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偷天換日(二十九)

先監國,後登基?胡萬里不由暗笑一衆大臣掩耳盜鈴,不過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好法子,先以親王身份監國,不僅是一個鋪墊,也能改變他現在名分的問題!有了監國的名分,做事情可就名正言順多了。

他越想越的這法子好,他以親王之尊,佔據兩京,但嘉靖畢竟沒死,而是西巡,若是登基稱帝,讓人一下接受不了,但監國卻可以讓大多數人接受,而且他在京師監國,也是對嘉靖遷都的否定!不過這聲勢稍稍小了點,略微沉吟,他才道:“這事先緩緩。”說着,他話頭一轉,道:“內閣可有適宜的人選?”

“殿下。”翟鑾有些艱難的道:“不少官員都引疾乞休,以過乞免,或是直接辭官返鄉。”

雖然翟鑾沒明說,但胡萬里清楚,南京的大員大多都已經選擇躲避這場政治鬥爭,想想也是,南京一衆大員級別已高,年紀也都一大把,誰還肯蹚這趟渾水?此時選邊站的,都是一心求上進的品秩不高的官員。

略微沉吟,他才試探着道:“讓成國公朱希忠入閣如何?”

成國公朱希忠入閣?翟鑾不由的一呆,武將入閣?這在大明可沒有先例!略微沉吟,他才躬身道:“殿下,勳臣入閣實是駭人聽聞,眼下這情形,實不宜節外生枝。”

胡萬里瞥了他一眼,道:“勳臣入閣也並非沒有先例,天順年間,徐有貞便是以武功伯兼華蓋殿大學士,掌文淵閣事。”

翟鑾聽的一陣無語,暗忖這徐有貞雖說也算是勳臣,但人家是正經八百的進士出身,是鐵板釘釘的文官,他也不想於胡萬里辯論,當即便道:“殿下。勳臣入閣,事關朝堂格局,至少在目前而言,是弊大於利,還望殿下慎思。”

胡萬里之所以提議勳臣入閣是想改變重文輕武的局面,也是想藉此拉攏一衆勳臣,但見翟鑾牴觸情緒極重。他也不再堅持,這事往後面放一放再說。

翟鑾生怕他再提這話題,連忙開口道:“南京戶部右侍郎夏邦謨乃正德三年進士,歷任戶部主事,雲南參議,湖廣、浙江、江西副使。雲南參政,福建按察使,右都御史等職,此人官聲極好,持論公正,嚴於監督覈審。”

“此人多大年紀?”

“五十有七。”

此人輾轉東南數省,顯見也是一個不受待見的主。年紀也不大,更主要的是,對於主動投靠的人,他必須的擢拔,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趨之若鶩,他手頭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官位,京師各部院寺監多的是官位,微微陳列。胡萬里便頜首道:“着遷夏邦謨爲京師戶部尚書。着遷閔楷爲禮部尚書,令二人來京,監國之後,再行文。”

聽的這話,翟鑾試探着道:“殿下,能否遣快船去南京接一衆官員來京?”

胡萬里點了點頭,道:“回頭將可以擢遷的官員詳細資料送一份來。監國之事加緊籌備,必須趕在嘉靖抵達西安之前。”

翟鑾自然明白趕在嘉靖抵達西安之前監國的意義,忙躬身道。“下官謹尊殿下令旨。”略微一頓,他才接着道:“殿下。增開恩科,須的有個理由,京師雖然缺乏官員,卻是不便以此爲理由。”

“這好辦。”胡萬里不以爲意的道:“將東興港名下的地盤都改爲行省,小琉球、呂宋爲一省、滿刺加、淡馬錫所在爲一省、噶羅巴爲一省、澳洲還未開發,暫時劃爲一省,以後可做四省之地,另外,恢復安南布政司,如此,則可增添五大行省,足夠爲此增開一科了罷。”

翟鑾聽的暗暗心驚,一個澳洲就足以劃爲四省之地,那的有多大?益王這手筆是真心不小,大明一下新添五個行省,雖說都是海外之地,但海外之地卻比西北的苦寒之地的強的太多了,這邸報一發,必然會引起轟動。

翟鑾料想的不差,第二天邸報一出來,整個京師都爲之沸騰,官員士子是爲遷升和入仕的機會大增而欣喜振奮,五大行省的設立,這得要多少官員?不說秀才,至少舉人是穩穩可以入仕的!

