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生死劫
“白凌寒——白師長——“藍海洋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變故。他望着遠去的吉普車愣了愣神,耳邊傳來郭曉北的嘶喊聲,他連忙轉身向墳場跑去。
“蓮兒,蓮兒。”
郭曉北站在墳場邊上,但是樹林裡一個人都沒有。望着陰森的墳場,腦子裡浮現出去年那恐怖的一幕。郭曉北的眼底涌上一層暴戾,一雙眼睛也直射向墳場中間的那個破舊的小屋子。
望着那破舊的屋子,郭曉北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倏地轉身,可是剛邁出一步,他又停了下來。
他嘴裡喃着“蓮兒”,想要回去,卻又抵不過心頭深深的恐懼,他陷在這極大地矛盾中,兩個情緒在將他不停的撕扯着。
藍海洋到他身邊時,只見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滑落下來,蒼白的臉上更是不停的變幻神色。藍海洋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喵,喵。”也不知從哪兒竄出一隻野貓,淒厲的叫聲讓郭曉北身形一顫。
“蓮兒!”他倏地轉過身來,衝進了墳場裡。
“蓮兒。蓮兒。”
郭曉北圍着那件破房子好幾個圈,並高聲喊着。但是空蕩蕩的墳場裡,除了他的迴應,並沒有任何聲音回答。
最後,郭曉北停了下來,望着破舊屋子的窗戶上那不停搖曳的野草,他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的表情,然後一步步的靠近小屋子……
站在墳場外面的藍海洋望着一步步走進破屋子的郭曉北,一顆心也提到嗓子眼。本來計劃中,是郭曉北被白凌寒擰進小樹林的破房子裡,然後躲在裡面的藍蓮會在他恐懼的時候對他進行心理干預的,但是現在白凌寒突然被白師長劫持走,少了一個主角,他不知道這場戲該怎麼演下去?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自己進去,畢竟郭曉北是一個神經病患者,而藍蓮一個人在屋裡,萬一他犯起病來,藍蓮怎麼辦?
與此同時,屋裡突然響起藍蓮急促的聲音:“曉北,曉北,什麼事情都沒有,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我——不要——白凌宇——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已經把耗子藥給你了——啊——不——”
只聽郭曉北發狂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在空蕩的墳場裡不停的飄蕩。緊接着,屋裡響起一陣“霹靂乓啷”的聲響,直把藍海洋聽得心驚膽戰。他猛的拔腿向屋裡跑去。而遠在外面的鐘書記也聽見了叫聲,她臉色一變,也衝了過來。
“啊——”屋裡忽然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讓藍海洋心神一顫,是藍蓮的聲音,這一刻他突然萬般後悔起這個計劃來。
他衝到破屋子門口,在一瞬間,藍海洋渾身的血液凝固了,因爲他看見了他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只見藍蓮靜靜的躺地上,一動不動。而郭曉北則跪在藍蓮面前,雙手抱着頭,滿臉的疲憊和倦怠。
聽見藍海洋的聲音,他回過臉來,臉上沒有了那份暴戾,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他喃道:“海洋,對不起,蓮兒,蓮兒她她……“
“蓮兒怎麼了?啊?蓮兒怎麼了?”藍海洋衝進去,撲在藍蓮身邊,只見藍蓮臉色蒼白,嘴角浸出絲絲血絲。鼻翼間毫無半點氣息。
望着死過去的藍蓮,藍海洋的心倏地才沉入無底的深淵中。他握住藍蓮的雙肩,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蓮兒,你醒醒,你這是怎麼了?你這究竟是怎麼了?”
