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幾年後,若雪依舊能清晰的記得,這一天,司空寒是怎樣溫柔的說出那句話的。
“小丫頭,我發現了你一個優點。”一副要誇讚若雪的表情,司空寒迎着她希冀的目光緩緩說道:“除了不斷惹出禍端,一無是處。”
“你……我……”若雪再次氣結!哪有人可以用這樣輕柔的語氣說這樣氣人的話的?尤爲可氣的是他的表情是那麼的欣賞,想要表揚若雪一般,最終卻吐出這麼一句。若雪被氣的小臉漲得通紅,可是以她掉入密道之後的所作所爲,還真是沒有冤枉了她。
若雪想到這裡,頓時沮喪起來,垂頭喪氣的被晉平和晉喜夾在中間走着。再看司空寒早已是哈哈大笑着走出好遠。
司空寒的笑聲將在最前面探路的晉樂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他不明白是何事情讓自家爺如此高興?貌似很久沒見爺笑的如此開懷過了。
悶了好一會兒,見他們都不說話只是各做各的事,若雪皺眉,自己好像很熟悉這種情況?驀然憶起,在天庭的時候,一衆神仙都是這樣子,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很少有人聊天。有聊天的時間,他們寧肯多修煉修煉,若雪卻是他們之中的異數。若雪最不喜歡的就是那樣悶坐修煉,喜歡說話,和衆多神仙說話,和仙草仙獸說話。
很多在天庭的事情,不知爲何若雪都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爾的能恍惚憶起。
“我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呀?你們找什麼嗎?”若雪覺得自己內心一定有一隻叫做“好奇”的仙獸,總也控制不住的想要問個爲什麼。
“若雪小姐,請閉嘴!否則我們會把你自己扔在這裡。”晉平說了一句。自家幾個兄弟都是不喜多言之人,除了晉安,想到這裡瞪了晉安一眼。
晉安立即做出了一個冤枉的表情,這是純粹的無妄之災,殃及池魚,若雪說話關他何事?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司空寒忽然回頭,把腦袋湊在了若雪的耳旁問了一句。
他的呼吸吹拂在若雪的耳朵上,有些癢癢的,若雪不禁紅了臉龐,向後縮了縮,問道:“什、什麼話?”
“好奇心害死貓!”司空寒盯着她臉頰上的紅雲,像是在說一個秘密般低聲說道。
“我不是貓!”這是若雪的第一反應。
“你那般好奇,不是貓是什麼?”
“是熊熊!”
“熊熊?”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司空寒忽然憶起這丫頭半睡半醒的時候,連連把自己稱作熊熊,頓時皺起了眉頭,瞅着若雪說:“我不管這個熊熊是個什麼鬼東西,不要再讓我聽到這個名字!”
“熊熊不是鬼東西……”若雪還想替熊熊分辨幾句,壓根忘記了問題怎麼會扯到熊熊身上去的。只是剛說了這麼一句,司空寒一句冰冷的“嘴說一句就讓你變作鬼東西!”,嚇得若雪急忙用小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嘴,使勁的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再出聲說話。
只是若雪沒有看到,走在她前面的司空寒見果然嚇住了她而帶着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
一時間,密道里倒是安靜了不少。
幾人往這邊走,其實是因爲早已看清剛纔那裡是個死衚衕,並沒有出路,卻也沒有料到這條岔路上分出了這許多的岔路來。
晉樂在最前方,邊走邊做着記號,以免自己等人迷失在這有如迷宮般的密道里面。
司空寒原本猜測這是條通往紫煙城外的逃生密道,卻沒有想到這密道里面不但有機關,還有迷宮般的道路,此時已經是皺緊了眉頭,苦苦思索究竟這條密道是何人所挖,究竟有何用途?距離那尊血淚佛像越來越遠,難道和那佛像沒有關聯,但是開啓密道的機關卻在佛像身上,這又作何解釋?
自從剛纔發生了箭陣事件之後,若雪就被晉平和晉喜兩個人牢牢的夾在了中間,若雪只能走在他們中間,不能隨意走向任何一個方向。要不是他們二人還顧忌一點男女之別,恐怕留給若雪的活動空間會更少。
幾人均心事重重,若雪幾次欲言又止。若雪見他們防賊似的防着自己,司空寒冷若冰霜,只要自己走錯一步,那冰冷目光就會投射過來,若雪的心裡漸漸的有些不開心起來。
若雪並無傷人之心,剛纔的事情也只是無心之失,而且也不能完全怪責在若雪身上,不是嗎?若雪自己在那裡又蹦又跳的時候,根本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當晉喜兩人也過去之後,纔會啓動了箭矢的發動機關。這機關設計之巧妙,恐怕無人能輕易的料到。
雖然,晉安因此受傷,可是,可是……
越想越是氣悶,若雪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又怕司空寒真的說到做到,真的會讓自己變成什麼鬼東西。
“爺,我們在繞圈,這條路已經走過。”晉樂看見了自己之前做的記號。
司空寒點頭,示意走另一條道路。
這下,若雪終於忍不住開口說了話:“那條道路也是走不通的。啊!”說完才察覺自己又“犯錯”了,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若雪此話一出,幾人又是齊刷刷的瞪着她。
“小笨豬,你知道怎麼走?”司空寒疑惑的開口問,臉色不是很好看。沒來過,會知道這迷宮似的道路怎麼走?