一衆縉紳商賈和京官家眷亦是振奮不已,益王嚴格保護私人財產的聲明等若是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前來京師打探消息的一衆下人僕從紛紛出城報訊,翟鑾判斷的不錯,一衆京官家眷沒多少人願意去西安,誰都清楚,西安是塊險地,不被益王攻打,就會被韃靼攻打,相比起西安,京師就安全遠了,而且,留在京師,也等若是給一衆官員留下一條退路。

與此同時,翟鑾寫給各地門生故舊以及歸附益王官員的私信也在以五百里加急的速度快速的送往各地,益王監國,可不能輕率,總不能只有京師這些個品秩不高的官員捧場不是,得將場面搞的宏大隆重,否則他這個首輔臉上也沒光不是!

就在京師上下歡騰的時候,小琉球船隊運送來的各種緊俏商品以及各類海外奇珍異寶也抵達了京師,規模宏大的拍賣會在京師一場接着一場,各種各樣的寶石、翡翠、大顆珍珠、珊瑚樹、象牙、犀角、鶴頂、各種香料、藥材,珍稀禽類衝擊着京師的官宦富豪。

短短五日時間,胡萬里就憑藉着這些緊俏商品和奇珍異寶收颳了三百萬兩銀子,不僅將‘匯通銀號’的欠賬還上,還在‘匯通銀號’存了四十萬兩黃金,直將匯通銀號’的掌櫃何士嘉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他這次算是見識到了東興港的富足。

他殷勤的爲薛良輔添了半杯茶水,訕訕的笑道:“素來聽說東興港富足,今日方知,富可敵國也不足以形容。”

薛良輔瞥了他一眼,心裡暗笑,東興港如今是名聲在外,有錢是不錯,但養着十萬雄兵,這些年又在兩京十三省大力發展銀號錢莊。這銀子是左手進右手出,存的不多,否則也不會賣落到賣奇珍異寶的田地,並且連黃金都運了來,要知道胡萬里素來是捨不得用黃金的。

這些話他自然不會說出口,相反,他還要借‘匯通銀號’之口散播消息。東興港不差銀子!斯條慢理的呷了口茶,他纔開口道:“再有三兩日,倭國的船隊亦將抵達天津衛,估計還有一百多萬兩要存入貴寶號。”

還有一百多萬兩!何士嘉已經有些麻木了,不過,這麼多黃金白銀存入的銀庫。對‘匯通銀號’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東興港又不兌換銀票,借銀子都沒利息,更別說存銀子了,他純粹是白忙,略微遲疑,他才道:“薛大人。這太倉銀庫好像是空的罷?”

“這不是朝廷的銀子。”薛良輔白了他一眼,緩聲道:“這是東興港,是益王的私房錢,這些銀子要存入太倉銀庫,那些個齷齪官員不得天天打主意!”

“那是那是。”何士嘉連連陪笑道,心裡卻是暗罵,那放在咱們銀庫也不是個事啊,合着咱‘匯通銀號’的銀窖都是給你們東興港挖的?租個倉庫還的出租金呢。何況是銀庫,這話他也只敢在心裡想想,卻不敢說出口,益王如今雖然沒登基,但誰都清楚,登基是遲早的事,他惹不起。而且東興港這個大金主,他也不敢得罪,更別說,東興港與慈善會的淵源了。

薛良輔似乎絲毫沒有察覺他的苦惱。微微一頓,便轉了話題,“玻璃經銷權的拍賣快了,京師的一衆富豪大賈可給通知到位了?”

