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文軒的一再堅持下,沒有再煮一鍋好飯的趙甜兒是把那一鍋燒糊的米飯端上了桌子。對於他來說,吃什麼東西不重要,而重要的是跟什麼人吃。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吃,即便是餿稀飯,也覺得美味無比。要是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用餐,哪怕是龍肉,也是味同嚼蠟。神色顯得有幾許侷促的趙甜兒,還是第一次坐下來同他一起吃飯。要是在過去,她只要站在旁邊伺候李文軒吃飯的份兒。不過,那時的自己也覺得身心愉快。而此時,趙甜兒的內心既開心又緊張。
端起飯碗的李文軒,把這飯吃進嘴巴里面的口感確實不佳,但是還不至於難以下嚥。坐過短暫牢獄的他算是體念過裡面的生活,也曾經品嚐過牢飯,深深地感覺到這碗中的飯食可就要比牢飯美味很多。再加上坐自己對面的趙甜兒清純可人,定能讓他生出一種秀色可餐的感覺。
李文軒碗中的飯還沒有吃下半碗,便見到王大可是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不用問就知曉自己在出獄那一刻不久,就已經有人把消息給送去。徐徐放下手中碗筷的李文軒明白他來這裡的目的,於是不着急的站了起來。
隨即也站了起身的趙甜兒,卻表現出極爲擔憂的神情。已經滿腦子開始胡思亂想的她,生怕王大可又是來找茬兒的。
“不用擔心,我去一下就回。”手上動作示意她坐下繼續安心吃飯的李文軒,寬慰道。
完全放不下心來吃飯的趙甜兒跟在李文軒的近旁,隨着王大可一同走了出去。站在正廳的林正北負手而立,表現出胸有成竹的樣子。自己不擔心李文軒反口,畢竟能把他從牢獄中弄出來,也能再把他給送進去。
見到林正北的李文軒自是要守信用,沒有多在自家正廳停留,一面急轉身就走進內堂,一面平靜道:“我這就去取你要的東西。”不多時,取來了婚書的他重新出現在了正廳,順勢交給了林正北。
打開婚書的林正北仔細看過無誤,淡淡道:“你再簽下一個憑證,那麼我們就算兩清了。”
“我這裡沒有筆墨紙硯,要不然你晚點兒再派人過來取。”一點兒不留戀那一紙婚書的李文軒,實事求是道。
早有準備而來的林正北是向站在旁邊的王大可使了一個眼色,便見到心裡神會的王大可領着兩名小廝把事先準備好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張書寫好文字的紙,從王大可的手中交到了李文軒的手內。看完內容的李文軒是輕輕一笑,絲毫不遲疑的拿起毛筆沾好墨就在落款處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瞧見一切事情都已經辦妥的林正北是依舊把雙手背在身後,完全不顧念兩家夕日的情誼,頭也不回,就徑直的去了。而王大可和兩名小廝緊跟在後,也一起離開了。目的已然達成的他們,顯露出得意洋洋。
“走,我們回去接着吃飯。”臉上沒有過多表情的李文軒,內心自是充滿了對林家的憤怒,語氣卻平和的對趙甜兒道。
認得是被林家人拿走婚書的趙甜兒是捏緊了小拳頭,憤憤不平道:“他們太欺負人了。”
突然笑了起來的李文軒注視着眼前這一個有任何事情都寫在臉上的少女和自己是從頭到尾都站在一起,不遮掩道:“難不成,你還要爲我打抱不平?”
“真是氣不過。”氣鼓鼓的趙甜兒一想起被林家人這樣欺負上臉,恨得牙癢癢的反到來安慰起他道:“不稀罕和他們家扯上關係。”
靠近她的李文軒瞧見小丫頭生氣的樣子也很是可愛,禁不住捧起她的臉,目光中流露出堅定,一本正經道:“我在這裡向你保證,總有一天會讓林家人爲此付出代價,而也會讓你出了這一口心中的惡氣。”對此,雙眼看向他的趙甜兒是無條件的相信了他說的這一句話。
拉起她一隻手的李文軒是走回去把沒有吃完的飯打算吃完。表現上,他是看似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腦子裡面轉了一個不停。這一個家,自己還是要全權交到趙甜兒的手中,畢竟他在這一方面是不擅長,而她還是有不少經驗的。就算這再不濟,小丫頭也懂得買來柴米油鹽。
李文軒深感自己要是繼續走科舉之路,未必太不靠譜。當下,他重中之重是要生存。自己既然懂得醫術和氣象,那麼就要以此安身立命,畢竟金山銀山都會坐吃山空。何況他還要挽回因暫時的妥協而丟掉的顏面。
耷拉起腦袋的李文軒覺得自己要是當郎中,雖說是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也算專業對口,但是不覺得有任何前途。至於他掌握的相關氣象學,又感覺一時之間難以讓其發揮作用。思來想去的李文軒,腦子靈光一閃,想出把這兩個看起來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領域結合了起來。
忍不住笑了起來的他是拿定了主意,自言自語道:“這個職業好。”
沒有聽真切的趙甜兒擡起頭看向他道:“什麼好?”
