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湛天看向屍體時,眉頭不由一蹙,他思索許久,都沒開口。
“聶揚和我們無怨無仇,其實可以不用殺他的。”我忍不住說出心裡話。
如果讓人知道樓湛天殺了聶揚,肯定會惹來很大的麻煩。
別看在品茶會時,秦萬兩家因爲自家的女兒,差點撕破臉皮。
而那些世家爲了在玄門的地位,暗地裡也會互相使絆子。
要真有事的話,那些玄門世家會很團結。
一個世家的少主無端被殺,要是報不了仇,其他世家也會有危機感,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家的少主。
至於要利用聶揚進入密室,大可以用控魂術控制他,並非只有附身屍體一途。
樓湛天定定地看着我,他嘆了口氣,便把我攬入懷裡,“阿音,你不懂。”
“你啥都不說,我當然不懂。”我埋怨道。
樓湛天擡目望着窗口。眼神似有些縹緲,幽聲說,“阿音,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這話聽着怪怪的,我心下一緊,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袖。急問道:“會發啥事呢?”
樓湛天彷彿沒聽到我的話一樣,自顧自說,“你要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只要找齊鬼棺,我們就能真正地在一起………………”
他說了很多話,聲音似有些不真實,到最後,我竟有種他不是在和我說話的感覺。
樓湛天已經不止一次說他的所作所爲、是爲了我,可他卻啥事都瞞着我。
要找齊鬼棺纔算真正在一起,那我們現在算啥?
突然,我心裡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這想法。像野草一樣瘋狂地生長。
不可能、不可能………………我在心裡一遍遍地念着,卻更加慌亂無助。
我用力搖着樓湛天的手,“湛天,我永遠是我,不會變成另一個人,對不對?”
樓湛天如夢初醒一樣,他聽到我的話,挽脣綻笑,“別亂想,你當然還是你。”
我並沒有得到安撫,甚至覺得他的笑意不達眼底。
樓湛天沒再說啥,走到聶揚的屍體邊,他用鬼術把聶揚的魂魄凝成一團。
我以爲樓湛天要摧毀聶揚的魂魄,急忙道:“湛天,讓我來超度他吧?”
“他怨氣不小,過段時間再超度。”樓湛天說着,把聶揚的魂魄困在隨身空間裡。
這次我倒贊同樓湛天的做法,聶揚無故而死,肯定心懷怨氣,不願被超度。
而樓湛天的隨身空間裡分有幾個不同功能的小空間,其中一個小空間可以吸盡魂魄的怨氣。
“阿音,不準看!”樓湛天說完,準備清理屍體的傷口。
不好好清理一番,他附上去,也會有所不便。
樓湛天把屍體的傷口清理完後,也把屍體放置在隨身空間裡。
隨身空間裡還有一個溫度比冰窯更低的小空間,就算屍體在裡面放上百年、千年都新鮮不腐。
見樓湛天異常認真地對待聶揚的屍體,我隱生怪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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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樓湛天突然說要在匯蘭區購房,把我嚇了一跳。
無端端的,幹嘛要購房?我們東奔西跑的,在匯蘭區也住不了多久。
在我的追問之下,樓湛天只說,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把爺爺弄出聶家,在此之前。一直住在旅館也不方便。
他有聶揚的卡,想買啥樣的房子都不成問題。
我良心有些不安,也覺得反正不會在匯蘭區長住,在我的堅持下,只買了一套戶型不大的公寓。
但我沒想到,房子剛買好,樓湛天就附在聶揚的屍體上。回聶家。
他把我一個人留在公寓裡,讓我沒事別亂跑。
我心裡很煩悶,可我總不能跟着他去聶家,只能在公寓裡等他的消息。
自樓湛天去了聶家之後,一連好幾天都沒回來。
我發了幾條信息給樓湛天,都得不到迴音。
起初,我想。他附在聶揚的屍體、以聶揚的身份回聶家,應付聶家之時,肯定會被拘着養傷。
因爲樓湛天在殺聶揚時,在現場留下了不少血跡,聶家人認定他受了傷。
他一時半會是無法去密室的,可和我聯繫都不能嗎?
這麼多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實在很擔心樓湛天會被發現。
我想去找他,又怕害他露出破綻,甚至連聶家都不敢靠近。
聶家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修爲再高,一旦被發現,也討不了好。
每時每刻,對我來說。都異常煎熬,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這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來到聶家外面。
我等了很久、癡想了很久,希望能見樓湛天一面,以確定他是否安全。
老天可能聽到我內心的祈求,一輛法拉利-laferrari緩緩駛向聶家大門。
車停在大門口。從車上走下一個身穿玄黑色休閒服的年輕男人。
即便他戴着一副黑色墨鏡,我還是認出他是附在聶揚身上、本該在養傷的樓湛天。
我大吃一驚,不過幾天的時間,樓湛天連車都會開了。
令我更加震驚的是、從後車座上下來的是鄢圭。
鄢圭一下車,就笑容滿面地挽住樓湛天的臂彎。
車子由他人開去車庫,他們兩人則有說有笑地進了聶家。
我如遭雷擊般,整個人怔立當場。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低頭看向手機,最近一條信息是來這裡之前發的,我沒有告訴樓湛天我會來,只問他,能不能出來見我。
虧我一直在擔心他、掛念着他,沒想到他居然和鄢圭在一起,舉止如此親密。
想到樓湛天爲了我跪行、還有因我受鄢圭的事,理智便告訴我,不應該懷疑樓湛天,應該相信他。
但剛纔那一幕,還是令我心如刀絞,這僅是我看到的,也不知他們這幾天是不是都出雙入對?