聽的這話,何士嘉不由的一陣氣苦,先前以爲是東興港爲了給‘匯通銀號’還賬,他才積極不過,如今這銀子已經還上了,他就有了一種冤大頭的感覺,但是也不敢得罪,當下就陪着笑臉道:“薛大人放心,一應事宜皆已準備好,該通知的人也是一個不拉。”

薛良輔點了點頭,道:“東興港如今人手緊張,兩京十三省的玻璃經銷權拍賣都還的依仗‘匯通銀號’,這事你給慈善總會的周志偉去信說一聲。”

兩京十三省的經銷權都要拍賣?那的有多少銀子?何士嘉不由的暗自咋舌,乖怪,這少說也的是五六百萬銀子,也難怪東興港富得流油,這撈錢的手段也忒厲害了!

南京,益王增設海外五大行省,官員緊缺,大明兩京十三省明年增開恩科,以及嚴令保護私人財產的聲明在金陵報一刊載出來,立刻就掀起了軒然大波,浙江、江西等科考大省的反應比起京師還要熱烈,畢竟增開一科,這兩省的士子是最爲受益。

與此同時,益王欲以親王身份監國的消息也傳了開來,同時傳開的還有南京戶部右侍郎夏邦謨、南京兵部右侍郎閔楷遷升爲尚書,不日就要乘坐東興港快船從海路進京,益王在監國之後會大批擢拔官員的消息也飛快的傳揚開來。

南京城內的官員登時就坐不住了,愛惜羽毛,不願意捲入這場靖難之役的官員早已經以各種藉口和理由辭官,留念嘉靖的官員也都啓程前往西安,留下的官員大多都是抱着投機或是觀望的心理,一見抱益王大腿,能夠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一個個哪裡還坐的住,大小官員隨即出動,有資格上摺子的紛紛上摺子懇祈益王監國,沒資格上摺子的,求爹爹告奶奶也要攀附一個大員,在摺子上署個名。

人人心裡都清楚,只要能在懇祈益王監國的摺子上個留下名字,那絕對都是大有好處的的,這可是百年難遇的機會,從朱棣篡位以來,這一百多年來,大明造反的藩王不少,但能夠成功的可能也只有這個益王,可不是百年難遇是什麼?誰不知道京師的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被嘉靖帶走了?這麼多空缺的官位,誰不眼紅?

正常熬資歷,七品到五品,五品到四品是兩道坎,都要苦苦的打熬資歷,四品往上升,熬資歷都已經沒多大用,還的看機遇,三品、二品、一品,一級比一級難,如今這些官位居然全部都空缺了出來,怎不令人眼紅心熱?

一衆官員剛剛將摺子送走,一個消息又傳了開來。京師大員太少,翟閣老擔心恭迎益王監國的儀式不夠隆重,正召集官員進京!消息一傳開,四品以上的官員能夠抽的開身的急忙四處打聽東興港的快船什麼時候啓程北上,抽不開身的,也忙着緊急安排,想方設法的擠出時間前往京師!

南京本就是陪都。除了沒有皇帝和內閣外,其他京師有的衙門,南京一個都不少,但基本上都是擺設,根本就沒什麼事情,除了戶部、兵部忙一點。其他衙門都是養老的衙門,各衙署主官紛紛忙着打點行裝。

長青園,慈善總會。

坐鎮杭州的分會長魏一恭行色匆匆的進了長青園,徑直就往後院而去,簽押房裡,周志偉聽聞魏一恭來了,不由的一喜。連忙迎了出來,一見魏一恭滿面風塵,他不由的一笑,道:“道宗兄這是日夜兼程?”

“還真被本中兄說對了。”魏一恭也不客套,見禮之後,便道:“這個益王究竟和東興港是什麼關係?慈善會也不能老是遊走於朝廷之外。”

“去打盆水來。”周志偉卻是吩咐小廝,道:“上茶,再端兩碟子點心來。”吩咐完。他衝魏一恭一笑,道:“進屋坐下再說。”

二人進屋落座,周志偉便直接問道:“杭州的情況如何?”

“一衆大員都忙着上摺子,準備進京。”魏一恭說完,便道:“南京應該也差不多罷?”