臉上掛着笑容的李文軒,故弄玄虛的回答道:“好就是好。從現在起,我不再是讀書人,而是要當一名道士。”
不太能夠理解的趙甜兒是“啊”了一聲,腦子裡面想得完全不和他是一路,發急道:“你要是當了道士,那麼往後就要去龍虎山上。難不成,你不要甜兒了?”她的話音剛落,雙眼立即發紅,眼淚就忍不住從眼眶內掉了出來。
“你別哭,等我把話說完。”李文軒趕緊補充道:“我不會不要你,也不會去龍虎山。”
“說謊話,你肯定是在騙人家。”突然變得不太相信他這話的趙甜兒,撅起小嘴道。
搖了搖腦袋的李文軒經過好好說,才使得她有一點點地開始明白過來。自己所編造出那一個富有奇幻色彩的故事把趙甜兒給徹底矇住,使得她是深信不疑。畢竟,那日的他是氣息全無,然後突然間又活了過來。對此,他總得要有一個自圓其說。
鐵了心的李文軒深感他要是說成從未來穿越而來,必定讓小丫頭會更加糊塗,不可理解。自己說成是靈魂出竅,去見了一個白鬍子,白髮,白眉,道骨仙風的道人,並機緣巧合的被對方收爲了座下弟子。
趙甜兒之所以會相信他的這一個說法,就是基於此地坐落有道家仙山的龍虎山。自己有記憶開始,就沒有少聽說各種關於修道成仙的傳說,而最爲典型的自然就是道教開創者張陵的。
不再傷心落淚的趙甜兒沒有高興起來,臉色慢慢地變紅,嘟囔道:“當道士要出家。出了家,就不能娶親。即便你不去龍虎山……”
李文軒在兩種已然融合的記憶中找到了最佳答案,細細地給她做出瞭解釋。道教分爲全真和正一兩大派。全真派道士爲出家道士,不結婚,素食,住在道觀裡。男爲道士,女爲道姑,皆蓄長髮,攏發於頭頂挽成髻,可戴冠,男道士蓄鬍須。
正一派道士可以結婚,吃葷。大部分爲不出家的道士,也稱火居道士,少部分爲出家道士。不出家的正一道士,一部分在宮觀裡活動,也有一部分沒有宮觀,爲散居道士。沒有宮觀的散居道士,一般情況是平時穿俗裝,住在家中。正一道士多爲男性,不蓄長髮和鬍鬚,髮式同俗人相同。他們不穿道裝時,看不出是道士。
在這一個特定的地方和時代,成爲一名道士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職業,而李文軒自然是要當正一派的道士。他也明白這要成爲真正的道士,不是說是就是的,畢竟還是要走一定的程序。正一派弟子須經過授籙才成爲有資格的道士,而全真派弟子則需要授戒。授籙、授戒均有嚴格規定,儀式非常隆重。
李文軒可不是真想當道士,卻是要用這一個外衣來實現他的一些大膽想法。當日,自己在公堂上面看見的那一個道人受到的特殊禮遇就不難斷定出對方那一個身份是享有一定的政治特權。明白過來的趙甜兒是眉開眼笑,不斷的爲李文軒的碗中夾菜。
想起這一個家被人搬空傢什的李文軒,總不至於自己一直睡停屍板,囑咐道:“家中缺什麼,你就去買什麼回來。需要多少銀子,你只管去拿來花。我就把那一個盒子交由你來保管。”
知道這一個家中空蕩蕩的不成樣子的趙甜兒,用力點了點頭,甜笑道:“我知道。不過,盒子還是算了。我需要銀子就問你要。”
完全信得過她的李文軒,微笑道:“聽我得,這事就這樣定下了。”
“這……”不知如何是好的趙甜兒,真心爲難道。
“別這了。”李文軒埋頭把碗中剩餘飯菜吃了起來,已然當她和自己是一家人道:“你要是當自己是這一個家的人,便按照我的意思做。不然,你就不是我家的人。”
“好吧!”算是勉爲其難接了下來的趙甜兒,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