現在已是晚上十點多了,這麼晚了,鄢圭還和樓湛天到聶家,難道要在聶家過夜?
越想我心裡越痛苦,腳像生了根一樣無法挪動。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秦少蓉打電話過來,我才覺得腳麻得要斷掉一般。
我顫着手按下接聽鍵,電話一接通,秦少蓉就抽抽噎噎道:“阿音,出來陪我喝一杯。”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要找我喝酒,她一直都在照顧受傷的宋玉芬,咋突然找我喝酒?
我長這麼大,不曾喝過酒,現在難受得要死,便答應道:“好!”
秦少蓉說要來接我,因不想讓她知道我在聶家外面,便約好直接在匯蘭區最有名的‘魅夜’酒吧門口見面。
臨走前,我往聶家別墅看了一眼,在心裡難過道:“湛天,你可別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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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魅夜酒吧時,秦少蓉早就到了,她一看到我。就直接撲入我懷裡,哭個不停。
“阿音、阿音………………”秦少蓉邊哭邊喊着我的名字。
她的性格大咧咧的,我很少見她哭成這樣,令我有些無措,“少蓉,你別哭了,告訴我,發生啥事了?”
“我、我媽,她逼我和你斷絕關係。”秦少蓉哭道。
我心覺得奇怪,以秦少蓉的性格,要是宋玉芬逼她做不願做的事,她只會反抗到底,不可能會這麼傷心,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
秦少蓉不想說,我也不好多問,何況,我自己的情況也很糟糕。
進了酒吧後,我想要包廂,但秦少蓉堅持要在大廳,她說大廳人多、比較有氣氛。
我心想,心情不好,何必在乎有沒有氣氛?既然她堅持,只好隨了她。
大廳裡一片喧囂,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我們找了個卡座坐下,點了不少酒和小吃。
“阿音,喝!”秦少蓉倒了兩杯酒,遞給我一杯後,自己一口飲盡。
我接過酒杯,學着秦少蓉的樣子,把酒往嘴裡灌。
第一次喝酒就喝得這麼猛,結果,被嗆得喉嚨火辣辣地疼,還劇咳不止,“咳咳。好苦、好辣………………”
我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只覺得酒液辣得不行,又苦澀得如同我此時的心境。
不知不覺,我已淚流滿面,在我咳嗽之時,秦少蓉換了另一杯酒給我,“阿音,喝這個,不會被嗆住。”
我沒有多想,就接過酒杯,緩過來後,和秦少蓉碰了下杯,再度把酒飲盡。
因爲我們的心情都極差,便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裡灌。
喝了一會。我醉意漸顯,整張臉紅得不像話。
偏偏秦少蓉一直拉着我大吐苦水,別看她身爲秦家的千金,表面風光,實則糟心事也不少。
“少蓉,其實你比我幸福多了。”我苦笑道。
雖有些醉,但我仍保持着理智。沒有向秦少蓉一樣,啥話都傾吐出來。
我轉頭往舞臺的方向看去,上面有妖嬈的舞女,在賣力地扭動着水蛇般靈活的腰。
一個濃妝豔抹,媚眼如絲,不停地放電,引得臺下的男人們一片喝彩。
秦少蓉扯着我的衣袖。又哭又笑道:“阿音,我們繼續喝,不醉不休!”
我又喝了一杯,覺得頭更暈了,眼界裡的一切都多了一道重影。
理智告訴我不能再喝了,只有我們兩個女孩子,再喝下去。遇到危險,都難以自保。
所以,我搖了搖秦少蓉,說道:“少蓉,我們不能喝了,該回去了。”
“我還沒喝夠呢,爲什麼不能再喝?”秦少蓉說完。又灌了一大口酒。
“少蓉,不能——”
我還想勸秦少蓉別喝了,剛開口,就被她打斷了,“阿音,不會有事的。”
秦少蓉的話剛說完,就有四個打扮得流裡流氣的男人。向我們走來。
五顏六色的燈光閃爍間,我看到他們投射在地面上的鬼影。
他們都是鬼,我有些醉,一時竟看不出這些鬼的修爲。
我放眼望向四周,見舞池裡也混了幾隻鬼,我們剛踏進這家酒吧時,還沒有鬼。
不用說,這些鬼是衝着我、或秦少蓉來的。
在有些醉、又不知這些鬼修爲咋樣的情況下,我不能和它們硬拼。
我猛地站了起來,拉着秦少蓉的手,急道:“少蓉,有鬼,我們快跑!”
偏偏秦少蓉還坐着不肯動,她打了個酒隔,傻笑道:“阿音,別開玩笑了,哪有鬼啊?”
我心裡涌起了疑惑,問道:“難道你看不出他們都是鬼?”
“不是,啊——”秦少蓉剛開口,我就抓起桌上的酒瓶砸在她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