“一樣。”

魏一恭輕嘆了一聲,道:“想不到胡長青辛辛苦苦忙碌一生,卻是替他人做嫁衣!”說着。他再次問道:“這個益王究竟和東興港是什麼關係?”

“關係匪淺。”周志偉說的一句,便見小廝端着臉盆毛巾進來,便含笑道:“道宗先將就洗漱一下。”

魏一恭也不客氣,略微洗漱了一把。這才坐下身,呷了口茶,見的兩個小廝退了下去,他才道:“益王與東興港關係匪淺,這自然不消說,外間有傳言,說東興港本就是益王暗中扶持的,連長青也是益王的人。”

“這話你信嗎?”周志偉輕聲道。

魏一恭微微搖了搖頭,道:“不太信,但空穴來風,必然有因,東興港如此不遺餘力的支持益王,又讓人不得不信。”

周志偉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他派人刻意去了建昌府瞭解情況,益王府一脈確實有幾支商隊與月港、廈門有來往,但益王起兵之時卻有不少的疑點,這事情說不清道不明,他只能說這事透着太多的蹊蹺,略微沉吟,他才道:“應該是真的。”

說着,他輕嘆了一聲,道:“如今慈善會早已今非昔比,家大業大,人員衆多,雖然有錢,但似商非商,似仕非仕,終究非是正途,我也希望能夠將慈善會併入朝廷,這攤子太大了,我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不過,眼下,咱們沒必要急於表態,東興港與咱們關係匪淺,還是等大局完全定下來再說。”

魏一恭微微點了點頭,道:“本中兄這一說,我心裡就有底了,不瞞本中兄,這段時間,下面不少人都有些心動。”說着,他話頭一轉,道:“符質因何緣故被本中兄軟禁,貪腐?”

“不是。”周志偉也不瞞他,直言不諱的道:“他要慈善會支持朝廷。”

“符質真是糊塗。”魏一恭搖頭嘆了一聲,便不在吭聲。

“老爺,王廷相,王大人來了。”小廝進來稟報道。

“快請。”周志偉說着便起身迎了出去,一見面,王廷相便爽朗的笑道:“老夫今日前來辭行,今日可要不醉不歸。”

王廷相辭官,周志偉是知道的,聽的這話,他不由一笑,道:“滿城官員俱上京,浚川公既已掛冠辭官,欲往何處?返鄉?”

“老夫六十有八,還能去哪裡?”王廷相笑道:“落葉歸根,自然是返鄉。”

三人邊說邊進屋,周志偉連忙吩咐下人去置備酒宴,返身落座,王廷相便道:“老夫今日聽聞,益王在正陽門‘望江南’茶樓貼了一副對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橫批是士子本色,而且還在對聯上留下了私章;並且在茶樓裡直斥文字獄之害、廠衛之害,此事你們可曾聽聞?”

略微沉吟。周志偉便道:“益王這是循小琉球的治理模式?”

“不對。”魏一恭道:“益王這是表態,即便登基,亦不會象文皇帝那樣倚重廠衛,用文字獄來封堵天下悠悠之口。”

“不錯。”王廷相頜首道:“益王氣魄非凡,胸襟坦蕩,氣吞天下,令人心折。實非今上可比,天下大局已定,老夫只希望益王不要趕盡殺絕。”

周志偉含笑道:“最是無情帝王家,不趕盡殺絕,只怕後患無窮。”

王廷相聽的一笑,道:“若是其他人。自然是怕後患無窮,但益王卻未必怕。”

“何故益王不怕?”魏一恭忍不住問道。

“益王確實不怕。”周志偉微微頜首道:“浚川公一番好意,在下一定代爲轉達,不過,以今上之秉性,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王廷相呵呵笑道:“益王大才,今上斷不是對手。”

魏一恭是個急性子。忍不住再次問道:“益王如何不怕?”

