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您好,我是您的婚禮策劃師容意!”這是我對江子文說的第一句話。
“你好。”他這樣淡淡的迴應,沒有回頭,準確的說連一絲表情都沒有。我只能通過後視鏡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薄而性感的嘴脣隨着那一聲沒有感情的“你好”微微的牽動了一下。
我是一個失敗的婚禮策劃師容意,說起失敗,實在是因爲我已經快三個月沒有開一單了,所以我把眼前這一單生意視若珍寶,如果連這一單也做不成,我就徹底捲鋪蓋滾蛋了。
此刻,我正坐在我的客戶許佳音俏麗的紅色小寶馬上,跟隨她一起去看婚禮場地。許佳音是一個頗爲知名的二線女明星,而她的未婚夫,也就是此刻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高冷男神,就是s市首富,馭天集團董事長的獨子,江子文。
按理說,這樣的明星與富商結合也是一段江湖佳話,這一單奢華婚禮若做成我不僅不用失業,還會得到不菲的提成,所以我是真心期望他們喜結連理啊。
許佳音專心開着車,車已經行駛到一條毫無人煙的山路上,他們的婚禮定在西郊的龍湖莊園,據說那也是江家的產業。
“子文,你愛我嗎?”沉默許久的空間,許佳音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全然不顧有我這樣一個外人在場。
江子文依舊是那樣高冷的表情,面癱的說:“自然。”雖然是肯定的迴應,可那表情卻分明昭示着他在撒謊,因爲他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瞟許佳音一眼,那表情上更是沒有一絲柔情。
許佳音彷彿料到了這樣的迴應,只朝着他粲然一笑,我總覺得許佳音最後對着江子文的笑容有點詭異,具體怎麼詭異,我一時也說不清楚。
正在我思忖的一瞬間,一輛大貨車以發神經病的速度闖入我們的視線,下一秒,我只聽到我們三人齊齊“啊”的大叫一聲,再下一秒,我便人事不省了。
容意啊容意,你這死的也太容易了,這是我彌留間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覺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我掙扎着想坐起來,一動才發現頭疼的很,用手一摸,疼痛處潮乎乎的,再看看手上,已經沾上了一些半乾涸的血跡,看來一定是剛剛出車禍撞破了頭,撞破頭好,總比死在荒郊野外划算的多,想到這裡,我不由的開心起來。
不過奇怪的是,這裡是哪裡?誰把我拖到這裡來的?我總得謝謝我的救命恩人,我再次掙扎着想要起來,手卻觸到了一個軟軟又冰涼的東西,我趕緊翻身看過去,這才發現我身邊一直躺着一個人。
我去,這人怎麼穿着江子文的西裝?不過已經撞得一片血肉模糊,我仔細的趴到這人的臉上去辨認他的五官,天吶,這不就是江子文嘛。
“江先生!江先生!你醒醒啊江先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見到一個剛剛共同經歷生死的人,雖然算不得熟人,內心還是分外激動的,我不停的搖晃着他,呼喊着他,迫切的期望他醒過來。
無奈,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我突然意識到他的身體是冰涼的,我擅抖着伸出手去嘆他的鼻息,一點呼吸都沒有,是的,他死了,死於那場車禍。
瞬間,我便驚呆了,按理說我與江子文並沒有情感,可此刻淚水卻不聽話的奪眶而出,我想大喊一聲,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是默默地流着淚,看着面前的江子文。
剛纔他還活生生的坐在車裡,現在就死了,他馬上就要結婚了,就這樣死了?對啊,結婚,那麼新娘呢?我突然想起來,許佳音不見了,許佳音去哪兒了?
我收起眼淚,開始分析,是誰把我們從車禍現場拖到這裡來的呢?如果是救命的好人,爲什麼不送醫院?而是把我們扔在這裡?我擡眼四下看了這裡的環境,一個陳舊的大房子,高牆上端有幾個滿是灰塵和油泥的窗戶,有一側牆上安着一個鏽腐的大鐵門,看起來像一個廢棄的舊倉庫。
這裡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會發生好事的地方啊。
不像好人乾的,那就是壞人乾的吧。許佳音離奇失蹤了,難道是她的仇家?他們製造了這場車禍,擄走了許佳音,然後把不相干的我和江子文殺人拋屍?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想逃離這裡,卻看不到出口,這太恐怖了,我在車禍裡大難不死,不會死於一幫黑社會的手中吧?早知道,就不要談這個單子了,果然,娛樂圈的人容易沾染是非啊。
突然我聽到一陣開鎖推門的聲音,劃破了這裡死一般的寂靜,我本能的躺下,閉上眼睛裝死,卻拼命的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一陣腳步聲想起,彷彿有好幾個人,看起來這個倉庫還是個裡外套間,那些人只走到外間,就沒有再往裡走。
“少爺,事情已經辦好了,江子文已經死了。”一個粗啞的男聲響起。
“嗯,做的不錯。”一個好聽的聲音,好聽中帶着一絲邪魅。
“只是,跟他們一起的那個女的還沒嚥氣,不過一直在昏迷。”
“嗯,把江子文的屍體處理掉,要做到不留痕跡,懂嗎?”
“是,跟李所長說一下,就說是無名男屍,無人認領,送到當地火葬場燒了了事。”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頓時揪在一起,這夥人太惡毒了,殺人毀屍!
“那是你們的事,處理好就行了。”我甚至能猜到這個邪魅聲音的主人,他的嘴角一定掛着魔鬼般的獰笑。
“可是少爺,那女的怎麼辦?”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兒,我在等着這個邪魅的人判決我的命運,他們會不會也殺了我,然後燒掉?
“不相干的人,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就放了吧,我不想牽連無辜。”
“少爺,那我們進去看看,如果那娘兒們醒了就殺了她,省得她多嘴,如果沒醒,就扔回事故現場去。”
“你去吧,我討厭血的味道。”
又是一陣開鎖推門的聲音,他們要來了,我必須得裝死,不能讓他們看出我醒了,我緊張的渾身顫抖,這樣不行,我必須要穩住我自己,我使勁攥住拳頭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定不能被看出來,否則死路一條,容意,你要救你自己!
我緊緊閉着眼睛,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我真恨不得自己練過龜息功,現在就能順利的裝死了。我還能聽到一串腳步聲離我越來越進,越來越近,我緊張的已經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我不知道它有沒有在顫抖,如果這時候哆嗦起來,可就露餡了。
突然,我身上一吃痛,是那個人踢了我一腳,我真想問候他八輩祖宗,這一腳真他媽疼,可是我不敢喊叫,連一絲痛苦的表情都不敢有。
“來人,把這娘們兒擡走,扔回事故現場去。”又是那個粗啞的男聲。
話音剛落,我就被擡起來,我只能像一具屍體一樣任憑擺佈。他們走了幾步,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輕輕飄過,然後空氣就清新起來,我感覺他們已經把我擡出了那個倉庫,沒過多久,我就被塞到一輛車裡。
車顛簸着,身上的舊傷被撞擊的無比疼痛,即便這樣,我仍然要裝死,不能動,也不能有絲毫表情,雖然我很想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想偷瞄着看一眼周遭的環境,如果出去以後能報警,至少還能留住江子文的屍身,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鬥爭,我始終也沒敢睜開眼睛。
約摸過了二十分鐘,車停了,我被不客氣的從車上丟下來,摔得這一下,又夠我受的,但我依然不敢動,隨着我身體的落地,我的一顆心也終於落地了,終於,我用邱少雲的精神拯救了自己。聽着那輛車慢慢的駛遠,我纔敢緩緩的睜開眼睛,果然,這裡就是我們出車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