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小姑娘的話，心裡一動，看向夜封玄。
小姑娘所說的先祖，感覺和柳不離的有些像，都是到了一個地方，世代堅守。
難道，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爲我聚集殘魂？
柳寄月的人品難道就這麼好嗎？
夜封玄爲了他，剝離自己的一魂，耗時千年聚魂養魂。柳不離爲了她，不人不鬼的活了千年，也是爲了她聚攏魂魄。
現在，這個沙漠，也是千年前的故事，發展成了一個小鎮的人在這裡守護。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讓這麼多的人念念不忘，生死相許？
我看着夜封玄俊美清寒的側臉，心裡甚至隱約升起一股嫉妒的感覺。
“謝謝你，小姑娘。除了這個傳說，還有沒有其他奇特的事情，我們兩個比較喜歡尋幽探密。”
“奇特的事情啊……”小姑娘又歪頭想了一下，一拍手。“我想到了。”
小姑娘稍微傾身向我們這邊靠近，眼睛發亮，聲音低沉，帶着幾分神秘悠遠。
“聽我爺爺那一輩的人經常說，沙漠深處，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每到月圓之夜，就會有一口井出現。那口井幽深神秘，是通往幽冥的，如果在月上中天的時候，向那口井裡看，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
小姑娘之前的聲音輕靈悅耳，這會兒特意壓低了，再加上她說的內容，只覺得空靈悠遠，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股寒氣不由自主地從脖頸處竄上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脖頸，這小丫頭，還挺能搞氣氛的。
“嘻嘻，有沒有嚇到你們！”小姑娘直起身子，燦爛地笑着。
我也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我們沒有那麼膽小的。小妹妹，沙漠裡面真的有井麼，有沒有人看到過？”
小姑娘搖頭，吐了吐舌頭。“我也不知道啦，這都是聽我爺爺輩的人說的，而且不只是一個人說過，他們說的時候，都是有鼻子有眼的。但是我聽這個故事聽了好多年，也沒見誰看到過那口井。我猜啊，他們是編出來騙我們的，這裡可是沙漠，怎麼可能會有井呢。姐姐，我說的對不對！”
我剛想點頭，旁邊的夜封玄開口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沒有見過，不代表就真的不存在。”
我的頭點到一半，停住了，聽完夜封玄的話，繼續點下去，很順暢地銜接，就好像是贊同夜封玄的話一般。
“是啊，小妹妹，你還小，等你長大了，走出去，還會見識到更多的東西。很多事情，是現在無法想象的。也許我們沒有見過，覺得不可能，但是那些神奇的，或者詭異的事情，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就存在着。不能因爲我們沒有見過，就否定他的存在。”
小姑娘扁扁嘴，似乎對於我們不贊同她的觀點有些不高興，悻悻地笑了一下，站起身走了。
我摸摸鼻子，看向夜封玄。“我說的話好像讓小丫頭不高興了。”
夜封玄莞爾，好笑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示意我趕緊吃飯。
我皺皺鼻子，趕緊填肚子。
這裡地處沙漠邊緣，吃的東西沒法挑，都是能夠保存下來的東西，青菜也不怎麼新鮮，
我逼着自己吃了一碗米飯，就放下了筷子。
心裡忍不住吐槽自己，現在越來越矯情了，竟然學會挑食了。
夜封玄雖然不吃飯，但是看看我的樣子也知道怎麼回事，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溫柔地說。“將就一下，等回去了，請你吃好吃的。”
我擡手把他的大手抓在掌心，握緊，嗯了一聲。
偏頭看向門外，天氣晴朗，風沙並沒有太過肆虐，遠遠看過去，沙漠一片平靜，遼闊而深遠，靜靜地蔓延到天際。
我從來沒有見過沙漠，電腦電視裡看到的，遠遠不如此刻看到的讓人震撼。
“夜封玄，我真沒想到，書裡描述的沙漠，會吃人的沙漠，平靜的時候，竟然是這樣壯觀遼闊的美景。”
夜封玄也順着我的目光看出去，大手握緊了我的手掌。
“等找齊了你的魂魄，我帶你走遍這個世界，所有美麗的地方。”
平淡的話語，從夜封玄口中說出來，就是承諾。
我動容地看向他，他神色平淡，俊逸無雙的臉，籠着淺淺的，寵溺的笑意。
我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話。
我陪你把風景看透，再陪你看細水長流……