“海外分封!”周志偉看了他一眼,才含笑道:“東興港艦隊,天下無雙,海外分封,任誰也掀不起風浪。”

京師,紫禁城。

武英殿東配殿——凝道殿,閣房裡,胡萬里輕輕的轉着他剛剛描繪完工的地球儀。這是他完全憑印象畫出來,只能說是大致畫出了七大洲四大洋,不過對南洋和大明的地形,他記的還算清楚。

在他身後,幾個翰林院的翰林學士,侍讀學士、編修都一聲不吭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們實在不明白益王爲什麼將地圖畫在這個球上。一衆人中高拱膽子最大,當即便道:“殿下,下官不解,此是何物?”

“地球儀。”胡萬里緩聲道:“你們過來看看。”說着。他便將地球儀轉到大明的疆域,指點着道:“這就是咱們大明所在地方,這是小琉球、呂宋、南洋,澳洲美洲。”

高拱接着問道:“殿下,地圖爲何不畫在紙上。”

“地球,地球,就是我們住的地方。”胡萬里緩聲道:“我們住的地方就是這麼一個圓球,大明不在這天下的中心,這只是一個簡易的地球儀,以後用經線緯度測量,就能夠得到最爲精確的地圖,這裡麪包含了天文地理,有時間再給你們詳細講解。”

微微一頓,他才接着道:“做這個地球儀,是因爲發現《大明混一圖》對這個世界表現的不完整,有了這個地球儀,你們能夠直觀的認識這個世界,知道海外五大行省在什麼地方,作爲大明中樞官員,你們必須清楚的知道大明的疆域,必須清楚各個行省的氣候物產人口路程航程等各方面的情況。”

蘇雲路在門外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卻被胡萬里看個正着,他當即一頓,道:“何事?”

“稟殿下,薛良輔在外求見。”

“讓他進來。”

聽的這話,一衆翰林官員都有些不知所措,忙退到兩側,薛良輔一進門見屋裡那麼多官員,也是一愣,忙上前躬身見禮,略一默神,他便猜到胡萬里的意思,當即稟報道:“恭喜殿下,東興港玻璃製品北直隸的經銷權拍賣已有結果,以九十八萬銀元成交。”

“預計能賣一百萬以上的。”胡萬里略微有些不滿的搖了搖頭,才道:“放出風聲,三個月後,在南京拍賣南直隸的經銷權,直接以一百萬爲底價!”

“殿下聖明。”薛良輔含笑道:“南京人口遠多於京師,也比京師富庶,預計能夠達到一百五十萬銀元。”

不僅南京比京師富庶,南直隸的府縣也比北直隸富庶的多,一百五十應該沒有問題,略微沉吟,胡萬里才道:“銀子不能老擱在銀庫裡,將京師的街道、下水道等基礎設施全部翻修,主要街道,全部以石板水泥鋪砌,街道兩旁載樹,增添公共廁所,規範京師的衛生習慣,着工部派員勘測,先將整修方案和預算報上來。”

“下官遵旨。”薛良輔忙躬身道。

一衆翰林官員聽的暗暗心驚,東興港玻璃製品經銷權的拍賣以五十萬起拍,如此高昂的拍賣。早在京師傳的沸沸揚揚,所有的人都在關注這事,他們自然也清楚,沒想到最後竟然拍出了九十八銀元的高價,而益王居然好似還不滿意,南直隸居然以一百萬起拍!東興港這也太會賺錢了!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益王居然要翻修京師的街道。這主子在賺錢和花錢方面直接可以將嘉靖甩出十幾條街,在免一年賦稅的情況下,還敢如此大手筆的花錢,實是令人震驚,要知道這不是花的朝廷的銀子,而是東興港的私房錢!東興港之富。還真是到了令人不敢想象的地步!

就在衆人暗自咋舌的時候,卻聽的胡萬里問道:“你們可知本王爲什麼要花大額銀子整修京師的下水道和街道?”

邢一鳳反應最快,忙躬身道:“殿下可是爲了防疫?”

