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萬里點了點頭,道:“求人不若求己,要想不受制於人,不仰人鼻息,唯有自己開闢海貿港口,開闢自己的航線,一年四季,隨時都能順海流抵達倭國的航線意味着什麼?想來夢然比我更清楚。”
吳亦有的登覺的有些口乾舌燥,一條一年四季都能跑東洋貿易的航線,意味着什麼?真要有那麼一條航線,吳家完全足以壟斷對東洋的海貿!喝了口茶,他才稍稍有些冷靜下來,
胡萬里在東興港已經投了不少的銀子,若是開闢這條航線,東興港憑什麼自保?
一旦開闢出這條航線,東興港面對的不僅是海商海盜,更還有倭寇,就算是兩家聯手,也根本無力保住東興港,胡萬里是什麼意思?他不會想不到這一層。
微微沉吟,他才含笑道:“長青兄認爲那條海流能夠抵達倭國?”
“北上的海流,不論是抵達朝鮮還是倭國,都是一條不錯的航線。”胡萬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夢然不相信?”
“小弟豈敢?”吳亦有微微一笑,道:“小弟是疑惑,若是開闢出這條航線,東興港如何自保?”
這小子如今也算是歷練出來了,胡萬里點了點頭,道:“開闢一條新航線,這可不是件輕鬆活,需要的時間也不短,東興港如今或許難以自保,但兩年之後,自保定然不成問題,這事夢然無須擔憂。”
見他如此自信,吳亦有不由提醒道:“長青兄,倭寇的規模可不小,再則,海商的勢力如今也是越來越大,擁有十首以上船隊規模的海商近兩年也是激增,這些海商可都是亦商亦盜,東興港能夠抵禦的住幾家聯手?”
胡萬里微微一笑,道:“這事夢然無須操心,先將航線探出來,做好準備,待的東興港有足夠的實力自保,再啓用也可以。”說着,他微微一笑,道:“探索新航線的投入不少,船員水手不僅要經驗豐富而且還必須忠心耿耿,若是提前泄露風聲,可就不美了,這事,你馬上回南京跟令尊商量一下,再南下,就直接來東興港找我。”
“長青兄這時如何有暇去東興港?”吳亦有有些詫異的道。
“休息一下,去東興港散散心。”胡萬里不以爲意的道。
胡萬里雖然打定了主意以病乞休,但卻一直沒有回覆知府顧顯仁,每日裡仍是照常升衙署事,巡查農學院工地,到府學考察漢語拼音的傳授情況。
知府顧顯仁也不催促,他清楚胡萬里在等京師的消息,張璁這已經是第二次致仕,而且在京師地方政敵無數,豈有可能再復出?不過,人都是這樣,不到黃河心不死,他既然要等,就等他幾日,反正這段時間的邸報都會是五百里加急傳遞,也等不了幾日。
卻說這一日,胡萬里從府學返回縣衙,剛進的二堂,門房小廝李風烈便匆匆迎了上來,躬身道:“老爺。”
見這情形,胡萬里擺了擺手,將一應閒雜人等都屏退了,才斯條慢理的道:“說吧。”
李風烈微微一躬身,輕聲道:“老爺,有一個操着陝西口音的書童在外求見,說是二爺的書童,小的不敢做主。”
咸寧老家來人了?二爺?胡萬里不由微微一怔,二弟?那個與自己跟孿生一樣的秀才二弟?孃的,可別露餡了,略一沉吟,他才奇怪的道:“怎的只見書童?二弟呢?”
“小的問了,可他不說,非要見老爺。”李風烈忙輕聲道。
難不成出事了?胡萬里眉頭一皺,道:“人在哪裡,快帶過來。”
不一時,一個十六七歲,衣衫破舊,身上隱隱散發一股臭味的少年便跟在李風烈身後走了進來,一眼瞥見胡萬里,那少年便跪下叩頭道:“小的三虎子叩見大爺。”
三虎子?胡萬里對他自然不會有影響,當下便瞅了他一眼,見胡萬里一臉狐疑,三虎子忙道:“大爺,小的是長工李老栓家的老三,大爺不記的了?”
胡萬里還真是記不得,根本沒見過,從何記起?當下他便沉聲問道:“怎麼就你一人獨自前來?二弟呢?”
一聽這話,三虎子忙叩頭道:“回大爺,二爺水土不服,病倒在同安縣城,小的見距離漳州不遠,才趕了過來報訊。”
胡萬里狐疑的打量了他幾眼,龍溪到西安咸寧路途遙遠,往來不便,他上任後也沒給老家送銀子,但胡家出了他這麼一個二甲進士,家裡至少也有幾百上千畝的田地,老2的書童如何會如此落魄?微微沉吟,他才道:“只是水土不服?”
一聽這話,三虎子登時就激動起來,用西安話罵道:“日他達捏的福建佬,二爺不過是拉個肚子,碎栽挖子的治了五天愣是沒見效,銀子倒花了三十兩,大爺,您趕緊的派人去,要不二爺非被他們治死不可。”
聽的這一說,胡萬里不由眉頭一皺,不會是痢疾吧?身爲知縣,輕易是不能離開縣境的,如今又正值多事之秋,他可不能授人以柄,微微沉吟,他才問道:“這事還有誰知道?”
聽的胡萬里如此問,李風烈、三虎子都不由一愣,稍一沉吟,李風烈才謹慎的道:“這事在儀門鬧了一陣,知道的人多,但卻沒幾個人相信。”
知道的人多?胡萬里微蹙了下眉頭,那就沒必要了,略一沉吟,他便吩咐道:“叫沈班頭進來。”
沈班頭是壯班班頭,並不是去同安的最好人選,按理,快班的班頭才最適合,但胡萬里卻是最爲信任這個沈班頭,待其進來,他才沉聲道:“我二弟病倒在同安縣城,沈班頭快馬跑一趟同安縣城,先在同安縣找大夫治療,若是能成行,用船將人送至月港,李風烈、三虎子一同前去,不得泄露消息。”
“小的尊命。”三人忙齊齊躬身道。
京師並未象地方官員想象的那樣迎來一場狂風暴雨,嘉靖在令張璁致仕之後遲遲未下令推舉閣臣,也未任命心的首輔,這讓所有的京師官員都有些猜不透嘉靖的心思。
張璁致仕兩日後,此輔翟鑾上疏,懇祈嘉靖恩典,讓張璁沿途用驛站回籍。如今驛站的管理早就敗壞不堪,象張璁這樣的大員便是致仕,驛站的官員也照樣巴結不已,何須嘉靖的商貿恩典?翟鑾此舉不過是在試探嘉靖的態度。
嘉靖的態度很明朗,允了!
一見這情形,次日,御史譚纘端、唐愈、都給事中趙廷瑞便上疏參劾掌都察院事汪鋐會訊薛侃一案時,黨附權臣、意圖誣陷官員入罪。(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