若雪還在用手捂着嘴,聽到司空寒的問話,搖搖頭又點點頭。
司空寒狐疑的瞅着若雪,不明白她怎麼不說話,待見到她還捂在嘴上的小手驀地恍然,忍住心底的一絲笑意,說:“剛纔不是還挺能說的嗎?怎麼忽然間變作了啞巴,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沒人能明白你表達的意思。”
若雪放下緊捂自己嘴的手,大口呼吸了一下空氣,哀怨的看了司空寒一眼,心道還不是你讓我變成啞巴的?見他又瞪了過來,趕緊搖搖頭說:“我不是小笨豬,我也沒有來過這裡。可是我大概知道怎麼走。”
若雪反駁着,卻也沒有注意,究竟自己的稱呼變化了多少次。
大概知道,就敢肯定那條道路也走不通?晉安的目光中充滿了質疑。
“以前,我總是走迷宮,各式各樣的不同的迷宮。”若雪說着,伸手指了指他們周圍的幾條岔路口,“按照我的經驗,應該從這條道路走,才能找到出口。”
若雪歪着腦袋,腦海裡其實也在思考自己究竟何時走過迷宮,是在天庭嗎?
其實,只是她已經有些記不清。走迷宮,是若雪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在天庭的時候,若雪沒事做的時候,就會央求神仙們幫她製造迷宮,然後由她自己找尋道路走出來。
想到天庭,若雪的神情暗了下來,她記起了自己被貶下凡間,需要做的事情,心裡很是擔憂能否完成。
自己還能再次回到天庭嗎?想到天庭,就感覺好像那裡,很溫暖很溫暖……
見若雪的表情忽然間由高興轉變成了黯然,幾人猜不到是怎麼回事,還是由晉安追問道:“若雪小姐,你的經驗?”畢竟,他們不可能因爲若雪的一句話,就輕易的相信若雪能找到出口。
若雪聞言迅速的回過神來,藉着指點岔路口說話的空檔,悄悄的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自己已經當着這幾人的面哭過幾次了,不想再丟人的哭起來。
“剛纔,我們一起走這個迷宮,一共路過了十三條岔路,晉樂大哥選擇了七次右邊,八次左邊,之後我們就回到了這個起點。我以前走過類似的迷宮,按照規律應該是走這個左手起第三條的道路,向右三次,再左走三次,最後直行就能找到出口。”
若雪說起自己喜歡的迷宮來,頭頭是道,神采飛揚。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神情,讓司空寒不禁也多看了幾眼。
聽完等於沒聽,晉安幾人還是一頭霧水,只好等着司空寒來做出決定。
若雪見大家都不說話,不禁有些鬱悶,撇了撇小嘴,眨着圓圓的眼睛看着司空寒說:“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不要按照我說的走嘛。”見司空寒還是一副彷彿萬年不變的冷冷的面孔,自己卻被他氣道好多次,若雪眼珠轉了轉,挑釁一般的“哼”了一聲,“大冰塊,你不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吧?”
司空寒看着若雪,她一身淡綠色的衣服,玉顏瑩白而帶着一點點淡紅,水靈靈的大眼睛波光流轉,明淨清澈。此時她月牙兒般彎彎的眉毛輕輕上挑,櫻桃紅的小嘴微微嘟起,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映照下,她顯得很是嬌憨可愛,尤其是臉上那一副“我看不起你的”表情,更加讓人忍俊不禁。
司空寒輕挑劍眉,看來自己的話她又忘在了腦後。司空寒閒庭信步似的走到了若雪的身邊,只是望着她,也不說話,手在玉佩上摩挲着。
若雪不安的後退兩步,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右手又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玉鐲。
兩個人均不說話,動作卻出奇的相同。只是一個是閒情逸致般,一個是不安的下意識反應。
“大冰塊,你爲什麼盯着我卻不說話呢?”話說完,若雪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之前的警告,立即後悔不已。只是,貌似後悔也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