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州鎮可以說是大明九邊重鎮中最爲重要的一個邊鎮,因爲它從東、西、北三個方向環繞着京城,一旦失守,京城便將直面韃子的鐵蹄。
這麼一個軍事重鎮,按理來說,應該安排最爲忠誠的將領,最爲睿智的統帥,精心打理,以確保京城萬無一失。
可惜,這個時候,朝堂之上奸臣嚴嵩當道,什麼邊關防禦,什麼京城安危在其眼裡那都是浮雲,他的眼中只有銀子,只有利益,所以,薊州鎮這樣的邊關重鎮不但沒有派來最爲睿智的統帥,反而被楊順這個貪官污吏把持着。
楊順此人,只知道侵吞糧餉,討好嚴嵩,薊州鎮的防禦可想而知。
楊聰帶着一衆文臣武將巡視了幾處長城之後,那臉上簡直都黑成炭了。
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薊州鎮的長城肯定不怎麼樣,卻沒有想到,這裡的長城竟然已經破敗至此。
尼瑪,到處都是口子,人家挖開之後就沒人管了,這樣的長城,還有什麼用?
一行人來到有京城北門之稱的古北口之後,楊聰終於忍不住發飆了。
他指着那早已坍塌的關口和數十丈寬的缺口冷冷的問道:“楊大人,你從來就不曾來邊關巡視過嗎?這麼大個口子,你是故意給韃子大開方便之門嗎?”
這話說的,楊順那身上的冷汗又止不住冒出來了,他的確沒來邊關巡視過,古北口竟然被韃子挖成這樣了,他也布吉島啊!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這才狡辯道:“總督大人,這薊州鎮的長城足有一千多裡,下官,下官這也沒時間一一巡視啊。”
你他嗎到底怎麼當上這薊州巡撫的。
楊聰不由怒道:“沒時間一一巡視?你知道這古北口是什麼地方不,這裡扼守着關外通往關內的要道,素有京城北門之稱,整個薊州鎮的長城一百二十九個關隘就數這裡最爲重要了,你沒有時間一一巡視,就連這最重要的關口都不來看一眼嗎?”
楊順被說得啞口無言,他哪裡知道這裡是薊州鎮最爲重要的關口,甚至,薊州鎮有多少個關隘他都不清楚,他這還是第一次聽楊聰說呢,平常的時候,他就顧着去剋扣糧餉了,怎麼會管這些事情。
楊聰見他這副窩囊樣,不由冷哼道:“本官不管你有沒有時間,這長城的缺口,你都得給本官修復,各處烽火臺都得派人值守,要是韃子再輕易突破長城,如入無人之境,本官唯你是問!”
這!
這得多少錢啊?
楊順聞言,首先想到的不是怎麼防住韃子,而是他口袋裡的銀子!
看樣子,怕是要大放血了,沒辦法,如果他不照辦,韃子再輕易突破長城,他這薊州巡撫恐怕就沒得做了,到時候,他可是一文錢都貪不到了。
好在楊聰並沒有勒令他補發剋扣的糧餉,那樣的話,他就要破產了,因爲他貪來的銀子大半都孝敬給嚴嵩了。
算了,這修復長城應該花不了多少銀子,反正勞力是免費的,完全可以徵召屯衛來修,他最多也就掏點伙食費罷了,就當是破財免災吧。
想到這裡,他咬牙應承道:“總督大人,下官定當竭盡所能,儘快將長城上所有缺口修補好。”
這傢伙就是個廢物,也不能指望太多,就讓他修補一下長城,就當是廢物利用吧。
楊聰微微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這長城也沒什麼好看的了,他也不是來數缺口數量的,敲打一下楊順纔是他的主要目的。
這會兒敲打也敲打完了,他也沒興趣再看下去了。
另據探子來報,韃子主力一路逃竄,逃回兀良哈部之後也沒多做停留,直接就回河套去了。
也就是說,這會兒薊州鎮暫時是沒什麼威脅了,他完全可以回京覆命了。
韃子這個外敵是被他擊敗了,嚴嵩這個內鬼還不知道要出什麼陰招呢,他看着遠處荒涼的塞外,不由輕輕嘆息了一聲,隨即,便調轉馬頭,往京城方向趕去。
這傢伙,這次他的功績可是有目共睹的。
韃子十萬大軍入寇,薊州巡撫楊順束手無策,只能據城死守,咸寧侯仇鸞雖然率軍來援,卻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這傢伙就窩通州城裡什麼都沒幹,以致韃子在薊州城附近肆意劫掠,如入無人之境。
唯有他楊聰,一上去就來了個兵分兩路誘敵,直接將韃子打得屁滾尿流,一路倉惶向北逃竄,連頭都不敢回。
不說他解了這薊州鎮之圍,保住了京城的安穩,也不說他殲敵兩萬,打得韃子屁滾尿流,光是他俘虜了上萬韃子騎兵,那都是了不得的功績。
這一次,就連嚴嵩都沒法黑他。
這一次,就連嘉靖都不得不好好獎勵他一番。
他這才率着四萬東南軍,押着萬餘俘虜出了通州城,前行不到二十里,前面便出現一片旌旗,旌旗下面還鋪着長長的紅毯,紅毯上面,內閣首輔嚴嵩,內閣大學士張邦奇,兵部尚書毛伯溫等朝廷重臣站了一大堆。
楊聰見狀,連忙翻身下馬,走上前去,假假意思拱手道:“首輔大人,怎敢勞您大駕相迎,下官惶恐。”
嚴嵩也是假假意思誇獎道:“楊大人立此不世之功,天下爲之轟動,本官前來相迎那是理所當然的,就連皇上,都在午門等着你獻俘呢。”
午門獻俘,聽起來好像就是交接一下俘虜,沒什麼要緊的,其實卻是一個很隆重的禮儀,當皇帝的都跑皇宮門口來迎接了,那可是無上的殊榮。
楊聰聞言,連忙拱手道:“那我們還是趕緊吧,可不敢讓皇上久等。”
說罷,他直接朝張邦奇和毛伯溫等拱了拱手,隨即便轉身上了戰馬。
這午門獻俘只是個禮儀,當然不是說你抓了多少俘虜就得押多少俘虜去午門獻給皇帝,大致押上十來二十個敵軍將領什麼的意思一下也就可以了。
再說了,當皇帝的也不可能允許邊軍又或是其他地方人馬進入京城,所以,楊聰只是帶着百餘親衛,押了十餘韃子將領,在嚴嵩等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午門。
這時候,午門上下已然是旌旗招展,上千錦衣衛身着盛裝分列兩側,就連嘉靖都帶着文武百官在城門樓上等着,那場面,着實壯觀不已。
一陣繁瑣的禮節過後,獻俘禮總算是完成了,緊接着就是獎勵了。
只見一個鴻臚寺的禮官掏出份聖旨,站城門樓上朗聲念道:**,***,擢楊聰爲太子太保,***。
前面一大堆文縐縐的都沒什麼實際意義,唯獨這太子太保是實實在在的。
太子太保可是三孤之一,從一品的文官,在明朝,文官基本上是正二品就到頭了,從一品和正一品基本都是死後追封的,真正有生之年升到三公又或是三孤的,有明一朝將近三百年,也沒多少。
從此,楊聰也算是官居一品的傳奇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