“但是藍蓮卻依然一動不動,緊閉着雙眼不說話。
但是跪在地上的郭曉北幽幽的開了口:“藍海洋,對不起,我剛纔不知怎麼的,突然發了瘋,一把把蓮兒推倒在地上,她的頭部撞在地上,所以昏過去了。對不起,海洋,對不起。“
“發了瘋?“藍海洋慢慢回臉看向他,只見郭曉北滿臉愧疚,雙眼裡滿含着眼淚,正不停的向他賠着對不起。
藍海洋鬆開藍蓮,猛的站起身來,。一把將郭曉北從地上揪起來,他怒聲吼道:“對不起就完了嗎?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你說你剛纔發了瘋,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不發瘋?你這個神經病,爲什麼要對蓮兒下手?爲什麼?你知不知道這些天,爲了你的病,她四處奔走。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嗎?你這個混蛋,瘋子。你去死。就是死一萬次也死不足惜。”藍海洋怒不可遏,他揚起拳頭重重的一拳擊在郭曉北肚子上。
郭曉北身子一晃。被他一下子擊倒在地,然後往半邊滾了好幾下。
“你這個混蛋,去年想要害死我,今年你又把蓮兒害死,你真是活膩味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熊熊的怒火與揪心把藍海洋的全部理智都燒滅了。他憤恨的衝過去,擡起腳來憤恨的踢在郭曉北的肚子上。
誰知郭曉北不但發狂,反而一動不動,任任藍海洋踹打在身上,嘴裡只是不停的嘟囔道:“對不起,海洋,你打死我吧。蓮兒這個樣子,我也不活了。”
“好,你這個混蛋,爲了你的嫉妒,已經搭上了兩個人的一輩子,現在又爲了你的瘋病,把蓮兒搭進去,你不是想死嗎?好,我成全你。”失去理智的藍海洋惡狠狠的說着,他俯身拾起一根木棍,氣勢洶洶的向郭曉北逼近,手裡的棍子也高高揚起……
“不要啊。”一抹身影從外面衝進來,一把抱住藍海洋的胳膊。“海洋,不要打他,求你不要打他……”
“媽!“郭曉北愣了一下,隨即大喊道,“媽,你不要你攔着海洋,讓他把我打死吧。我剛纔發瘋病,把蓮兒打死了,嗚嗚,蓮兒死了,我還活着做什麼?”
“曉北。你說什麼,你知道自己發了瘋病?”鍾書記緊緊抱着藍海洋的胳膊,卻轉過臉來驚喜的望着兒子。
“恩。媽,你回去吧。就當沒有生我這個兒子,讓我給蓮兒償命吧。”郭曉北爬起來,在鍾書記面前“咚咚“的磕了三個頭,然後擡頭看着藍海洋道:“海洋,你打死我吧。去年想要給你下毒是我不對,現在你儘管下手,讓我給蓮兒償命。”
提起去年的事情,藍海洋的滿腔怒火更是熊熊燃燒起來。他一把甩開鍾書記,“你這個畜生,我今天不打死你,實在不能出這個口氣。”藍海洋麪色猙獰,再次掄起棍子向郭曉北打去。
望着情緒失控的藍海洋,鍾書記臉色煞白,她再次撲過來,一把抱着藍海洋的胳膊,急促而慌亂的哭喊道:“海洋,你冷靜點,現在先救蓮兒要緊啊。你如果這樣下去的話,你也會瘋癲的了。藍海洋,你清醒一下,咱們先把蓮兒送進醫院去。”
“送醫院?”藍海洋心頭一酸,望着躺在地上的藍蓮,兩行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蓮兒已經沒有呼吸了,還要怎麼送醫院?鍾書記,你這個好兒子做得好事情,蓮兒已經被他活活打死了。”
“不會的,蓮兒不會死的。蓮兒不會死的。”鍾書記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也是滿臉眼淚,她一把撲在地上,探手在藍蓮的鼻翼間試了一次,“不會死的,蓮兒不會死的。”鍾書記慌亂的搖着頭,然後又伸手掀開藍蓮的眼皮,突然她擡起頭來。又哭又笑的嚷道:“海洋你快來看,蓮兒真的只是背過氣兒去了,只是昏過去了,咱們快點送她去醫院吧。”
“啪嗒”一聲響,藍海洋手裡的木頭棍子掉在地上。他猛的撲過去,只見藍蓮的瞳孔並沒有散開。藍海洋心中涌起一陣希望。
郭曉北也衝過來,看見藍蓮並沒有死,他急忙貓腰想要把她抱起來。
“你這個混蛋還想靠近蓮兒麼,給我滾開。”藍海洋憤恨地一把將他推開,然後探手把藍蓮抱起來,急匆匆的向外面跑去。嘴裡還高聲喊道:“朱大哥,朱大哥,快點來救救蓮兒啊。”
這時,只見藍蓮的二師兄朱林明帶着一個擔架從另一端的房屋拐角處跑了過來,看見藍海洋懷裡抱着的藍蓮,他不僅愣了一下,連忙招呼着將藍蓮放上擔架,一邊向中藥堂跑去,一邊納悶的問道:“藍海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師傅和小師妹不是說病人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嗎?怎麼變成小師妹了?小師妹這是怎麼了?”
