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陽,母后不能看着你長大了。母后多麼希望你能尋到心中所愛,又害怕你尋到了。若是相愛自然能成就一對神仙眷侶,若是單相思此生便如同虛設了,所以,慕陽,不要輕易動情,除非你確定他也愛你,並且至死不渝。”紅衣女子的聲音散在了風雪中。
慕陽緊緊盯着她合上的雙目,任那無情的雪花一片片跌落在她美麗卻失去顏色的容顏上,卻再也沒有掉一滴淚。
“爲什麼不哭?不傷心麼?”男子再次俯身,眼中的神色更加朦朧起來。
她擡頭與他對視,一字一句咬的清晰無比:“我的淚要用他們的血來換。”
男子的臉上是難掩的震驚。
她決然一笑,放開母親的手,跪在了他的面前:“請你收我爲徒。”
他站起身來,臉上恢復了一片淡然:“你不是答應過你母親不修習法術了麼?半妖之體,因母親飲過忘塵水所以才能成爲一個完完全全的人,一旦修了法術便是入了妖道,此生便只能爲妖。”
她瞭然的搖了搖頭,語氣無比堅定:“我不修習法術,我請你教我武功,你的法術如此厲害,武功一定也不弱,我要成爲一個強者,我要那些欠我的人全都匍匐在我的腳下。”
“武功?”他溫柔的搖了搖頭,“你不具有學武的天賦,終其一生也決不可能成爲一流的高手,習武純粹只是浪費時間。”
慕陽沒有再說話,一臉失望的神色盯着眼前的男子,卻還是不肯放棄的跪在他的面前。
他一笑,雲淡風輕,修長的手指再次撫上了她的頭:“走吧,我收你爲徒,我會教你天下最厲害的東西,
學會了就是所向披靡,天下無敵。”
她睜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臉上還殘留着被風乾的血跡。
雪花漫天,唯獨他站立的地方一片清明。難道他真的是不沾染紅塵來拯救她的神嗎?
他笑了,溫柔的牽起了她的手。
回憶漸漸淡去,只留下一道遙遠的夢影,消失在了腦海的深處。
如今,她終於如願歸來了。
母后,你的曠世深情,我要用他的王朝來祭奠。
“慕陽,這十年來你受苦了,從今日起,孤便恢復你公主的身份,賜住朝陽宮。”洪亮的聲音再次響在了大殿上。
宛紗依舊是一臉蒼涼嫵媚的笑容,目光清冷的如同深秋的寒霜,落在她身上,飄忽而遙遠,像是在看着另外一個人。
她知道,那個人便是她的母后。
十年前,她的母親在她的手上敗的一無所有,最終如一朵飄零的落花埋葬在冰天雪地裡。
無盡嘲諷的笑意在嘴角蔓延,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悲涼。十年前的敗局,她絕不會再讓它重演。這一次,她要宛紗敗的粉身碎骨。
“多謝父王。”她含笑施禮,眼角的餘光掃過整個大殿。
所有人都是一副肅穆恭謹的模樣,只有兩個人除外,其中一個便是青宇。
他身着王子的朝服,玉帶金冠,微擡着下巴,清朗的面容上帶着些許驕傲,一絲意味不明的目光一直肆意的停留在她的身上,毫無移開的意思。
她淡然一笑,轉頭再去看另外一人。
他一身白色的衣袍側身立於柱旁,廣袖垂在兩側,如墨的發
絲隨意的一系散在兩肩。淡淡的眉如同一抹山色,迷離的天光勾勒出他柔和卻很剛毅的線條,宛若一尊完美的雕像。
雖然只是一個側面,卻足以讓任何人迷失。
她曾以爲師父便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卻沒想到還有可以與他相媲美的人。
若說師父的美是柔和的,那麼,這個人的美則是風華絕代,美的咄咄逼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微微側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上前施禮,如玉的聲音響在了整個大殿中。
“王,既是公主迴歸,何不在宮中設宴,以示慶祝。”
雖是躬着身子,神情卻是不卑不亢,淡淡的容顏中帶着三分自負,三分溫和,三分漠然,三分威嚴。
“國師說的極是。”金座上的王者爽朗一笑,站起身來宣佈道:“孤便在宮中設宴三日,宴請羣臣,以慶孤的慕陽迴歸。”
散去的時候,慕陽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倚在白玉廊柱邊看空闊的藍天。
天色如洗,白雲亂飛,白玉砌成的階梯層層而下演繹着一個王朝的奢華。
衣襬曳地,被風吹起的白色衣角輕輕飛揚,挺拔的背影帶着幾分孤獨的意味在她的視線中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路的盡頭。
她收回目光,垂眸一笑。
天下沒有一個女子不會傾倒在他絕世的風華下,只可惜,她的心早已給了另一個人,她看到的是他絕世風華下掌握的重權。
一句話,便輕易左右了龍族王者的思想,這樣的人若爲己用便是一把無所不利刺穿仇人的長劍,若爲他用則是天下最難對付的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