“不錯。”胡萬里含笑道:“京師內城外城人畜便溺隨處可見,臭氣熏天,蠅蚊飛舞,骯髒不堪,鼠患猖獗。極易滋生疫病,發生鼠疫,不僅要從改善衛生習慣入手,還要鼓勵百姓養貓。”

話音剛落,蘇雲路又在門口躬身道:“稟殿下,魯王朱觀熑、衡王朱厚燆、德王朱載墱在外求見。”

山東三王來了?胡萬里一笑,起身道:“帶他們去武英殿。”說着,便快步走了出去。更了冕服後,在武英殿大門前的臺階上候迎,三王來京是他允准的,爲的是給他監國增加份量的,他自然要禮敬三分。

魯王朱觀熑、衡王朱厚燆、德王朱載墱一進武英門,見的益王在大門外,三人連忙加快快步。趕到臺階前,三人便一撩前袍行跪拜大禮,胡萬里本是不準備下臺階的,一見這情形。連忙步下臺階,虛扶道:“無須大禮。”

跪都跪了,三人哪肯起來,硬是行了二跪六叩之禮,這才起身,胡萬里含笑道:“本王還未監國,何須大禮參拜。”

“初次見王兄,豈能失禮。”朱厚燆含笑道。

“請——。”胡萬里伸手禮讓道。

三人哪肯僭越,忙躬身行禮,請胡萬里先行,進房落座,朱觀熑便躬身道:“王兄率勤王之師進京,許諾藩王海外分封,裂土臨民,臣等欣喜若狂,私下聯絡商議如何支持王兄,有犯忌之處,還望王兄恕罪。”

見他一開口就提這事,顯然是知道三人私下聯絡瞞不住自個,胡萬里當即便擺了擺手,道:“太祖高皇帝建藩旨在藩控要害,以分制海內,廣磐石之安,然自文皇帝靖難之後,朝廷對藩王監控日嚴,地方藩王基本是混死等死,強幹弱枝,已到無可復加之地,箇中苦楚,實是一言難盡。”

聽的這話,三人皆是深有同感,一句混死等死實是道盡了藩王之苦衷,胡萬里略微一頓,便接着道:“本王起兵靖難,實是皇上太過昏聵,大好江山,被折騰的烏煙瘴氣,這些年,大明天災人禍不斷,西北韃靼頻頻侵邊,內地各省暴動不斷,朝廷卻國庫空虛,軍備不整,大明江山已是風雨飄搖,覆巢之下無完卵,一旦大廈將傾,所有藩王皆是有心無力,只能陪葬,真要如此,咱們如何對的住列祖列宗在天之靈?

本王監國,必要一改強幹弱枝之策,海外分封,允許藩王裂土臨民,允許擴建親衛,一旦國有大難,各地藩王便可合兵一處,力挽狂瀾,不至束手無策,眼睜睜看着列祖列宗創下的萬世基業毀於一旦!

這是其一,其二,海外分封,也有開疆拓土之意,各地藩王所開疆土,皆是我大明之領土,海外大片無主之地,數十倍於大明之疆域,咱們不搶佔,西洋人也會搶,咱們豈能白白便宜了外人?所有藩王有願意分封海外者,朝廷都會極力支持!”

三人原本是準備探問一下海外分封之真僞,聽的這一番話,不由的大喜過望,看來益王所言的海外分封並不是一句虛言!才二十三歲的朱載墱心裡一陣激盪,當即一躬身道:“王叔,海外真有大片的無主之地?”

“千真萬確。”胡萬里頜首道:“本王的艦隊長期在海外掠奪,發現的澳洲就足有大明五六個行省之闊,另,從小琉球東行,美洲之地,更是遼闊無比。當地都只有未經開化之土著,如今,美洲、非洲至小琉球的航線已經開通,你們皆可先派親信去海外考察。”

聽的這話,三人已是確信胡萬里不是在虛言誆騙,都是興奮不已,胡萬里看着三人一臉的興奮。不由的暗自好笑,大明的藩王都是被圈養在封地,看起來風光,實則跟軟禁沒有什麼差別,要能將他們都弄到海外去,不僅能爲朝廷省下一筆巨大的開支。還能極大的緩解土地兼併問題。

