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們來生再見。
來生,來生,來生是多麼遙遠,遙遠的不可觸及。來生我們又如何在對的時間裡相遇?來生我又如何在茫茫的人海里將你認出?來生我又如何將我們的故事譜寫出一個完美的結局?
悲傷的男子緊緊抱住懷中的女子,已經泣不成聲。
心藍,心藍,也許我們本就不該相遇。命運何其的殘忍,讓我們相愛卻不能相守,讓我們相遇卻無法攜手走到盡頭。
風吹過了白雪皚皚的荒原,流水淌過了蒼白的大地,你卻從我的故事裡悄然走開,再不留痕跡,一別便是永生。
誰的淚紛飛成了滿天的相思雨?誰的心破碎成絕望的詩篇?我用一生來許諾你,卻換我半世流離的哀傷。
回憶漸漸蔓延到他們相遇的那個夜晚。
一彎殘月獨掛蒼穹,散發着幽冷的清輝。
那是他殺手生涯裡最激烈的一個夜晚,一人獨挑七大高手,終於將目標擊殺,可自己也受了極重的傷,爲防止追殺,匿身於一棵參天古樹上,等着來接應他的閣中高手。
藍衫女子踏着月光而來,最後停在他匿身的樹下。她圍繞着樹轉了兩三圈,仰起頭來道:“莫非在樹上看月亮比較有意境,你說是與不是啊?”
他的心裡咯噔一下,差點沒摔下來。她發現了?她是怎麼發現他的?
樹下的少女咯咯的笑着:“你一定在想我是怎麼知道你躲在樹上的,對不對?”
他沒有出聲,只是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飛刀,緊握在手中。他是一個殺手,知道保護自己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將對手殺死。
樹下的女子又開口說話了,她說
:“因爲我的鼻子很靈,我聞到血腥味了。”說罷她吸了吸鼻子,“你流了很多血,你受了很重的傷,對不對?有人在追殺你,對不對?”
“知道你還不快離開這裡?”他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卻是花了極大的力氣才吐出了這幾個字。
“你下來,我給你看看,我懂醫術的,我叫心藍。”少女顯然一點都不害怕。
“你快離開這裡,他們追來就走不了了。”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放過這個小姑娘了,也許是因爲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能力殺了她,也許是因爲這個少女喚醒了他僅存的善念。
“哎呀,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固執呢?再不下來你就要死了。”說完她便捲起袖子,威脅道:“你再不下來我就要搖這棵樹,把你搖下來。”
樹上的人沒有反應。少女一跺腳,真的抱起了這棵參天古樹使勁的搖了起來。
明知道少女根本不可能搖的動,他還是着實嚇了一跳,腳下一滑,身子一失力便從樹上直直的摔了下來,速度之快連輕功都來不及施展。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驚弓之鳥的表現,他只知道這是他殺手生涯裡最丟臉的一次,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居然被一個小姑娘嚇得摔下了樹。
他躺在地上,一陣頭暈目眩,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被摔散了,根本無法動彈,這下真的落了一個任人宰割的下場了。一張俏麗的臉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含着戲謔的笑意,映着月光散發着靈動的光芒。她伸出了手在他的臉上輕輕的捏了兩下,咯咯的笑着:“讓你下來不下來,這下好了,摔的很疼吧。”
她的手白皙修長,觸感很溫潤,捏在他的臉上像柔軟的絲綢滑過,可是他的表
情卻不怎麼樂意。好歹他也是暗閣的頂尖殺手,哪個人見了他不是嚇得聞風喪膽,逃之夭夭,如今卻被一個小姑娘戲謔了,傳出去不是有損他無情殺手的名號。
“你在想什麼?”少女問道。
“我在考慮我要不要殺人滅口。”他瞪了少女一眼。
少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點了點他的鼻子:“喂,你叫什麼名字?”
他偏過頭去,不答話。少女卻從腰裡掏出了一包藥粉,咯咯的笑着:“你說一個大男人如果三更半夜裡跑到人家家裡去唱情歌是不是很有趣啊?”
他瞪着她,那表情明顯在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少女“撲哧”一聲笑了,獨自擺弄着她的藥粉:“我這個藥粉叫做‘聽話粉’,是我發明的,人吃了之後,我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就算武功再高也沒用,你想不想試試?”
“十三郎。”他悶悶的吐出了一句。
“什麼?我沒聽清楚。”少女把手放在耳朵後面,笑意盈盈,一雙清眸裡水光瀲灩。
“我叫十三郎,這下你知道了吧。”他沒好氣的說道,他的力氣快用完了,能將這幾個字清晰的吐出來已經是他的極限。
“好,我知道了,十三郎。”少女將藥粉塞回了自己的腰裡,又掏出了一顆藥丸,捏着他的下巴塞進了他的嘴裡。
一陣涼意立刻傳遍他的全身,說不出的舒適愜意,彷彿所有的疼痛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一陣倦意襲來,眼皮便開始不聽話的合了起來,最後一眼是少女明麗的笑容。
“乖,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她的聲音甜的像母親小時候給他哼過的搖籃曲,滲進了他的夢鄉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