“唉,”藍海洋嘆了一口氣,衝緊跟在後面的郭曉北怒了努嘴,憤恨的道,“喏,那纔是表妹救治的病人,但是他的病不知道好不好,卻把蓮兒給推在地上摔昏過去了。真是該死!”
幸虧中藥堂離高中不遠,一行人很快就趕到了那兒。當中藥堂的人看見臉色急匆匆的朱林明,不僅都吃了一驚。
藍蓮的那幾個師兄師姐聽見消息,都紛紛從各個科室裡涌出來,看見躺在擔架上的藍蓮,衆人都忍不住吃了一驚。
朱林明看了大家一眼,一邊指揮擔架向急救室跑去,一邊吩咐道:“懷林,你去辦公室叫師傅,告訴他小師妹病危,讓他迅速趕來急救室裡。你們幾個跟我進急救室。讓所有的病人全部等候。”等豐富完畢,朱林明已經邁進了急救室的門口。
幾個師兄師姐跟着進去以後,急救室的門被“砰”的一聲關上,把藍海洋和郭曉北母子緊緊地關在外面。藍海洋不甘心的伏在門上,試圖從縫隙中窺見藍蓮的身影。良久,他絕望地順着門慢慢滑了下來,癱坐在地上。
而郭曉北和鍾書記也焦急的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雙眼更是瞬也不瞬的地盯着急救室的門口。
不一會兒,只見韓中醫急匆匆的從外面趕了進來。看見坐在長椅上,少了暴戾之氣,卻是神色疲乏的郭曉北,韓中醫愣了一下,卻並沒有說話。
看見他,藍海洋宛如看見了救命稻草,他一把握住韓中醫的胳膊,哽咽道:“韓醫生,蓮兒她昏倒了,您一定要救救她啊。一定要救救她啊。“
看見幾乎崩潰的藍海洋,韓中醫不禁蹙起眉頭,他拍了拍藍海洋的肩膀,語氣堅定的道:“海洋,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全力救蓮兒的。”
說完,他推開門走了進去。並反手把門再次緊緊地關上。把三個焦急的臉孔留在了外面。
師兄弟幾個正圍着藍蓮,議論紛紛看,個個臉色凝重。看見韓中醫,幾個人不禁舒了一口氣,紛紛道:“師傅來了。”
“恩。”韓中醫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藍蓮臉上,然後問道:“林明,。你小師妹的病情如何?”
朱林明臉色凝重的向師傅稟報道:“師傅,小師妹雖然只是摔了一跤,不過卻是摔出腦幹損傷、腦挫裂傷,現在已經進入了深度昏迷,只怕……”
“只怕什麼?”
“師傅,只怕小師妹得病沒有救了。”在旁邊的徐佩玉接過話茬答道。
韓中醫聞言臉色一變,他疾步走過去,伸手摸上藍蓮的脈搏,直覺脈搏細微,幾乎覺不出來。
韓中醫這才發現雖然在急救室裡,他們只是給藍蓮輸液,卻並沒有上呼吸機。他不由得大怒:“並對於病人來說,時間就是生命,來了這麼長時間,你們就沒有上急救嗎?你們趕緊給蓮兒上急救。”
被師傅一頓呵斥,衆人連忙忙碌起來。不一會兒,已經給藍蓮上上了呼吸機。摸着藍蓮毫無起色的脈搏,韓中醫臉色愈發沉重起來。他道:“明明,你去我的辦公室裡,把我上一次從北京捎來的那套起搏器趕緊給我拿來。”
這套起搏器國內根本就沒有,還是師傅託人從國外捎回來的。現在師傅要用這套機器,可見小師妹的病只怕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嚴重得多。
看見女醫生急匆匆的走出來,藍海洋和郭曉北呼啦一下子圍了上去,沒容他們說話,明明着急的擺了擺手。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藍海洋和郭曉北只好蔫蔫的退了回來。焦急的蹲在牆角。
郭曉北抱着頭蹲在地上,忽然,他站起身來,“我真該死,我真該死。”他痛苦的一掌擊打在牆上,頓時呼呼的鮮血順着手背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