至於說海外分封的藩王爲禍,沒有幾代人的積累根本不可能,換句話說,真要有那種逆天的人物,對大明來說也不是壞事,略微沉吟,他便道:“本王沒那麼多忌諱。各地藩王,願意進京的都可以來,監國之後,就會在邸報上刊載藩王海外分封的細則,可以先施行,再逐步完善,強幹弱枝之策,本王絕對是棄之如敝履。本王希望,朱家子孫在全世界開枝散葉。”

說着,他站起身來,含笑道:“本王已備下酒宴,爲你們接風洗塵。”

崇文門大街,‘四海客棧’。

‘四海客棧’是崇文門附近最大的一家客棧,鐵門衚衕街口進去一溜兒六間大四合院。端是氣派,二乘青布小轎在衚衕第一間四合院門口停下,轎簾一掀,薛良輔、伍子順從轎裡哈腰出來。薛良輔含笑道:“就是這裡?”

伍子順點了點頭,道:“整個後院都是廣寧伯劉泰包下的。”

薛良輔擡腳便往裡走,廣寧伯劉泰在南京是見過胡萬里,聽聞劉泰也進京前來湊熱鬧,薛良輔不敢怠慢,急忙趕來善後,這節骨眼上,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即便劉泰在覲見的時候,可說是沒機會仔細看上胡萬里一眼,但他卻是不敢冒險。

不想薛良輔才跨進大門,迎面便遇見一人,那人遲疑了下,纔有些驚喜的道:“薛大人,佐卿兄!”

薛良輔擡頭一看,那人身形矮胖,一張白淨的國字臉上留着幾根老鼠須一樣稀疏鬍鬚,他心裡不由的一驚,這人可是老熟人,原漳州府知府顧顯仁,他連忙拱手一揖,笑道:“原來是義安兄,義安兄何時來的京師?”

“今日一早才進城,聽聞佐卿兄在京師,正想着去拜訪,不想可可兒就遇上了。”顧顯仁一張胖臉上滿是笑容,一臉欣喜的道:“人生三大喜,他鄉遇故知,正所謂相請不如偶遇,今日定要與佐卿兄好好把酒敘舊。”

薛良輔這幾日一天到晚忙的腳不沾地,哪有時間跟他喝酒,但這人比廣寧伯劉泰更危險,對胡萬里更熟悉,當下他便一笑,道:“聽聞義安兄如今已貴爲南京太僕寺卿,此番也是專爲益王監國而來?”

“正是。”顧顯仁含笑道:“這‘四海客棧’住的都是來自各地的官員,聽聞三日後,便是百官恭請益王監國。”

緩的一緩,薛良輔已是拿定了主意,當即便笑道:“不錯,正是三日後,義安兄舟車勞頓,暫且歇息半日,晚間在下就在‘怡然居’設宴爲義安兄接風洗塵,義安兄若有知交好友,也一併邀來。”

聽的這話,顧顯仁一臉喜出望外的神情道:“怎好意思讓佐卿兄破費。”

“見外了不是。”薛良輔說着一指後院,輕聲道:“在下差事在身,晚上咱們再好好敘敘別情。”

顧顯仁知道後院住的是廣寧伯劉泰,當即便拱手道:“那在下就在客棧恭候佐卿兄大駕。”

望着薛良輔快步離開的背影,顧顯仁不由的揪了揪下頜稀疏的鬍鬚,輕嘆了口氣,益王朱厚燁與胡萬里極爲相似,他在漳州就留意到了,胡萬里徵倭身亡,半年後,益王就起兵靖難,要說這事沒有鬼,打死他都不相信。

不過,這種事他不敢深想,更不敢有絲毫透露,他很清楚,口風稍有不嚴,就會招來殺身之禍,其實他本想辭官的,卻是既怕適得其反,又有些不捨,而且東興港佔領南京也沒對他下手,讓他心存了幾分僥倖,此番進京,也是想試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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