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樓。
白色的帷幕垂下,帷幕後的人背手而立,銀色的面具下看不清任何表情,經過處理的聲音冰冷的飄了出來:“寒照,阿曳,你們可知罪?”
孤星樓是大陸上有名的殺手組織,與暗閣齊名。整個大陸上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孤星樓樓主是何許人也,是何模樣,多大年紀,是男是女。若論神秘,除了從來不露蹤跡的翼族外,便這孤星樓的樓主了。
據說,這一任樓主十二歲接任樓主之位,十五歲破了死靈陣,是歷任樓主中的翹楚,孤星樓便是在此人的帶領下,幾年內擊敗大陸上所有的殺手組織,讓還是一個小小殺手組織的孤星樓一夜間獲得與暗閣齊名的稱號。孤星樓向來只認錢不認人,只要你出得起價錢,就算追殺到天涯海角,也一定會取到那人的性命。慕陽是這當中的一個例外,不僅是因爲鏡湖居士救了她,還因爲當年的樓主曾親自下令放棄追殺,據說,當年爲了賠償僱主,孤星樓幾乎傾盡了一半的財產。
跪在地上的兩人聞言身子一僵,一般樓主問罪是沒有人能夠活着走出去了。
“寒照(阿曳)知罪,請樓主責罰。”
“孤星樓的規矩是向來不留無用的人,寒照,此次你擅作主張追殺龍族公主被神之靈石毀去一半修爲,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孤星樓樓主冷冷轉身,兩道幽冷的光芒從銀色的面具後射出,“阿曳,你本是公主,只是入了我孤星樓,便是孤星樓的人,生死便由孤星樓作主,此次你雖未出手卻是主謀,罰你穿心之刑以儆效尤。”
阿曳愣了,擡起頭盯着樓主。他的意思是不要她的命了,穿心之刑只是一種對付孤星樓的人犯錯的刑罰,對於他們這些修習法術的人只不過是忍受一些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不會要了性命。
寒照卻絕望的閉上了眼
睛。不留無用的人,就是要闖出那個令人聞風散膽的死靈陣來證明自己的實力。自孤星樓建立以來,成功闖出死靈陣的人屈指可數,且不說自己現在已被毀去了一半的修爲,即使還是原來的自己也萬萬闖不過。
阿曳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他一眼,她早已獻祭了親情與友情,此生,除了她愛的那個國師星諾,她的心裡是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寒照苦笑一聲,又想起了當初那個初來孤星樓的小女孩。大大的一雙眼睛宛如一汪清澈的湖泊,靈動而美麗。
“你爲什麼要入孤星樓呢?”那時的他曾這樣問過她。
“爲了我的表哥星諾,他的法術和武功都很厲害,阿曳要證明阿曳是有能力與他並肩而立的。”她大大的眼睛裡滿是令人心疼的堅定。
做孤星樓的殺手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他們兩個人手攜手殺死了所有的對手終於成爲了孤星樓的人,他以爲,這樣他便可以永生的守住她了,卻沒有想到她竟然爲了修煉禁忌法術而獻祭了自己的親情和友情。他無法形容當時的震驚,只是質問着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只是冷漠的望着他,薄薄的脣微微翻動着,如展翅的蝴蝶。她說:“爲了星諾表哥。”
“又是爲了他。”他大吼着,他本來還慶幸着她沒有獻祭愛情,可是如今她的一句話卻將他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他早該醒悟的,不是麼?從初見時,她就已經決絕的宣佈了自己的所有權。他以爲只要自己的努力被她看到,一切都有機會,可是,他錯了,像阿曳這麼決絕的人,一旦選擇了,就算灰飛煙滅也決不會回頭。
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如失了靈魂的瓷娃娃,茫然而孤獨。他知道,只有那個叫做星諾的人才能將她的靈魂還給她,所以,爲了成全她的幸福,他
願意去爲她掃平所有的絆腳石。只是,他的努力她從來看不到,看不到。
死靈陣,陣如其名。當所有的惡靈朝他撲來時,回憶突止,阿曳嬌俏的容顏便開始消散,只留下絕望而孤獨的眼神,刻骨銘心,一如自己面對阿曳時的那種絕望。他忽然就笑了,決絕而徹悟,有些人在很早就已經註定無緣,不是麼?大批的死靈朝他撲來,要撕碎他的肉,飲盡他的血,他知道,很快的,他也會成爲這其中的一員,永遠也得不到解脫。
想象中的萬劫不復卻沒有如期到來,他睜開眼,怔怔的望着眼前這個戴着銀色面具的人。所有的死靈都被隔離在他的結界之外,死靈撕咬着結界,卻始終是徒然。
“難道一點努力也不願做了麼?”他經過處理的聲音幽幽的飄了過來,比那些死靈更加陰森。
寒照垂下頭:“樓主。”
“還想不想活?”孤星樓主問。
“如何活?”寒照擡起頭,絕望的眼睛裡升起一絲亮光。若不是無能爲力,誰又願意從此萬劫不復呢?
“進入暗閣,以暗閣第一殺手君夜的身份活下去。”
“那真正的君夜呢?”
“他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上,沒有人知道。我會讓人給你易容,你進入暗閣作孤星樓的內應,待暗閣被滅,我就將阿曳許配與你。”
“我的修爲已被毀去了大半,只怕會被人看出來。”
“無妨,君夜死前我奪了他所有的修爲,我把它渡與你。”
“多謝樓主,寒照定不負樓主所託。”
天無絕人之路,這便是寒照此刻的心情,他跪在那神秘的樓主面前,微微勾了勾脣角,笑了。修爲,阿曳,原來,他還可以重新擁有這一切。擁有就夠了,又何必去在乎是搶回來的還是偷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