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讓你願意跟着他，無論到任何地方，都不離不棄。只要有他，哪怕是窮山惡水，也能夠甘之若素，似世外桃源。
只是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跟他把風景看透，然後，細水長流……
眼底有酸澀的味道，我眨眨眼，站起身走到門邊，透過玻璃門看着遠處的沙漠。
不想讓他知道我心底的忐忑。
平復了心情之後，我回到桌邊，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夜封玄，今天是農曆十三，我們今天就去沙漠探探吧，等到十五的時候，如果找不到，就先回去，休息兩天再說。”
夜封玄了然地看着我，伸手，把我抱到他的懷抱裡，眉眼含笑。“怎麼，擔心我十五的時候變得虛弱，應付不了沙漠的詭譎麼？”
心思被看穿，我也不否認，伸手捧住他的臉，點頭。“是，我怕！”
如果不是夜雨上次找我麻煩，我根本不知道初一十五夜封玄會變得虛弱，既然知道了，我肯定不會讓他在這兩個時間冒險。
雖然沒有來過沙漠，但是我看過描寫沙漠的書，沙漠天氣變化時，危險性還是很大的。
而且，小姑娘所說的那口井，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聽着就有種詭異的感覺。
修煉妖力之後，我對於自己的第六感很相信。
這似乎是修煉之人，與天地溝通之後，所產生的一種明悟，對於未知的危險，所產生的一種近似於預知一般的預感。
這一次，我就有種莫名的不安。
所以，我不能讓夜封玄跟我到沙漠中冒險。
“傻瓜，就算是虛弱，也只是不如平時，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這個所謂的幽冥之井，既然只在月圓之夜出現，肯定有奇異的地方，我們去看看也無妨。”
我搖頭，堅持地看着夜封玄。“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爲了找我最後一魄，幽冥之井奇異與否，跟我們沒有關係
。只要找到一魄，其他的事情，我們不管。”
夜封玄看着我，無奈地點頭。“好，我們就先找一下，如果找到了自然好，找不到再說。”
我們兩個對視，我點點頭，互相妥協。
找小姑娘買了水和便於攜帶的食物，裝了滿滿一揹包，又在小姑娘的提議下，到旁邊的服裝店裡買了防風沙的帽子，披風之後，我和夜封玄就就攜手走出小鎮，向着沙漠的方向而去。
出了小鎮，周圍沒了人煙，我拿出羅盤，指針依然是指着西方，沙漠的方向。
夜封玄抱住我，閃爍間，便已經進了沙漠。
在小鎮上遠望沙漠的時候，只覺壯闊遼遠，進入沙漠的時候，我的感受更真切。
四顧都是一望無盡的黃沙，黃沙蔓延到天邊，與澄淨的藍天相接，漫無邊際的沙漠宛若大海，而我們，只是小小的兩朵浪花。
天地無限大，而我們，渺小無比。
這樣鮮明的對比，讓我有種想要忍不住頂禮膜拜的感覺。
夜封玄含笑看着我，從揹包裡把遮陽防風沙的帽子拿出來，帶在我的頭上，細心地用面紗把臉擋好，只露出一雙眼睛。
我轉眸笑看着他，溫柔的動作，讓我心動。
“謝謝。”
“傻瓜，你我之間，不需言謝。”
我笑了一下，心裡忍不住泛起羞澀的感覺，避開夜封玄的視線，我又拿出羅盤，依然是指着西方。
把羅盤遞到夜封玄面前，他又一次抱住我，瞬移。
一次次地調整位置，我們終於把目標縮小在一公里範圍之內了。
停住腳步，我看着羅盤中不斷轉圈的指針，眉頭皺起來。
“夜封玄，上一次到那個小山村的時候，指針就是這麼轉。這樣看來，我的那一魄，應該也在這附近，可是，我一點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別急，我們在周圍走走，感覺一下。”
“也好！”
我收起羅盤，頂着頭頂的烈日，跟夜封玄牽手來來回回地走。
太陽很炙熱，腳下的沙漠也是熱氣升騰，才走了一會兒，我渾身就已經被汗溼透了。
內衣粘膩地貼在身上，外面的衣服卻迅速被太陽烤乾，柔軟的衣料變硬了，磨在皮膚上，有些刺痛。頭頂上的帽子，雖然擋住了烈日的炎熱，但是，也把我整個包裹住，密不透風，憋悶的很。
我咬緊了牙關，不聲不響地繼續走。
可是，根本毫無感覺。
上次到柳不離的小山村時，到了那附近， 我就已經感覺到了那一魄。
現在，羅盤指示在這裡，我卻完全沒有感覺。
停住腳步，我皺眉看着夜封玄。“難道是羅盤出錯了麼，爲什麼我怎麼用心，也感覺不到那一魄？”
夜封玄伸手，牽着我半轉身，背對着陽光。
我感受到夜封玄的細心，心裡的焦躁少了一些。
夜封玄心疼地看着我，把臉上的面紗拿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我已經被曬得發燙的臉頰，輕嘆。“月兒，繞了這麼一大圈，你還不明白麼。”
我抿緊了嘴脣，不迴應。
（本章完）