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燁走進樑王府,司馬彤正觀賞一柄劍,劍鞘黑色。
?司馬彤拔劍時那劍鞘閃着刺眼的白光,黑色閃出白光來,慕容燁吃了一驚。
??劍卻很普通,劍柄圓形,劍身通體黑,只是劍中處有一圈白色,有指節這麼寬,劍動時那一圈白銀光跳躍,比劍鞘還要銀銳。
??這柄劍的鋒芒都被隱在通體的黑裡,但識劍的人一眼便可從那指節寬的銀白裡瞧出這柄劍的鋒芒。
??慕容燁暗自咋舌,這柄劍決不亞於自己的焚果。
??司馬彤笑道:“來了,你看這柄劍如何?”
??慕容燁笑道:是柄好劍。”
??司馬彤道:“你說說看。”
??慕容燁道:“真正的高手,首先要有一套好的劍法,其次就是一柄好劍或名劍,誰都會背叛你,唯有你手中的劍不會。但我卻不怎麼注重劍法,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比較重視劍意和劍勢。人,只要一天握住了劍,就很難再放下,所以劍客應該執劍而行,無論何時手中的劍都不能丟。”
??王顒進來,“我在門前就感到了一股寒氣,正覺奇怪,原來是有一柄好劍在這裡。”
??司馬彤把劍遞給他,“它叫斂御,剛被人發現就被送到我這裡來,特叫二位俠客來鑑賞。”
??“斂御。”王顒細細端詳,在翻轉之間也可聽聞劍風之聲。“這一圈應該是劍眼了,大家手筆,黑中加的這一點白,在臨敵時會使整柄劍有更大的威力。”
??司馬彤道:“你怎麼看劍道?”
??王顒放下劍,“一個真正好的劍手不見得一定要用好劍,一個非要用好劍的劍手,不見得就是好的劍手,有一柄名劍而沒有好的劍法,也無疑於廢鐵。你說是嗎?慕容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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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燁剛說了自己的觀點,現在王顒一出口,就顯得他既無知又庸俗。
??王顒在與司馬彤談論時他就羞得紅到耳根,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王顒問他,他更是窘得不行。
??司馬彤也覺得他應該很尷尬,笑道:“英雄所見略同嘛!應該都差不多,況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點、想法,不必太在意。”
??慕容燁卻就不這麼認爲了,他覺得王顒是故意讓他出醜,突然心中升起了一股怨氣,“憑什麼王顒就有這麼好的身世背景,什麼都有,什麼都比自己順。”
??人就是這樣,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們得罪了人還不知道,王顒全然不知,還在與司馬彤談論劍道。
??慕容燁已把所有的不順,不如意,吃的苦,受得氣都歸在了他身上,“你,王顒不就是靠家世結交大量名流嗎?”突然有一種要與王顒一決高下的衝動,“看你是出身豪門的王顒厲害,還是我出身寒門的慕容燁更高一籌。”
??街上已無行人,路邊的小酒攤卻也不急着收,大概他們都擺通宵吧!
??只要有一息尚存,我們就要爲各種各樣的理由去奔波勞碌,身不由己。
??慕容燁懶得管,反正有酒就行,他已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桌上桌下全是空壇。
??他抓住壇就往嘴裡灌,那酒卻掉不下來,原來是被人用手抵住了壇底。
??慕容燁一鬆手,已在那人臂下接住了壇,繼續喝。
??古太青也抓住了壇酒,直往嘴裡倒。
??慕容燁眯着眼,“我不用你管。”
??古太青道:“我陪你喝,有什麼事一起解決。”
??
慕容燁奪過她手中的壇,“誰在意我的心裡有多苦。”
??伏倒在桌上,酒順着桌緣流在地上,嘩嘩細語,掉在地上的壇,一個碎了,一個歪倒在地,壇裡的酒還在外流,“誰在意我的苦。”
??他哭起來,“我的明天會如何?這條路有多少崎嶇多少坎坷?我不怕苦不怕痛,可太多的努力也無助。身份威望要比真才實學重要得多。誰規定誰要比誰低一等,我就要受藐視嗎?一切都是天意嗎?是命運的安排嗎?”
??發瘋狂笑起來,愕然伴隨着失望和悲涼,無法遏制淚水滾滾流淌,把焚果劍貼在臉上,“我什麼都沒有,只有它,世界都遺棄了我,只有它還陪着我,只有它。”
??古太青輕撫他的頭,“我在意,我都在意,不管有多少風雨,我都願與你扛。不管生活有多艱辛,我都會陪着你,跟着你,流浪也是一種驕傲。”
??慕容燁回身抱住她,嗚嗚的哭,“謝謝你。”
??古太青以爲,大概喝醉酒的人都會莫名的發笑,發狂,大哭。也就沒在意慕容燁話裡的意思,輕輕拍慕容燁的肩,“誰叫我愛上了你。”
??古太青扶着跌跌撞撞的慕容燁,好不容易走到一戶人家門前。
??爛醉如泥的慕容燁就沉睡過去了,古太青只好坐在門前,把他的頭放在腿上。
??月光從房子頂上沒過來,它灑在地上,如鮮布一般。
??灑在古太青單薄的藍衫上,她突然有一種感動,一些前程往事在腦海中晃動,看着沉睡在懷中的慕容燁,輕輕的微笑,這笑即滿足又幸福。
??這也許是她人生中最美的一夜,無法忘懷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