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正埋於花間,聽到有人,回過頭來,月光照在她明豔的臉上,有某種抑鬱的陰影。
?青梓道:“樓影,蝶蜂都有休息的時候,這都月上柳梢了,你還在幹嘛?”
??樓影笑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青梓擺了擺手,“幾天不回來,這兒就天翻地覆了。”
??樓影的眼瞟向佛陌謹。
??青梓道:“我八弟佛陌謹。”又對佛陌謹道:“這就是我給你說的奇人。”
??佛陌謹淡笑:“打擾樓姑娘了。”
??青梓咯咯的笑:“她不姓樓,姓納蘭,名樓影。”
??佛陌謹忙賠禮:“抱歉,抱歉,納蘭姑娘,我聽姐叫樓影,還以爲、、、。”
??納蘭樓影淡然一笑:“佛公子不必在意,叫什麼都無所謂。”“納蘭姑娘好手藝,這園好精緻。”
??青梓嘻嘻的笑:“你倆慢慢客氣,我先去辦點事。”
??佛陌謹急道:“姐,你又要幹什麼?”
??青梓頭也不回:“放心,這是我們天焱門,哪兒我不熟悉,哪個我不認識,我只是要見一些老朋友,你跟着不方便,只有樓影這兒既清新又雅緻,你在這兒在好不過。”
??佛陌謹看着她漸昏漸遠的背影,心裡莫名的籠了些陰鬱。
??納蘭樓影道:“她是個閒不住的人,曾在我這兒呆過一天,花草都被她弄得亂七八糟。”
??佛陌謹回過神來,“多謝納蘭姑娘對她的照顧。”
??樓影笑道:“謝什麼,我們是師姐妹,只是我不勤於習武,連南焱也算不上。”
??佛陌謹用手輕撫身旁的花草,神色有些黯然,“武功,能拿來幹什麼,練成絕世高手,還不也只是一個殺人、打人的工具。天下第一,能事事如意嗎?”嘆了口氣,仰望星空,目光淡然,“沒有武功,又能事事如意嗎?”
??納蘭樓影啞然一笑,心卻浮雲繞月的微微一顫,側臉的佛陌謹,氣定神閒,高雅淡漠。“爲自己構建一個世界,在其中自娛自樂。”
??佛陌謹淡淡的笑,在納蘭樓影眼中卻有一種酸楚的味道。
??“納蘭姑娘好福氣,有自己的這麼一個世界。
我從家逃到課堂,從課堂逃到佛堂,還想逃,可是還能逃到哪裡去呢?既無法徹底捨棄塵世,又無法徹底走近佛主。就這麼一輩子徘徊在世與佛之間,真能就好。”
??兩人都沉寂下去,月光穿過樹隙,撒一地碎影,涼風徐來,樹梢輕輕搖曳着。
??牽牛花是淺淺的紅,紅得豔而不妖;淡淡的白,白得哀而不傷,又有滿株的綠葉映寸着,濃淡適中。
??清玉的半圓的月,使花無言的嫵媚,無限的奪目。
??一株植物巴掌葉大,一寸長。
??佛陌謹奇道:“這是何物?”
??納蘭樓影道:“這是西康玉蘭,高達八寸,葉紙質,上面沿葉脈披褐色毛,下面披銀灰色毛。花與葉一起開放,花是白色的,芳香,也有葉這麼大,開時下垂。”
??佛陌謹嘆道:“向着地的花,知恩圖報,可惜我來得不是時候。”面色溫和,眉間已有些許笑意。
??納蘭樓影道:“花開時你可再來。”
??“那時不知我姐又在何處。”
??納蘭樓影只是笑。
??遠遠的看見一棋盤,左右綠色如墨,棋盤隱在叢林處,恰如其分。
??月光越來越濃,滿園的林木都淹沒在發亮的波瀾裡,微風裡細小的花正飄落着。矮矮的通往棋盤的階石在月光下被落花堆積得猶如寶石。
??佛陌謹拿了顆白子,“姑娘可有時間?”
??納蘭樓影拿了顆黑子坐下,“願奉陪。”
??棋盤上滿是落花,新片蓋舊片,兩人也不收理,就在落花的棋盤上心靈交流。
??青梓推門進去,佛驛亭忙站起來,“你身邊那人呢?”
??青梓道:“你說我弟啊,在樓影那兒。”
??佛驛亭笑道:“你何時叫佛陌柔,怎麼沒聽你說過?”
??青梓皺眉:“別提了,那是小時的事了。”摸了一下牀上的嫁衣,“你真要稼?”
??佛驛亭道:“這種事還有假?”
??“就沒有緩和的餘地,這麼重大的事,往後一點吧,考慮清楚,不要把感激當感情。”
??佛驛亭淡笑:“王顒找你。”
??
“王顒?”青梓心裡一顫,“他怎麼來了?”
??“日後,你也不會比我輕鬆。”
??青梓道:“我從來都相信緣,相信緣就要隨緣。”
??佛驛亭道:“那我不也一樣,命中註定如此,以前的就算是兒時不懂事吧!”
??青梓道:“以前你跟大師兄的關係,韌如蒲葦,堅如磐石。那時我還在想,就是月老斷了紅線,也分不開。現在,我纔出去幾個月回來,就死勸活勸也勸不回來了。”
??佛驛亭嘆道:“這就是緣分吧!一絲陰差陽錯、、、,大抵人生在世,有些事是不得不面對的,也要做許多自己不喜歡的事。人生就是一個沉澱的過程,不斷經歷一些事後又不斷忘記,留下的,就是自己最後所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