詫的說道。立即走過來幾名婦女,簇擁着若雪坐在了一旁,七嘴八舌的問着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雪這才發現,她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又走到了施粥鋪那裡,這些百姓自然都認識她。望着他們關切的目光,若雪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來他們還不知道司空寒被抓入天牢的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睿王爺被抓走了,睿王爺……”那尖聲叫喊的聲音在見到若雪的時候戛然而止。
這裡的百姓幾乎全都是依靠着司空寒的施粥鋪才得以活命的,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又是一頓紛亂,最後所有人都圍着若雪,望着這位身形單薄的女孩,希望這位和睿王爺走的最親近的女神醫能夠有辦法,救出瑞王爺。
若雪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迎着這些或焦急或關切或憐憫的目光,若雪用力的握起了拳頭,緩緩的站起身來,說道:“上萬民書,只要他一天沒有被處斬,我們就蒐集一天的萬民書!向皇上請願!”
也許,這就是唯一的辦法吧?皇上可以不顧念手足之情,可以不顧大臣的勸阻,可是他不可能置天下百姓於不顧,民心是一個王朝最最重要的東西!
迅速的行動起來,找來了筆墨紙硯,凡是願意向皇上請願的百姓都可以來留下了名字,不識字的百姓也紛紛按了手印。
見百姓們這般,若雪很是感動,也暗暗的想着自己究竟還能幫司空寒做些什麼。一位大嬸看她站在那裡,纖弱的身體在人羣中越發顯得嬌小瘦弱,不禁輕輕走上前去,安慰道:“女神醫,您不要太擔心了!睿王爺那麼好的人,一定善有善報的。然後見若雪沒有什麼表示,忽然轉口說道:“這兩天,我們這裡新來了一些逃難的百姓,其中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病倒了,女神醫給看看吧?”
聽說有病人,若雪回過神來,點頭答應着:“好!”
爲那位生病的母親診脈,開了藥方,若雪卻猛地想起,以前抓藥所費銀錢都是睿王府出的,現在司空寒被打入天牢,還有人出錢嗎?急急的找了剛纔帶她來的那位大嬸詢問,大嬸有些支吾,最後在若雪的再三追問下才道出了事情,原來何止是藥錢無人承擔,就連每天早上的粥今早都沒有施捨!
若雪皺了眉,這些百姓在這裡沒有根基也沒有討生活的手段,只能暫時依靠粥鋪施粥來生活。司空寒一被抓,這裡立即沒有人管了,那這些百姓該怎麼活下去?
轉眼看到了自己的包裹,若雪的眼睛一亮,她忽然想起自己那裡還有幾百兩的銀票和一些碎銀子,應該可以足夠應付一段時間的吧?
拿出銀票,交給了百姓當中德高望重的老人,算是解了百姓們的燃眉之急。只是,若雪沒有想到,幾百兩銀票聽起來很多,可是要養活這麼多的百姓實在是杯水車薪啊!
真是內憂外患,在這種煎熬下,不到半天的時間,一向單純毫無心機的若雪硬生生的被急的起了滿嘴的潰瘍,疼痛異常,幾乎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